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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天穹之上倾剑海

    且说姜望以倾山一剑,剑撞人间,将燕子绕身的鬼雾全部摧散,破血面、断蝠翅,势如摧枯拉朽。
    这一剑的锋芒,辉耀于万军阵前。
    齐景双方阵营十万大军,瞧得清清楚楚。
    此一剑东西分界,纵贯南北,当场灭杀在外楼境中也绝对能算得上强者的人魔。
    众皆骇然。
    齐国阵营这边。人们终于更直观地理解了林羡所说的,那所谓“亘古未有的最强内府战力”。明白何为超越了想象的内府极限。
    今日杀揭面便如此,彼日杀万恶、削肉、砍头时,又当是何等风姿?
    林羡能亲见那一战,真是十足幸运!
    谢宝树面上并无表情,但心里酸溜溜的,很是难受。虽然早在临淄的时候,叔父谢淮安就一再督促他,早日与姜望和解,但他心中自有傲气,还有许多委屈。心仪的温汀兰与晏抚定了亲,他顺带手地去欺负一下姜望,结果反被欺负了好几回……
    躺在太医院里,被找上门来问候。堵在大街上,被贴脸嘲讽……
    他堂堂一个外楼境天骄,名不如姜望,爵不如姜望,官不如姜望……因此原因种种。对姜望一肚子气,却不能放肆动手。
    真是怄气都怄了七八斤!
    这次来星月原,也是正式建功求爵来了。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他大功到手、名爵加身,哪次再于临淄大街遇上姜望,便当街挑衅,给他一顿暴揍,打得个满城风雨……
    叫世人知晓。临淄还有他谢宝树!
    可今日却骤然发现……好像真动起手来,也未必能赢。
    实在是憋得慌。
    憋得浑身痒痒。
    却只可按捺。
    景国阵营中,一个腰间挂着青葫芦的年轻天骄道:“大战若起,必要先杀此人!”
    这声音同时在几位天骄的耳边响起。
    说这句话的人,是那位“须以桃花佐青梅”、向以风流闻名的徐三。
    他纯粹是从战争胜负的角度考虑问题,姜望这种具有无敌之姿的天骄,在局部战场上太容易制造优势。若不尽早将其解决,这种天骄之争的变数很难把握。
    在镜世台挂职的王坤立即回应道:“徐兄说得有理,两军合战,先杀这名头最大的姜青羊,正是斩旗夺势也!”
    星月原上斩落的这一剑,掀起的涟漪不仅仅是在前军。
    哪怕远在星月原两端的东西两座将台,也无法忽视这璀璨的一剑。
    虽是内府之力,却已见绝世之姿。
    “你看到了吗?”象国大柱国连敬之问道。
    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是他的女儿连玉婵,也是象国年轻一辈最具天资的修士。如今只挂了一个亲兵的职务,守在将台。
    连敬之此次带着她,便只是让她观察罢了。
    “看到了。”有着一张瓜子脸、面容非常精致的连玉婵说道。
    又补充了一句:“看得很清楚。”
    她长得像是画中人,但顶盔掼甲,也自见杀气冷冽。
    连敬之淡声道:“你什么时候能够刺出这一剑,我便可以安心卸甲了。”
    连玉婵微抿着唇,一言不发,但腰悬双剑……双剑皆作鸣。
    东西遥对,各有波澜。
    在东侧点将台之上,统掌旭国兵马的方宥,忍不住上身微倾:“这就是姜望吗?”
    “这就是姜望。”西渡夫人声音冷淡地说道:“有此实力,当享大名。我容国年轻人,竟没一个能及得上的。”
    “他已是公认的古今第一内府了,对手不会再局限于同代。”方宥摇摇头,饶有深意地道:“恐怕要不了几年,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和他比了。”
    “你说的几年……”西渡夫人话说到一半,猛然转头,看向战场前阵,面带骇然!
