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方淑英和在厨房帮忙的文慧已做好了饭菜。
    小狗子们鼻子非常灵，几乎是在饭菜摆上桌的同时，她们就闻着味跑回来了。
    晓晓和小清子在许昂的骑士十五世里玩得很开心，小小的脸蛋上满是笑容。她们回家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找吃的，而是找哥哥。
    家里多出来一个陌生人，虽说沾亲带故，许昂也不是很习惯。
    他没有留在楼下，而是上到了二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晓晓领着小清子冲进屋的时候，许昂正坐在电脑前码着字。
    严格的来说，他是在做文字的搬运工。
    这些天的每日签到里随机到的奖励尽管大部分都是金钱，数额也从十万华夏币到三五十万美金不等，偶尔却也会出现别的奖励。
    就拿许昂已经出版了前两卷的鬼吹灯系列来说，它剩下的几卷内容也都被随机了出来，缺的只是被许昂写出来，将它们发表出去。
    晓晓跑上前去，用小手拍拍哥哥的腿，脆生生的道：“哥哥吃饭了。”
    难得小妹妹亲自跑来唤自己去吃饭，许昂当然要给妹妹面子，这样妹妹以后才会给哥哥面子。
    一家人围着饭桌坐下，方淑英招呼文慧：“小慧不要客气，都是一家人，想吃什么自己夹。”
    然后她又对许昂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儿子，我听人说捐款这个事其实很简单的，为什么到了你手里就变得那么复杂了呢？”
    正在小妹妹们盛饭的许昂听了后回道：“妈，你说的简单的那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就是捐点钱邀买名声，其他的几乎不怎么管。那钱落没落到实处，落到了几分，是不是花在了最需要的人身上，他们并不负责跟进。”
    “我的做法与他们不一样，我要的是做实事，并非花钱买名声那么简单。”
    担心老妈不理解，许昂给方淑英解释：“如果只是捐一笔钱，我担心这笔钱会被用作给那些本来就读得起书的孩子做锦上添花之用，而不是让那些读不起书的家庭受益。毕竟很多人都奉行的是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在某些人看来与其给那些读不起书的家庭浪费掉这些钱，还不如把钱给区里市里的好学校，这样也好让这些本就拔尖的学校更能出成绩。”
    “自己负责的区域里有学校出了好成绩，他们的工作成绩就好看，汇报工作的时候脸上有光，也更容易为上头看中，在考虑提拔升迁的时候也更有资本。”
    说着，许昂又问文慧：“我想慧姐说的为家乡的教育事业做贡献，也是想让更多的孩子能够通过知识改变命运，拥有更好的人生，是给孩子们雪中送炭去的，而非去给人锦上添花。”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所以锦上添花者多如过江之鲫，雪中送炭者却寥寥无几。
    文慧点头应道：“我没想过在市里教书，我想回村里，让农村孩子也能读好书。”
    这话许昂信。
    要真贪恋城市的繁华文慧没必要回老家那四五线的小县城，想办法留在北平不是更好？
    其他的不说，单凭当初舅姥爷是唯一让许昂一家看到人性善良一面的人，他开了口许昂肯定会帮这个忙。
    对别人来说留在北平不是件容易的事，在许昂这里也就是几句话的事。
    信不信他手机上随便找个存上了号码的人都能把这事给摆平？
    给晓晓和小清子系上餐巾，免得这两个小妹妹吃饭的时候把衣服弄脏，许昂又道：“你看，这就是矛盾所在了。慧姐你想的是让乡里娃也个个有书读，可农村的学校本来生源就少，加上收入不高，留不住好老师，一个个学校都在逐渐荒废，教学质量也远远赶不上城里。这样的学校多出一所两所来，于当地主管者的工作成绩帮助并不大。要是换做早些年，我们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国家于教育领域的工作重点在全国扫盲时还差不多，现在嘛……时代变了。”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与其给出不了成绩的乡里娃，还不如对辖区的尖子学校多照顾，进行资源上的各种倾斜，努力养出一个重点学校来。这样的学校一旦出现，必然名声在外，对于管理者的资历和成绩单都有着无法形容的好处，站在他们的立场不比你建一百所乡村学校都更有利？”
    文慧低头干饭。
    她不想与许昂说话了，因为她觉得许昂说得话太过残酷，可她仔细想想却又无从反驳。
    这种我觉得世界本不该如此，却又知道它肯定会那样发展的憋屈感让文慧急得想哭。她的理想，她所构建的美好，都被许昂的一番话给无情的击碎，剩下的是让她面对血淋淋的残酷现实。
    文慧心中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许昂说的话有九成的可能会成为现实。
    也就是说，各地方在教育等各方面的资源上会越来越倾斜，越来越集中，生在大城市里的孩子得到的会比小地方的孩子多到现在的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这不公平！
    心在呐喊，文慧却发现自己对此很是无力，她就像面对滚滚洪流的一只小蚂蚁，要么随波逐流，要么就被大势碾个粉碎，辛劳一生徒留累累伤痕。
    方淑英狠狠的瞪了许昂一眼，警告他不要再乱说话。
    瞧把文慧这孩子说得，本来多精神一姑娘，现在都变得颓废消沉了。
    许昂对老妈的警告恍若未见，我不过是把可能遭遇到的困难说出来一部分，还没让你真正去面对，你就信心大挫，你这样让人怎么放心？
    “慧姐，我所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或许现实里遇上的会更困难，也没准没那么难，你可以再想想。”
    “那……”文慧犹豫着，“你说的困难都是我以前没想到的，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犯了理想主义的错误，我想我确实需要好好想想。”
    “那就再想想。”
    许昂没再多说，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一条路走到底，更多的是在意识到现实的残酷后选择妥协的大多数。
    还在纠结的文慧并不知道，在结束了这餐饭之后，去到书房的许昂给俞敏打去了电话。
    要说做教育产业，这位新冬方的创始人比文慧考虑得更周全，更有经验，也更能玩得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