“我就不进去坐了，得赶上换乘的末班车。”城市还好，天黑了还有车运行，他得坐两班车，不敢耽误，耽误了，后半段路就得走回去了。
    把装了两只鸡的袋子顺势搁到门内，老人家就要走。
    苏青湖是真的不敢耽误老人家时间，想了想，“大蛋二蛋，你们去送一下老爷子，慢点走。”
    说“慢”字儿的时候，她冲两人眨了下眼睛。
    大蛋二蛋瞬间明白，齐齐点头，不顾老爷子的阻拦，就这么一左一右拉住了人的手，把人往公交车站送。
    慢悠悠地问，慢悠悠地走，等苏青湖找了个编织袋装好东西追上去，这俩孩子拽着人老爷子才走了一半路。
    苏青湖眼里闪过笑意，嘴角翘了翘，“我也没什么好给您老带的，快过年了，总不好让您空手回去，就给您带了一些家里备多了的东西，您别嫌弃。”
    老爷子手足无措，连忙摆手，“您太客气了，我不要！您之前帮了我大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您再给我东西，我真是无地自容了。”
    “都是些日常所用，走走走，我们送您上车。”
    被苏青湖和两个孩子连哄带拉，最后车门被关上的一刹那，手里到底还是被塞了那个编织袋。
    看车走远，苏青湖嘴角翘起，完美！
    二蛋：“难道不是给钱更好吗？”
    回家的路上，二蛋不解，问苏青湖。
    苏青湖：“不合适，给钱就伤人了。”
    二蛋想了想，明白了。人家大老远送了两只鸡，是想表示感谢。要是给钱，那就是给人难堪了吧？
    “来来来，募捐了。”苏青湖一边走，一边看大蛋二蛋，“你俩准备捐多少钱？”
    二蛋：“捐多少？可是您刚才不是说了吗，给钱伤人。”
    大蛋也看过去，想看她怎么说。
    苏青湖搓了搓手，捂在鼻尖上一会儿，才说，“老爷子不是说了吗？他老伴儿做完手术之后，他又被返聘回去了。既然这样，不如买一些学习用品给他寄过去啊，奖励给学生，应该能激发他们的学习热情……”
    她说着，二蛋瞠目结舌听着。
    刚才他妈天南地北地跟人家聊天，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甚至很多都是废话，原来……这些都不是废话吗？
    大蛋：“快递能送到吗？”
    “华夏境内，邮政必达。”苏青湖抬抬下巴，“再说，老爷子家只是在郊区，不是什么天涯海角。”
    开啥玩笑呢，怎么可能送不到？！
    “快说吧，你俩捐多少钱？”苏青湖拍拍俩人脑袋，“给你们考虑的时间，从现在到家这段路，想明白了。”
    她能力小，也就帮一帮目之所及处的人了。
    到了家，苏青湖洗了把脸，坐在家里沙发上，笑眯眯地看向俩孩子。
    大蛋二蛋不等她说话，自然而然倒了三杯白开水，一人一杯，攥在手里暖着。
    二蛋单手扯了个小板凳坐在她面前，“妈，我想过了，我捐多少得看您。”
    苏青湖：“？？？”
    “我看别人下象棋的时候，听到他们说，富裕的时候管一管别人，穷困的时候管好自己。”二蛋双手捧着杯子，小嘴叭叭，“所以，我现在是穷，还是富裕呢？”
    苏青湖默，上次没告诉这孩子他投出去的钱赚了多少，这会儿是拐弯抹角打听呢？
    心机！
    “穷怎么说？富又怎么说？”苏青湖不动声色地吹一吹杯子里升腾的热气，“难不成考虑这两者，捐的钱还有十倍百倍的差距？”
    二蛋：“！！！”
    说什么呢？他妈在说什么？这是要薅他羊毛吗？
    “我考虑考虑。”二蛋歪歪头，“如果我很穷，那就是说我只有考第一那天，您给我奖励的那200块钱可以用。”
    反正他没有零花钱了，只有这两百整的。
    二蛋眨巴眨巴眼，“别人的孩子有别人的爸妈管，我就不要给他们捐钱了吧？不过，我很愿意给那个老爷爷钱，就当是买他的鸡了。”
    老爷爷给他们家送了两只大公鸡，他刚才看了，都绑着翅膀，所以一直很乖，没有叫唤。
    都很肥，那个鸡腿儿啃起来肯定很香！
    “现在鸡肉多少钱一斤？我们称一下这两只鸡的重量，再算了钱，一起分摊呗。”
    反正，他不要帮别人养孩子！
    苏青湖：“……”
    苏青湖竟莫名觉得二蛋说得很有道理。
    但，
    很多时候得就事论事了。
    她给他分析，分析完，二蛋想了想，说，“那我们还是给他钱吧，就说这钱给他了，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花在他自己身上也可以，花在学生身上也可以。嘿嘿，我就希望老师奖励给我钱～”
    苏青湖这次没说话了，点点大蛋，“你怎么说？”
    大蛋抿抿唇，“买东西寄过去吧，不要给钱。”
    “说说看。”苏青湖示意他解释这样做的原因。
    大蛋看了一眼二蛋，知道苏青湖是想借这件事教一下二蛋，就说了，“那个爷爷在乡下，如果给他钱，他想买东西，都是原价买，省不了几个钱。如果他把钱奖励给学生，学生把钱拿回家，最后那个钱不一定就花在谁身上了……”
    苏青湖笑笑，然后看二蛋。
    二蛋挣扎，“……他们家长要钱，就说钱全部花掉，不就行了吗？”
    大蛋和苏青湖齐齐看着他，没作声。
    “每次不奖励那么多，只奖励五毛，一块呢？”二蛋眨眨眼，说到这里已经开始心虚了。
    他忘了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了，也忘了很多人并不能像他和哥哥一样，可以跟爹妈硬杠，死活不给被打一顿也就没事儿了……
    “五毛可以买很多东西了。”苏青湖凉凉开口。
    并且反思自己平时是不是太过大手大脚，以至于让孩子产生五毛一块不算大钱的错觉？
    不过，城市里，五毛也不算多？节俭家庭一天的菜钱？
    她有点确定不了，因为她买菜也不怎么看价格，看到喜欢的想吃的，买也就是了……
    面面相觑，苏青湖直接道，“等吃了晚饭，我们开个家庭会议再详细说，现在去厨房做准备。”
    凡是拿不定主意的，开个会再说，开一次不行，就两次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