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见面了！”
    换了一身宽大足以盖住身材的衣服，薄淡足以遮住脸孔的妆容——其实主要是靠能力——苏星眸成功甩开记者，登上了停在两个街区之外的保姆车。
    叶寒已经在车上了。
    那边苏星眸引开记者，这边她的团队就迅速冲进人群，带叶寒上车离开。
    面对叶寒，苏星眸爆发了今生的最强演技，好奇却装作镇定，羞怯又强行坦然，哀怨又故作坚强，哪怕她对一切心知肚明，剧本根本就是她编的。
    可惜对面是叶寒，绵绵情意，撞上了钢铁之墙。
    “你来了？”只是微微点头，依旧古井无波。
    “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永远不会主动联系我？”苏星眸撅嘴瞪叶寒。
    叶寒皱眉：“你记忆恢复了？”
    “我记忆没恢复，你就永远不联系我了？我们好歹结过婚，领了证的！”苏星眸气势十足的道。
    当时大家都病了，病的很重。
    你说自己要死了，不想死了还单身。刚好我没结婚，一时可怜你就……
    后来你病好了，却失忆了，我也病好了，却弱智了，大家正好分道扬镳，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姑娘你怎么把一时的权宜之计，当成了真的似的？
    叶寒情不自禁回想起了当初的情形，隐隐觉得有点上头，嗯，不大对头。
    “我们真的……”眉头越来越皱。
    虽然他智商降到一百了，智商下降并不等于不讲逻辑。二者并没有直接关系。
    电影电视的唬弄，桥段的批凑，逻辑的混乱，不需要智商也看得出来，那段回忆也是，满满的……
    “好了好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苏星眸急道。
    但已经晚了。
    叶寒抱头呻吟起来。
    那段记忆是他最痛苦的心魔，不会去想，不敢碰触，仿佛心脏上的伤疤，疼起来不仅是难受，是真的会要人命。
    当然了，记忆本身是虚假的，是苏星眸这副导演加上编剧组的精心安排。至于痛苦，却是真的，是幻境将撕裂灵魂的痛楚巧妙嫁接的结果。
    这也是心魔幻境强大的地方，操作得当，可以扭曲愉悦痛苦，把正常人变成受n狂，把受n狂变成施n者，让强者患上斯尔哥尔摩。
    不知不觉，忧恐之花成长了一些……
    车子里面，苏星眸和叶寒在排戏。车子外面，配角龙套们面面相觑，一脸便秘。
    理性上，让苏星眸和叶寒孤男寡女呆车里肯定不对，可感性上，他们反对不了，似乎……也不想反对。
    “你们奇不奇怪？虽然这叶寒又是假学历，又是假论文，还疑似民科……但看到他，偏有种不敢冒犯的感觉？”
    耳朵贴在车门上，然而改装的保姆车隔音超好，什么都听不见。刘锦颜幽幽开口。
    “你也有这种感觉？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
    车轮底下，陈璐松了口气。
    私人律师林画同样深深纳闷：“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在他身上吃过亏的感觉，还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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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苏星眸的“按摩”立竿见影，帮叶寒止住了大圣被念紧箍咒般的剧痛，不过也打散了他对往事的回忆。
    身在彀中的叶寒当然不知道这是作弊，沉浸在莫名舒适的触摸之下。
    只可惜这货天生不是享受的命。
    明明舒服的紧，当疼痛缓解，沉迷只是片刻，他便断然开口：“苏姑娘，当时咱们都病都很重，你说不想死了还单身，我是无所谓的，于是就……”
    斜眼瞅着身意二叶的变化，苏星眸断然打断：“你无所谓，我有所谓啊。你是随便的，我可是认真的！”
    这样说的时候，大明星心虚的紧。
    (?w?｀)
    这简直就像，就像，倒贴表白一样吗！
    强行压下心慌：你是演员！这是在演戏！你是专业的！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目光渐渐坚定，思维渐渐迪化，转眼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你，你，想跟我离婚吗？”
    你如果愿意，那当然很好……
    咱们萍水相逢，又没什么感情基础，而且这段婚姻明显对我们彼此都不是什么好事。
    叶寒心里是这样想的，然而瞅着苏星眸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难说出口。
    正寻思着，要怎样九十度角委婉的说是，忽然见苏星眸变魔术一样掏出一大摞账本、发票来：“你想离婚也行！”
    “咱们结婚快十年了，这是十年里，我当演员的片酬分红，工作室的出入账目，各种股票、房产的详单……大概几十亿不太到一百亿的样子，就照法律规定的，你一半，我一半。”
    至于你哪一半，我哪一半，咱们慢慢算，慢慢分。
    一百亿！
    对普通人绝对是天文数字了！
    哪怕是苏星眸这样的超一，不经营实业，没有上市的公司，仅靠一个人拍片、上综艺、广告代言……也绝赚不出来。还得靠房产、股票、基金之类增值才行。
    然而对科学家来说，一百亿，不够空间站一个零头的……最先进的超算、量子计算机买不了几台；就不远处的那微尺度物质国家实验室，都买不了一层楼。
    所以，“不用，不用，你都留着就是了。我不要。”
    “你不用，我用！咋的，瞧不起我是不是？”苏星眸斜眼瞪叶寒。
    叶寒：(?ˊ????)???
