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架直升机的双螺旋桨在夜空中减速,机体下降落地成功。
又回到S市。
常安解开安全设备干脆熟练地跳下着地,右边肩膀稍稍动了动。
那里的枪伤仍未好全,在夜风中隐隐作痛。
他一向坚毅,表情半分不改。
这是大半年前,梁先生亲手射击的。
当时他身边一样受罚的还有常平和管家先生。
手枪是特制款式,形态轻巧而爆发力强。所以子弹贯穿肩膀时,他咬紧了牙关还是忍不住轻轻哼了声。
记忆太过深刻。
安小姐头也不回地开车离开后,明明梁先生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他看着先生的面庞,心中产生的痛意甚至超过了肩上的枪伤。
这颗子弹也带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们的确是失职了。
军人的天性就是服从上级,服从指挥。
所以当李薇薇以梁家未婚妻的身份,手上又持了李大校的手令,军令如山,他不可抗地放行了,也不可抗地取消了这一个小时里安小姐的动态汇报。
他早知道会受到惩罚。因为无论对任何一边低头,都会是一样的结果。
只是没想到心里会这样的难受。
那一次李薇薇过来后,看着安小姐若无其事地继续过日子,却把她自己的东西慢慢地搬回家。
再之后,看着许多个午夜仍是无法入睡的先生。
他常安不懂复复杂杂的关系,只愿再生挨多一枪,让安小姐可以再回来一趟。
他和常平这样的特种役,受到枪伤其实也并不罕见,只是处罚是梁先生给的。
后面还要加上按部队和梁家的处罚。
带伤受重罚让他们俩向来康健的身体受不了,发高烧烧了好几回,也在深山里昏迷了好几趟,全靠意志在撑。
如果能撑过去,日后必定要想方设法赎罪。
当他以为再也没法为先生服务的时候,毕竟以先生的处事方式来说,他们也不值得信任了,管家威廉斯一通电话又把他们给召了回来。
两人风尘仆仆地从深山基地回到美国S市的宅子外的楼房时,看到管家先生手上仍缠着绷带,就知道处罚还未完成。
“好一阵子不见,管家你的伤还未好吗?”常平问。
周正的英式管家看起来血气不好,欧洲人冷白的脸现在更加苍白,但显然看到他们能回来也是高兴的。
微微笑着说:“谢谢您的关心。之前的枪伤快好了,”他又看看手上的绷带,“这是我自己弄的。就像某宗教里会有信奉主而施行的自我鞭刑一样,我们这一行,主人就是我们所信奉的人,所以都有自己处罚自己的规矩。”
常平哑然,“自己处罚的伤口也仍未愈合吗?”
威廉斯,“嗯,愈合结痂的话也要自己揭开撤掉,直到主人喊停。”
看一眼还似乎稍稍渗点微红的绷带,就知道主人没有喊停。
这比部队还要变态啊,管家这份工资也真的不好拿。
一时叁人都是沉默。
过了许久,威廉斯才又开口,正色道,“你们这次回来,还是做同从前一样的工作。”
他接过的任务无数,听到这个还是心里不由地一缩,细细想了想从前的工作内容。
人都离开了还要去保护谁,不由疑惑地问:“先生已经说过不要去跟着,嗯,那个人了,现在是又需要去她那边潜伏吗?”
这问题问的。
威廉斯斟酌几番,“当然不能再跟真人。”又怕他们听不懂,又说了句,“是继续安保工作,但依然不是保护先生。”
高大而皮肤被晒得黝黑的常平一脸惊奇。
他不安地挠挠头,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您的意思是,按以前那样,在s市里做实时保护和通报工作…譬如要到研究所和安小姐自购房的小区那边去,晚上再回这边宅子?”
管家脸上有着隐隐的担忧,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失眠和其他种种,先生的精神一直不好。
轻叹一口气点头,更直白地解释:“是的。要和安小姐在的时候以前一模一样。”
否则每时每刻就像有定时炸弹在倒数,不知道哪一刻就会摧毁。
如果安子兮在场,一定会问,这么搞你们算不算是浪费国家资源啊?
可这真的是没有办法的事。
现在这一刻,距离他和常平回来已经过了两个多月,刚跟着先生出了趟公差回来。几台直升机不才刚前后停稳么,一回来先生已经迈步进了宅子。
一如往常一般,管家保镖所有外人都留在了屋外。
一切除了这个宅子里的女主人不在,一切都没有变过。
庭院里的树木花草依旧是安小姐喜爱的品种,哪天先生心情好些,还会出来自己浇花。
车库里本来停着的安小姐的梅赛德斯被她那时开走了,现在有一台颜色款式一样,内部装饰一样,连车身右后方有个小小划痕都一样的车停在同一个车位。
他和常平天天早出晚归保护着一个“不存在”的人。
常安不知道这算不算诡异,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先生脸上有什么表情了,他只希望比从前更加沉默难懂的先生能偶尔睡上一个好觉。
有时候觉得你们真的好敏感,我都怀疑是不是偷看了我的存稿?问出来的问题直戳重点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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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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