    方宥也是骤然失色。
    他们都感知到了,一种恐怖的力量……降临了!
    就在齐景两大阵营天骄对峙的位置,在姜望一剑斩去揭面人魔生机的地方……
    那一条清晰的所谓界线上。
    血面崩解、蝠翅断裂,整个肉身都开始萎缩的揭面人魔……
    在她心口的位置,有一颗银白色的弹丸,忽然跃将出来。
    霎时间银芒暴耀,强光万道!
    所有注视着此处的人,全都被刺了一下狠的,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有不少士卒,甚至双眸流血。
    而在超凡修士的眼中,这颗银白色弹丸腾跃而起,就在骤放的强光之中,化成一条银色神龙,在地上一绕,便卷起揭面人魔,直冲天穹!
    最终只看得到一道银白色的亮芒,耀于天际。是高穹最亮,甚至压过日光,而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不。
    那银白色亮芒又逐渐清晰,又越来越近。
    先赴高天,又自天穹折返!
    直到……在人们的视线里,那亮芒已经清晰到可以看见具体形象——
    那是一支已然成型的无柄长剑,剑尖朝下,正正对着姜望的方向……坠落。
    长空之上有剑鸣。
    竟似九天动雷霆。
    亮白色的剑光飙飞,以那支飞来的长剑为中心,在整个天空蔓延开来。
    瞧来如银电乱舞。
    天穹是一张可以肆意涂抹的纸,剑气是跃动着的、永不止歇的书痕。
    剑气勃发,似漫天布电网。
    在恐怖的尖啸声中,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张扬。
    于是形成了剑光之海。
    天穹之上倾剑海。
    就此落人间!
    亮白色的剑光之海占据了天空,毫不留情地倾下。
    十万大军对峙产生的兵煞,都被压低了数丈!
    只有无穷无尽的剑光在坠落。
    就像是……
    天塌了!
    天塌掉了,整个天穹压了下来。
    天空开了一个口子,这剑海便像是天河之水,以姜望为中心倾倒!也顺带着,覆盖了这接近十万人的战场。
    是什么样的强者,不发一言,便落下此杀着?
    姜望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余北斗所讲述过的,第一人魔燕春回。
    即使是当世最强真人之列的余北斗,真正面对燕春回的飞剑,也只能借命血复生。何况他姜望?!
    他杀死砍头人魔的时候,燕春回不曾出手。杀死万恶人魔、削肉人魔的时候,燕春回也不曾出手。
    想来第一人魔的视线,并不落在这些排名靠后的人魔身上。
    所以他才只身来追杀揭面。
    不料戳到了马蜂窝!
    只能说时也运也,命运有时候就喜欢开一些恶劣的玩笑。
    这是一幕怎样的奇景?
    从天空倾倒剑海,亮白色的剑光似浪似潮,如瀑布倒挂。
    “疑是银河落九天!”
    谁在为此事?
    难道不是天神?
    这是如此恐怖的一剑!
    方才姜望的绝巅倾山一剑,在这片剑海之下,便如一根水草般,柔软无力。
    相形而见孱弱。
    凡身在此处战场,目之所及,皆是剑气之海,无处可逃。
    无论是哪国的天骄,无论是哪国的军人。
    在这样的剑海之下,都只能感受到深深的绝望。
    这是怎么也不可能抹平的差距,是怎么也不可能逾越的天堑。
    天堑谁能填?
    天塌之时,谁能不死?
    生死关头,谁能无惧?
    此刻姜望虚立半空,刚刚斩破了揭面人魔,还没来得及收拾心情,便遭遇了这一剑。
    他虽然披风浴火,五府同耀,但也跟被这片剑海覆盖的所有人一样,完全没有应对的力量。
    海倾之下,蝼蚁无当。
    成千也无当,上万也无当,十万也仍只是蝼蚁!
    无可当之!
    当者必死!
