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爷已经脸色阴沉下来,站起身不悦的看着沈东家:“我不知你到底在说什么,谁不知道走私是杀头的大罪?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诬陷我刘家,来人,送客!”
就连生丝也不要了,目光不善的看着沈东家。
沈东家气定神闲的笑了笑,“刘老爷,既然我能说出先前那番话,又找上门来,你应该知道我是得了确凿的消息。
我想参与其中,却找不到门路,就想让刘家带我入门,作为回报,我卖给你的生丝只需六十两银子一斤。如果你觉得这个条件打动不了你,那我就再添一物。”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到刘老爷的跟前。
刘老爷皱着眉接过,打眼一看,眸光一凝,耳边就听到沈东家带着笑意的声音,“这是七彩织锦的织造方子,刘老爷按着上头的法子,就能将前朝失传的七彩织锦复原出来,到时候凭着这七彩织锦,刘家能从中赚取多大的利益,想必刘老爷比我还清楚不是?”
刘老爷神色变幻不定,七彩织锦,是前朝负有盛名的绸缎,用此锦帛做出来的衣裳,在阳光下会有七种不同的色泽,深受皇室和权贵喜欢,一匹能卖百两之上,可惜随着前朝战火动乱,七彩织锦的造法消失世间,未曾想他今日得见七彩织锦的方子。
刘老爷眸光明灭不定,突然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方子扔回给沈东家,“我还是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赶紧走吧。”
沈东家拿起方子,唇角浮现一抹冷嘲的轻笑,“刘老爷不会以为,记着这方子上写的,就能复原出七彩织锦了吧?谁会这么蠢,一点遮掩都没有,就把方子完完本本的展露人前?”
刘老爷脸色一僵,他确实是这个打算,记着方子上的法子,并不打算应沈东家的要求,回头让作坊按着这法子织造出七彩织锦,白得这个法子,自己还不用付出什么,刘家还能赚大笔大笔的银子。
可他算盘打得精明,沈东家也不遑多让。
沈东家将方子收好,站起身,“也罢,刘家不肯要这个好处,我去找别家,总有人比刘老爷有魄力又眼光好的。”
言罢,沈东家就往外走,没有丝毫迟疑,眼见走出了花厅,甚至都快走出院子了,刘老爷才叫了一声,“沈东家,你回来吧,你说的那件事,我们好好合计合计。”
沈东家脚步一顿,转过身又走回来,朝刘老爷笑了笑,“还是刘老爷有眼光啊。”
刘老爷扯了扯嘴角,索性也懒得追问沈东家为何知道宁波府的事,宁波府里头掺和了至少三十家,只要不是被皇室知道,他就没兴趣得知沈东家哪里来的消息。
他看着沈东家,浑当先前的事没有发生一样,“你说你每年给我供给三千斤的生丝,一斤以六十两银子算?”
沈东家摇头:“是给你以一斤六十两的价格,供给一年。”
刘老爷一噎,又道:“再送我七彩织锦的方子?”
沈东家:“是。”
刘老爷:“我要做的,就是带你进宁波府港口那一块?”
沈东家:“是。”
刘老爷:“那我怎么知道七彩织锦的方子对不对?”
沈东家:“如果刘老爷不相信,你可以先让人去试一下,等织造出七彩织锦,就知道方子对不对了。若是刘老爷拿了方子不办事,我就把方子送给你的对家。”
刘老爷勉强扯了扯嘴角,“行,那我就先看看能不能织造出七彩织锦。”
沈东家笑了笑,递给刘老爷两张纸,“这就是完整的七彩织锦的方子,这回是真的完全给你了。”
刘老爷接过之后,仔细的看了方子,“我还有一个要求。”
沈东家含笑的看着他,“你且说。”
刘老爷扬了扬手中的方子,“这七彩织锦的料子,除了我刘家能卖,不能再其他地方出现。”
沈东家摇了摇头,“只给你三年的时间,三年之后,我就不会让你再独揽七彩织锦的料子。”
刘老爷眯着眼想了想,应了,又道:“我这就让人去织造,你且等我消息。”
沈东家起身告辞,“我这些天住在悦来客栈,如果刘老爷要找我,可以去那里。”
七天之后,沈东家被刘老爷派人请上了门。
“五天之后,是正日子,如果你想掺和,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好货物了。看在七彩织锦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忠告,最好是准备绸缎和茶砖,这两样是最挣钱的,但你是新来的,不要一下子准备太多,不然货卖不出去,亏的是你。”
沈东家谢过刘老爷的好意,“我回头就给准备半车的绸缎、半车的茶砖。”
刘老爷又道:“你让你手下回去给你准备货物,你随我去一趟宁波府,要掺和进去,得先见一见宁波府的宋大人,给他打声招呼。”
沈东家眸光一闪,果然还是得找人领入门。
“不知这位宋大人是何来头,竟然要经过他首肯?”沈东家佯装不解的问。
刘老爷摆了摆手,“他倒是没什么来头,就是个普通的千夫长,不过他是宁波府府军的将领,我们要进出城门,得给他上交过路费。一辆马车给纹银百两,不收银票,这些银子,就是给宁波府和京里的孝敬了,你不给,就没有这等好事。”
沈东家了然的点头,“原来如此,多谢刘老爷费心。”
“你先回客栈收拾好行礼,明日我便与你一起出发。”
......
自从那次撞破宁波府的秘密之后,纪思博总会在夜里三更时分换了夜行衣偷偷出门。
他观察了足足十天的时间,大概找到了出货的规律。
几乎是宋兴或者牛乐志值夜的那两天,若无事,就会出货。
五人一轮值夜里头,如果宋兴值夜那天出了货,牛乐志值夜那天就不出货了。反之,宋兴值夜那天不出货,则是牛乐志值夜那天出货。
这一天,又是牛乐志值夜的日子。
这一轮值夜,宋兴值夜那天,城里什么事都没发生,纪思博就明白可能会在牛乐志值夜这天马车出城。
他用完了晚膳之后,在二更天的时候,换了一身衣裳,骑着马出了门。
大街上果然巡逻严密,他才骑着马转出了一条街,就被府兵发现了。
等看清是纪思博之后,府兵直觉不好,“纪大人,你怎么来了?”
纪思博神色无异,“哦,没事,我就是睡不着,想出来走走,陪一下牛大哥,没你们的事,继续巡逻吧。”
等纪思博越过他之后,这个府兵面色难看到极致,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自己抄近路回衙门找牛乐志禀告此事。
牛乐志听到禀告,气得脸色一阵扭曲,“格老子的,这小兔崽子!”
府兵着急了,“大人,您赶紧想个辄,我们今晚到底怎么办?”
牛乐志想起上次纪思博陪他坐到宵禁结束的场景,脸色发黑的低吼,“你赶紧去通知那些人,就说今晚出城取消了,让他们别出来!”
第127章 犯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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