    恍惚间什么地方不对，然而他又说不出来。
    本来情商就低的可怜，现在智商也半残废了，想用智商弥补情商都做不到，唯有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哈哈哈！
    苏星眸叉腰得意，第一次在智商上碾压了叶寒！
    得意的同时却又微微心酸：幸好这一切不是真的，只是心魔幻境的自限。
    所谓心魔，其实就是自我限定的心的囚笼，一旦认准了某种设定，个人能力、行为甚至命运，都会死死遵循限定，很难自我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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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谈话没有任何成果。
    叶寒觉得离婚是对的，本来就只是走个形式而已，苏星眸肯定不能同意啊。
    离了还怎么控制他？影响他？让他满脸桃花红？让他心花朵朵开？
    死缠烂打，胡搅蛮缠，第一次靠智商把科学家拿捏的死死的。
    也是弱智后的叶寒确实不太聪明了，一番辩论后二人有欢而散，他下车回家，然后在自家楼底下……又一次尴尬的被记者夹住了。
    记者自媒体既然能进华科大，自然早把他的住址摸清楚了。
    虽然已经晚上八点多钟，一帮人暗戳戳藏在阴影角落，等叶寒走过来，一拥而上！
    记者自媒体什么的有权利采访人，但不能生拉硬拽，那涉嫌寻衅滋事甚至是限制他人行动自由，但很多人，不属于一伙的人齐心协力，把人圈在中间挤住不能动，责任归属就很难界定了。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话筒四面八方，黑夜中闪光此起彼伏，画面甚至实时上了新闻热点——
    “请问你刚才干什么去了？偷偷见苏星眸了吗？”
    “你和苏星眸的结婚证能看一下吗？你们是在什么情况下，认识结婚的？或者另有隐情？”
    “7x8，能告诉我是多少吗？根据你某位姓马的同事的评价，你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这套位于校内的房子，似乎是华科大给你的待遇。虽然和肥房价比不上北上广深，但你也……觉得自己配得上这待遇吗？”
    记者们半是专业，半也是幻境精心挑选出来的，一个个伶牙俐齿，或者话里有坑，或者果果的恶毒，专挑人的弱点攻击，试图以语言破防。
    叶寒智商虽低，反应虽慢，意志依旧强大。
    哪怕被如此攻击，心花没有多大反应……
    就算有，也是厌恶之花、抗拒之花，需重点培养的愤怒之花、悲哀之花、惊恐之花并没有多少收获。
    苏星眸也就不急着去救了，打开保姆车上巨大的显示屏，浏览起新闻来。
    热搜置顶的话题，要么是——
    #苏星眸隐婚
    #苏白白惨遭骗婚
    #今夜一起失恋
    #隐婚时间线ppt
    要么是——
    #家族式学术腐败
    #教授校工
    #水货青干
    #民科论文
    #我们的大学怎么了
    相关的话题热搜前十占了十个，前二十占了十九个，前五十也有四十个以上，真真是一骑绝尘，排面惊人！可怜的汪老师别说登顶了，前十都挤不进。
    各种议论也是甚嚣尘上，通过热搜榜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有哀嚎苏星眸真的隐婚的，有的愤慨学术腐败的，有嘲讽民科水平也敢写论文的……
    这一波话题，真的从各个层面满足了大众的猎奇心理，网上贴吧论坛群组朋友圈里的热议，真的是一秒千楼，楼外又楼，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话题当中，对叶寒包括叶寒的亲人同学同事朋友，极尽挖苦嘲讽之能事。
    叶寒的电话他们打不通，屏蔽陌生号码。叶父叶母人在国外，电话也打不通，叶奥的电话就遭了殃了，被各种轰炸。
    华科大官网的电话，微尺度物质研究所的电话，甚至物理化学系很多不相关部门的电话，开始遭到二十四小时无休无止的轰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