    但姜望往上。
    他一句话都不说,他只是提剑往上。向着那片剑光之海,孤独地前进。
    这是生死关头,他唯一的选择。
    他从来不会有别的选择!
    身后的霜披猎猎,绕身的烈焰招摇,眸中不朽的赤金之光,仿佛凝固成了神塑。
    青云一朵一朵地散去,五团炽亮的光源,嵌在他的身躯上。
    他知道逃不掉,但他不等死。
    如果死亡是固定的结局,如果真的面对的是天倾。他也要叫这倾倒之“天”……看到他的剑!
    姜望腾身在空中,是一个大写的“人”。
    人字立于天地间。
    长相思颤鸣不已。
    他向天空刺出了一剑!
    只身独剑迎剑海。
    这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向着无法匹敌的力量冲锋。
    这是一个内府修士,勇敢地挑战天塌之威。
    在万马齐喑的战场之上。
    在十万大军的缄默之中。
    独他反冲高穹,如此坚决,如此耀眼。
    这一幕在十年百年后,都不会被在场的人忘却了。
    无望之际仍纵剑者,是世间真英雄。
    猛然间一声怒吼,响彻天地:“姜青羊!你欲何往?重玄胜与你同赴!”
    在齐国阵营的军阵中,一个肥大的身躯蓦然膨胀起来,化作一个足有十五六丈的巨人,动天摇地,咆声如雷。一步跃上高空,直冲那片剑海。
    这一片剑海出现得太过偶然,又表现得太过强大。
    狭路面对生死,骤见天塌之威……这是智计无法跨越的实力天堑。
    此时能够利用到的一切,都无法应对这片剑气之海。
    重玄胜是绝顶的聪明,所以更明白事不可为。
    索性放弃一切思考,将选择交给自己本心的冲动,现出法天象地,拔升天穹。
    姜望赴死,吾亦赴死也!
    一个黑甲身影,手提重剑,一声不吭地跟在他旁边。
    从来重玄胜去哪里,她便去哪里。
    不问因由,不管生死。
    若斩高山,便斩高山,若斩剑海,便斩剑海。
    哪怕无济于事,哪怕……尸骨无存。
    与重玄胜在一起!
    “全军结阵!听我号令!就近以箭落之处集结!”额缠玉带的李龙川将手一翻,丘山弓已经拉开满月,弓弦一动,十支羽箭疾飞而出,分别落在十个不同的位置,恰恰对应齐方这边的十营。
    “我当携诸君奋死!”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统合军阵之力,行那殊死一搏。
    以摧城侯之后的名誉为证!
    几乎所有齐方阵营的天骄,都放弃了对军阵的把握,而全部交给李龙川来统合。
    “世人皆知石门李!”
    此句从来不是空谈!
    而晏抚并没有什么慷慨激昂的话,即使是在这兵凶战危的战场上,依然是那温和恬淡的贵公子模样。
    只是左手一甩,便有八尊四翅墨武士提刀腾空。右手一抓,已经是满满一把符篆。
    抽空还丢了一只储物匣到旁边的蔺劫手里,只留下一句“随便用”,便已飞上高空。
    弋国天骄蔺劫愣了一下,被这一匣满满的符篆砸得有些晕头转向。可手上不知为什么,已经握住了长刀,人也情不自禁地往天空飞去。
    学过无数法家条令,没有一条,能够解释他此刻的冲动。
    或许将死之人,必有蠢行?
    有一个声音,很不好听地响起——
    “何能让小弟辈专美!”
    但见朔方伯长子鲍伯昭虚立半空,竖指一抹眉心,立时张开“天目”!
    天目有两睁。一眼明察秋毫,另一眼……是为天罚。
    自那眉心竖眸中,一道神光直冲天穹,是为“天罚”照剑海!
    天罚当然不可能洞穿如此恐怖的剑气之海,可他鲍伯昭,如何能让一众弟弟辈的天骄死在他前面?
    传回临淄去,也不知那个惯会恶心人的弟弟会怎么嘲笑!
