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灿认真想着。
    在此之前，他还想着能抱唐小果大腿，如今对方腿伸过来了，他反而难以作出决定。
    尽管对方给的薪酬很有诱惑，但是这样的公司前景不明。
    二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轻易换行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人要有长远的目光，可不能被面前的小恩小惠蒙蔽了双眼。
    于是——
    他果断开口：“行。”
    唐小果笑着伸手：“合作愉快。”
    “要不要这么正式？”江灿同时伸出手。
    唐小果：“找一找当老板的感觉嘛。”
    江灿：(╯#_)╯
    “老板好。”
    “嘿嘿。”
    ……
    三日过去。
    江灿领到了自己最后一个月工资和遣散费。
    这几日他夜晚贩卖垃圾的事也没落下，总共有了接近五万积分点，被他积攒着。
    他敷衍着提供给唐小果的几个合适的开店地点，都被对方否掉了。
    唐小果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和她约好一周后再见后，江灿便闲了下来。
    他扩大了自己翻垃圾箱的范围和时间。
    第七日。
    凌晨一点钟。
    江灿路过梧桐巷。
    灯光黯淡。
    江灿处理掉巷口的垃圾箱，得到12积分。
    聊胜于无。
    里边才是大头。
    附近在拆迁。
    江灿前两天还从里边捡了一堆废弃家具和报废家电，收获颇丰。
    刚刚走进巷子十来米，江灿忽然听到一阵低低的哭声。
    在寂静的黑夜，幽暗的巷子里，那哭声显得颇为渗人。
    江灿下意识地想到了前几日一边听着耳机里的高分贝音乐一边断断续续看完的《午夜凶铃》。
    难道是在闹鬼？
    江灿想停下来，却看到了前方的一角沙发。
    卖掉沙发就走！
    他按住胸口，硬着头皮向前。
    沙发露出了全貌。
    江灿看到了蜷缩在那破旧沙发旁侧的女人。
    女人一头披肩长发，却有半张面孔裸露在外。
    她右手中斜斜地抓了一瓶啤酒，看起来已经空了，只剩下3毛的价值。
    在她三米之外，站着一个弓着腰的流浪汉，正警惕地看着江灿。
    之前被沙发挡着，江灿倒没注意到他。
    只是在那昏黄的路灯光照射下，流浪汉那双警惕的双眸显的有些凶狠。
    江灿目光稍稍下移，见他双手轻颤着慢慢握紧。
    女人仍然一只手抱着脑袋，另一只手抓着酒瓶轻声抽泣着，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江灿猜测着，若非自己出现在这里，恐怕这个女人会被流浪汉捡尸。
    但是流浪汉似乎不想放过这个猎物啊。
    江灿捂着口罩咳嗽了两声，朝着女人走近。
    “婷婷？”他试探道。
    走近之后，他弯下身子，语气变得关心：“婷婷，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找了你半天，都担心死了。”
    “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你比我妈重要。”
    “掉河里我先救你。”
    “我不惹你生气了。”
    他将手搭在女人肩膀。
    浓重的酒气。
    毫无反应。
    蠢货啊！
    就算失恋也别这么搞啊！
    他一边悄悄打量着流浪汉，一边继续道：“我保证下次一定站在你这边。”
    “跟我回家好不好？”
    见女人依旧哭唧唧的没有反应，他索性将其搀扶着站了起来，并甩开对方右手中的酒瓶。
    酒瓶落在空中，悄无声息，隐匿于虚无。
    女人虽然喝多了，一些基本的意识倒是还在。
    她将半个身子靠在江灿身上，随着江灿的搀扶一点点挪动着步子。
    地面上的影子越来越远。
    一直到走出巷子。
    路上的车流多了起来。
    江灿悄悄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那流浪汉不肯死心。
    不过说起来那流浪汉未必是想捡尸吧？
    也许人家也是出于好心？
    才怪！
    江灿想起前天刷到的一条新闻，前些日子附近有一名夜跑的女孩遇害。
    难道……
    他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这么巧。
    只是看着半挂在他身上，已经不再哭泣的女人，江灿却陷入了沉默。
    把对方扔在这里，显然不合适。
    尽管对方是个只有三千多财富值的穷逼，可她的颜值俨然90分。
    真把她扔这里，分分钟被人捡走。
    带回家也不合适，自己可不想被误会。
    扔到宾馆吧。
    十分钟后。
    江灿搀扶着女人到了宾馆门口。
    他摸了女人的口袋，没有身份证之类的东西。
    自己这一次出来的急，同样没带这玩意儿，以至于想开个房都有点难。
    “打电话报警么？”
    他拨通了唐小果的电话。
    幸好电话接通了。
    一番沟通之后，唐小果很快赶了过来。
    她开着一辆mini。
    原本江灿觉得这妹子有点傻，那么多钱干嘛不买个性价比更高的车。
    如今看来她低调的不行，自己蠢得可以。
    性价比才是自己这种穷比的需求。
    “怎么戴着口罩呢？”瞧见江灿后，唐小果笑问道。
    “不想被人撞怀里啊。”江灿说。
    “就是她？”看着被江灿随意扔着躺在路边的女人，唐小果有点好奇。
    “嗯。”
    “走。”
    “去哪儿？”
    见唐小果径直往后边的宾馆里走，江灿有点疑惑。
    唐小果驻足，奇怪地看了眼江灿：“送她进去啊，难不成还带她去我家？”
    江灿：“哦。”
    “本来就素不相识，能到这份上就可以了吧。”唐小果觑了眼江灿，“你要想当烂好人，怕是以后得忙不过来哦……”
    “江圣母。”
    江灿尴尬地搀扶着女人跟进8天连锁宾馆内。
    等他进去的时候，唐小果已经开好了房。
    将女人扔到床上，江灿和唐小果一块儿走了出来。
    “她会不会吐？”江灿突然说。
    唐小果偏头凝视着他。
    “你说要是被呕吐物噎死，跟我们没关系吧？”
    “你当这是写小说呢？”唐小果有点无语。
    尽管如此说，到了楼下时，她还是向两名前台服务员交代了一番，让她们隔半小时帮忙看一下。
    “我们不能收钱！”一名前台妹子红着脸把唐小果留下来的五百块钱递给江灿。
    又不是我给的啊。
    江灿瞄了眼唐小果，微笑道：“额外的服务费，不用客气。”
    “那，可以加个微信吗？”妹子昂首看着江灿，感觉目眩神迷。
    她保持着理智：“万一她醒来，我们也好解释。”
    她早就看穿几人并非朋友。
    两年的酒店前台工作，练就了她的一双火眼金睛，能一眼看出哪些是真情侣，哪些是野鸳鸯……
    她只是遗憾此前竟然没有注意，那个画着皮卡丘的口罩之下竟然掩藏了这样一张帅气的面孔。
    “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江灿拿起手机晃了晃。
    他不小心摁倒旁侧的声音键，手机屏幕亮了下。
    空气突然安静。
    “留我电话吧。”唐小果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