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来是从小伺候在皇帝身边的,想来季呈佑的手也不会伸到他这里来。叶澄不担心何来会把他卖给季呈佑,但是何来到底会不会替他传信,陛下会不会派人来见他,叶澄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是冒险赌一赌。
叶澄听着那边传来的开锁声和脚步声,抬起头望过去。
来的人他认识,是何来的徒弟。
现在看来,结果并没有让他失望。
小太监在狱卒的带领下,开了牢门,悄声道:“陛下召见,小叶大人快请吧。”
叶澄坐在马车里,周围围着兵卒,马蹄声和车轱辘声在夜里清晰入耳。叶澄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打更声,心里暗暗思量。
若是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叶父入了狱,叶端瑜成了罪人之身,陛下竟然肯亲自见他?
他倒不是害怕有人假传圣旨,毕竟这年头,敢假传圣旨,还传到大牢里的人可不多,只是心里觉得很惊奇。
叶澄可不觉得,他在何来手心里含含糊糊写了一个字,就能直接引得皇帝大为重视,亲自召见。说白了,只是一个字而已。皇帝是什么人,就算真的有些在意他写的那个字,手下有的是人派去问他。
必然不是全因为那个字。
那就是因为叶家了。
马车停下,叶澄掀开车帘,何来正在外面等他。
何来笑道:“小叶大人,快请吧。”
叶澄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灯笼。
这里不是皇宫。如今皇宫应该已经下匙,陛下怎么会这个时候还待在宫外?
走了一阵,何来把他领进了一间空屋子,给他上了杯茶,就离开了。没过多久,有通传声在门外响起。
脚步声慢慢接近,叶澄没有回头看,直接拜倒于地:“罪臣见过陛下。”
明黄色的衣摆从他眼前走过。皇帝坐在高座,视线扫过叶澄包得严严实实的脸,沉声道:“拒不接旨,你可知道是什么罪名?”
叶澄没为自己辩解,只是俯首:“臣有负皇恩。”
他敢走这一步,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在叶端瑜的记忆中,当今陛下并不是个严苛暴戾的人。相反,他瞧着面色冷淡,不爱和人谈笑亲近,其实内里很有几分宽宏大量的脾性,在琐事上对大臣很宽和,便是待宫人,也不会随意打骂,是个难得讲理的皇帝。
皇帝见他不辩解,只哼了一声:“你闹成这样,半点读书人的颜面都不顾了,不就是为了叫何来给你传信?朕也来了,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
叶澄脸皮厚,这点讥讽对他来说完全是不痛不痒。他脊背挺直,声音平稳沉静:“臣确有一桩要紧事想禀报陛下。”
“臣在狱中,昱王爷偶尔派人送些东西来,故臣对这桩案子的经过也略知一二。臣听送东西的人说,最后查出春闱题泄,原是和臣父亲身边的一位姓陈的清客有关。臣联想起了一桩有关那人的旧事。”
昱王派人来见他这种事,皇帝想必也是心知肚明的,没必要遮遮掩掩。
他说的不紧不慢,皇帝也不急,声音淡淡:“继续说。”
“那位姓陈的清客,平日没什么别的喜好,只是爱去冷香园听戏。臣半年前赴同窗宴请,曾在冷香园里见到他送一人离开,态度极亲热恭敬。臣当时就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但没多想。如今在牢里突然想起这件事,臣才想起来,原来是三年前在昱王府见过那人。”
这段话七分真,三分假。叶端瑜不曾在冷香园撞见那个清客与昱王的手下,但那二人确实是在那个戏园接头,那人也确实和昱王有牵连。叶澄不怕皇帝查。这件事季呈佑并不无辜,只要皇帝真的起了疑心去查他,必然能查出点见不得人的东西来。到时候,叶端瑜到底有没有在园子里见过那两人,这件事根本就不重要了。
空气陡然沉默下来。何来等人站在角落,大气不敢出,屋子里寂静地吓人。
半响后,皇帝的声音响起,语调平稳,却无故透着一股冷意:“说完了?你的意思是,春闱泄题案和昱王府有关。除了这些没凭没据,不知真假的话,你有证据吗?”
这话说的,旁人的冷汗已经下来了。叶澄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空气的冷凝,像是往常应对诗词经义般平静自如:“臣没有证据。臣今日所言,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臣知道些什么,便跟陛下说什么。”
他确实没有证据。作为一个在一无所知的境地,突然入狱的人,他也不应该有证据。
没有能摆出来的证据,就不能乱说话。叶澄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今日所做的事,压根就不需要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皇帝简直是气笑了,“你抗旨在先,污蔑亲王,离间皇家骨肉在后,足够你死一百次!”
“陛下,昱王和臣数十载相伴,情谊甚笃,更有婚约在身。难道臣,”一直以来,都镇定自如的人说到这里,言语颠倒,手死死抓紧,青筋毕露,眼圈控制不住地泛出些微的红色来,“臣无故攀扯昱王,难道对臣有什么好处吗?”
叶澄闭了闭眼,失态也只是片刻,很快就平复下来。
“罪臣抗旨,死不足惜。但臣今日所言句句属实。”叶澄声音微低,却仍然坚决,“臣赴死之前,求陛下允臣将那人画下来,好供日后查证。”
听了叶澄的话,皇帝沉默片刻,摆了摆手:“去给他拿纸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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