    重玄遵瞧不上这处战场,他鲍伯昭来此,当为东域年轻天骄之表率!
    比姜望已是慢了一步,不可再比别人慢。
    军旅出身的朝宇更是干脆,马尾一甩,如刀锋划弧。人已腾空而起,赤眸青面的将鬼跃于前方,锋锐绝伦的长刀藏于身后……
    她面朝剑海而冲锋,只待出刀时,将这贼天开一线!
    同样是外楼境的天骄,谢宝树更是摇动如椽巨笔,披散乱发,高唱狂歌——
    “天不绝我人间苦,此苦也该叫天知!”
    事到临头,怎么还可以被姓姜抢占风头!?
    他以明镜驭狂歌,施展最强之道术。摇动巨笔,自下而上,一笔划天,直面那剑海……
    要自己书写结局!
    无人愿意落人后。
    尤其是雷占乾这等张狂的性子。
    实力输给姜望,修为输给姜望,难道勇气也能再输?
    生死关头,谁不敢出一拳!
    于是一拳涌雷海,以雷电之海冲撞那剑气之海。
    虽差距之大,如水泊对汪洋。
    但他的拳势大气磅礴,未有半分软弱。
    九天雷衍决,以雷罚代天罚。完全掌控雷界之术后,他这一拳,才是真正的……“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林羡、田常、文连牧……甚至高哲。
    所有齐国阵营的天骄,在骤临的生死关头,在姜青羊独剑反冲的身影后,全都被激发出了血性,接连冲上高空。
    无一迟疑者,无一退缩者。
    想来战场建功,想与景国天骄相争,多少也有一分心气在。
    于是……
    列国天骄撞剑海!
    蚍蜉竖臂敢撑天!
    在所有紧随姜望之后冲锋的天骄里。
    独王夷吾最是嚣张。
    他握拳对着那剑海,连剑主的面目都看不到,不知其人是谁。但一拳轰出,兵煞沸腾于半空,凝现兵马之数难计,甲叶刀纹无不具体……
    而后千军万马赴青天!
    独一人而成万军。
    口中只道:“今日如不死,来日必杀汝!”
    能施展出此等天塌之威的一剑,能够直接以剑气之海倾倒人间,必然是立于超凡绝巅上的存在。
    天骄们虽然奋勇冲杀,但人人皆只为拼死。
    独他王夷吾,竟对着这片剑海之后的强者,放此狂言!
    真真嚣狂到了极致。
    与齐国阵营这边的天骄表现不同。
    在景国阵营那边,那亮白色的剑芒甫一回转,便有一道冷静的声音传入各天骄之耳——“现在听我号令。”
    当那剑气之海倾流而下。
    那声音也几乎同时说道:“此真君之力,不必逞勇,于帅就在万和庙,须臾能至此。我们要做的是尽可能拖延时间!”
    “各部听令!就走昨晚预演的阵法,徐三引军赴乾五位,王坤引军至兑四位,裴鸿九引军……”
    却是顷刻之间,把所有人的位置都安排得清清楚楚,无一缺漏。
    整个战场的形势,近五万人的军队,好像全在此人心中。
    且他的命令一出,无一人有异议。
    因为此时说话的人,乃是景国现在公认的最强外楼,出身蓬莱岛的陈算!
    随着他的指挥,景国这二十队人迅速行动起来,每一队都奔往指定的位置,顷刻便结成了一个简单稳固的防御大阵。
    以此五万人之合力,希冀能在剑海倾落下,多存留一息。
    哪怕多争取一息的时间,也很有可能是生死的分野。
    九天之上倾落剑气之海,这些年轻的天骄,无分阵营、国别,无一放弃,可以说都展现出了天骄应有的风姿。
    然而无论是齐国阵营天骄选择的进攻,还是景国阵营天骄选择的防御……
    面对这磅礴浩瀚的剑海,在事实上是同样的无力!
