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桑将当时的事简单描述了一下。
叶澄点点头:“所以背地里搞偷袭的人只是挨了二十尺,反抗的那个人被丢进寒冰洞关了一个月。”
晋元不在意叶澄的情绪,他的表情非常严肃:“问题在于他不是仅仅要反抗。他当时已经用阵法制住了郁继,但还是选择了继续对郁继动手。幸亏之前打斗的声音惊动了一位长老,若那位长老稍晚一步,郁继就被他宰了。他意图杀害同门!”
叶澄还没开口,反而是向来温柔随和的时桑,率先反驳道:“话不能这么说,郁继明知芳泽未曾练气,却半夜在山道上持剑埋伏芳泽,焉知不是想至他于死地?郁继不过是没成功罢了,可芳泽也没真的杀了他。我觉得戒律堂这次刑罚过重。”
“是,你要杀我,我反手杀你,天下本就弱肉强食,这是天经地义的规矩。”晋元却话头一转,“但是你们别忘了,他今年才十五岁,他可没去过战域,甚至没跟人比试过,只怕连血都没见过几滴。结果头一次动手,他就敢杀人!”
晋元看向叶澄:“师兄,你最清楚他的身世,清楚掌门他们心中的芥蒂。你觉得掌门和峰主们会怎么想?就连我也觉得,他心狠太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严格意义上来说,小芳确实不是个好人。
晚安。
第149章
“师兄,难道掌门和诸位峰主, 不知道你与季芳泽好吗?”别看晋元平常说话直, 他出身在一个王朝世家, 过去还在继母手底下混日子,自然其他人更明白些弯弯绕绕, 忍不住劝了一句,“今日你出关, 长辈们可有人跟你提起这件事半句?”
既然不提,就是希望叶澄也不要再提了。
叶澄沉默了一会儿, 才开口:“晋元, 如果犯事的人不是芳泽, 不捡是谁,随便换一个师弟,会是今日的局面吗?”
众人都沉默不语。郁继出手在先, 若是换做别人, 纵然下手狠了要受罚, 也不至于被关进寒冰洞。
晋元苦笑:“我也明白师兄的意思。可今日犯事的不是别人,偏偏就是他。”
“他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自然不一样。”时桑已经开始拽他的袖子,晋元却不肯罢休,“师兄问我,我也想问师兄, 在你心里,难道季芳泽和郁继就一样吗?如果今天易地而处,失去反抗能力后差点被人杀死的是季芳泽, 师兄还会觉得刑罚过重吗?”
顿时有人厉声喝道:“魏晋元!”
气氛一时凝滞。
叶澄却没有生气,他只是慢慢收起眼底的自在,正了脸色:“可能你不信,如果无缘无故先动手的是芳泽,我亲自押他去寒冰洞,更不必说为他求情。我觉得这个判决不公平,和被罚的人是谁没有关系。”
“师父也好,你们也好,总觉得我偏心他。其实在我心里,你们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世人待他苛刻不公,我没办法改变世人的想法,只能尽力补给他。”
“晋元,你说他和别人不一样,但其实没有。他和别人唯一的不一样,就是你们心底觉得他不一样。”
说完,叶澄没再看众人的反应,径直转身离开了。
本来大师兄越阶出关,好端端的一场喜事,竟闹得不欢而散。众人难免埋怨了魏晋元两句。
“你这话说的可有点过了。”
“你明知道大师兄要生气了,还非得说个没完。”
魏晋元也有些后悔,但还是坚持道:“你们知道什么,大师兄为了他,都顶撞了多少次掌门了?大师兄足足护了他八年,难道以后还要一直这样下去?本就是不相干的事,何苦要大师兄白白受他连累?”
“魏晋元。”
这声音明明很轻,却不知为何使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向开口的时桑。
时桑素来脾气最好,从没和谁拌过嘴,一句重话也没说过。但是今天他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冷意:“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岁那一年,也不过是青崖外门无人问津的小弟子。你父亲被继母所惑,一定要带你离山归家。父命子归,谁也拦不住。是大师兄知道这件事后连夜下山,一路追到淮南城,硬是把你抢了回来。”
时桑眼神清澈如水,问他:“这件事和大师兄相干吗?”
……
寒冰洞其实是一座外表普普通通的地牢,这里面看不到什么冰霜的痕迹,但是那股侵入骨髓的寒意,却时时刻刻提醒着里面关押的人,这是什么地界。
季芳泽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里,周遭的房间俱是空的。
黑漆漆的一片中,照例到了“问罪”的时辰,有脚步声接近:“你知错吗?”
季芳泽几乎蜷缩在角落里,眼睫都止不住地抖,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没错。”
于是那人就离开了,周身寒意更胜,季芳泽甚至连牙齿打颤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因为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被冻僵了。
一个幽冷的声音,轻飘飘地在他脑海中响起,在这片漆黑中,有种某种蛊惑人心的诡秘:【到今日为止,他已经出关七天了,但是他没来接你,连看你一眼都没来,指不定在哪里风流快活,又认了多少好师弟好师妹。】
【若他真心待你,为什么一直不肯教你修行?你体内流着天生就该修行的血,以你的资质,若是有人好好教导,五年结丹,十年元婴未必不可能。若是你今日有修为傍身,青崖山的人怎么敢这样随意地揉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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