    千人是蝼蚁,万人是蝼蚁。
    等死是蝼蚁,挣扎又如何不是蝼蚁?
    是谓迎也死,避也死,逃也死,战也死。
    唯真君可制真君,衍道之下皆飞尘!
    那万里剑气之海,怒吼奔涌不息,亮白色的剑气如天河波涛,彷似自那九天之上,倾落人间。
    眼看得这“天河”便要将蝼蚁们“浇灭”。
    尤其提剑在最前的姜望,几乎只相距剑海不到百丈,瞬息可赴。
    忽有一个身影,立在所有人之前。
    短须,簪发,一件看不出材质的武服。
    并不算特别高大,但立在高空,岿然如撑天之柱。
    那剑海压下来的狂风,竟然掀不动他的衣角!
    身后是冲锋而来的一众天骄,身前是咆哮倾落的剑气之海。
    他的声音平淡,但有无尽威严,暗涌其间:“今日得见我东域天骄奋武。吾心甚慰。当以此拳,为汝等助威!”
    于是一拳轰天。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此人当然只能是大齐军神姜梦熊!
    他的拳头简简单单,拳峰错落有致,起伏分明。
    上举如腾龙,像一座巍峨高山,在苍茫大地之上,拔地脉而奋起!昂然有撞天门之势。
    拳方动,恐怖的拳风就已经先一步席卷长空,万里流云皆往上抬!
    呼啸的拳风迅速扩张,绵延如山脉,迎向了……半边剑海。
    以姜望为界线,在齐国阵营范围内的天空,都被姜梦熊的这只拳头撑起。
    而景国阵营那边,剑气之海依然倾落……
    “唉……你这也太小气了!”
    在无奈的叹息声中,身穿两仪武服的于阙骤然现身,反手便拔剑!
    他话说得很随意,现身的姿态很随意,拔剑的姿势也很随意。
    但一道剑光立时冲天而起,演化成长虹一道,横贯天空!剑气继续飙飞,又升腾成剑气之云,层云朵朵相连,举剑气成云海,而云海往天奔!
    这片云海……牢牢抵住了倾落下来的另一半剑气海洋。
    仍是以姜望为分野,那直面磅礴剑气海洋的,半边是姜梦熊,半边是于阙。
    姜梦熊故意控制力量,只精准地挡住半边剑气海洋,其实比一拳面对全部的剑气海洋要更费劲、更花功夫。但他明显乐此不疲,宁可多耗力,也绝不给于阙闲坐看戏的机会。
    谁的人,谁自己管!
    此时见得于阙终于出手,他的拳头才猛然往上一进。
    仰头望着那剑气海洋,怒声喝道:“敢对我大齐天骄出手,燕春回,你今日是来找死吗?!”
    轰!!!
    拳风山脉撞上了剑气海。
    整个天地都黯淡了!
    那场景,就像是天地已相合,混沌忽重归。
    至少在这星月原上,有末世降临的感觉!
    无法形容,无法描述。
    恐怖的力量席卷了一切,也包括人们的感知。
    直到——
    轰!
    再听得这一声天鼓般的巨响。
    短暂的黯淡被撕裂。
    人们于是看到,整个亮白色的、汹涌澎湃的剑气海洋,竟然肉眼可见的,往上移了几段距离……
    塌下来的“天”,被打回去了!
    这就是衍道真君姜梦熊,这就是姜梦熊的拳头!
    谁能不动容?
    “……你是谁?”
    一个苍老的声音落了下来。
    “燕春回……又是谁?”
    这两个问题接连落下。
    像是一个没睡醒的老人,痴痴的呓语。
    那覆笼天空的剑气海洋,忽然间消散一空。
    好像那神话般的天塌下来、天河倒灌的一幕,只是一场幻觉。
    天清云澈,万里平和。
    人们再极目远眺,只看到一道银白色的光点,在空中一闪,便已经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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