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凌云的冰冷目光，美妇并没怎么在意。
    “客人无需担心，我们没有恶意。”
    她淡然道：“只是我觉得，我仁心药堂和客人你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
    既然如此，那事情还是说明白一切比较好。”
    她比红衣少女更敏锐。
    红衣少女会被凌云轻易糊弄过去。
    她却能肯定，眼前这黑衣少年，就是对金蟾丹很不屑。
    这态度，让她颇为不喜。
    金蟾丹可是她亲自拍卖回来的。
    黑衣少年的不屑，这等同于蔑视她的眼光。
    闻言，反而笑了。
    他本无意说什么，可如今这美妇的态度，让他改变了想法。
    美妇表面客气，实则盛气凌人，还带有半强迫。
    凌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强迫。
    “你确定要我说？”
    当即凌云就道。
    “当然，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美妇道：“对光明磊落之人来说，无不可明言之事。”
    凌云微笑道：“好，那我便直接说了，我对你们仁心堂，的确有些瞧不上。”
    “你大胆。”
    红衣少女指着凌云大怒道。
    美妇的眼眸里，也透出危险光芒：“客人何出此言？”
    “一个这么大的药堂，却拿一枚假丹药显摆，引得一群人在这吹捧。”
    凌云道：“说实话，我刚才没有发笑，已经是很有素质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红衣少女双目喷火。
    “红弗，退下。”
    美妇脸色也一变，盯着凌云道：“客人，你可知道，在我仁心堂信口雌黄，会有什么后果？”
    凌云丝毫不惧，似笑非笑道：“怎么，只许你们仁心堂拿一枚假丹药在这显摆，还不许别人说？
    现场这么多人看着，你们总不至于杀人灭口吧？”
    “客人无需用这话来讽刺我。”
    美妇道：“若金蟾丹的确是假的，那我第一个向你道歉赔罪，但如果这事只是公子你在污蔑我仁心堂，我仁心堂也不是吃素的。”
    “这位小兄弟，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旁边一个白发炼丹师道：“这枚金蟾丹，我和几个老家伙都研究了好几天，没有发现任何破绽，这根本不可能是假的。”
    “大家不用和他废话。”
    红衣女子不屑道：“我看此人，要么是哗众取宠，要么就是居心叵测。
    金蟾丹，是我师父从嘉德拍卖会所拍卖得来，他说金蟾丹是假的，那岂不是说嘉德拍卖会所出假货？”
    听到这话，四周其他人看向凌云的眼神，也充满不善。
    嘉德拍卖会所，来自内城，是外城最大拍卖会所。
    其信誉已积累数千年。
    在凌云和嘉德拍卖会所之间，人们不用多考虑，肯定会选择信任后者。
    “我不管这丹药出自哪。”
    凌云冷淡道：“我说它是假货，那么就算它来自天宫，它也一样是假货。”
    “大言不惭。”
    红衣女子愈发气恼，“见过狂妄的，还没见过你这样狂的。
    如果不是师父阻拦我，我恨不得当场将你揍趴。”
    “你可以来试试。”
    凌云讥讽道。
    这红衣女子天赋不弱，修为也是不朽。
    而对方的年纪，估计就二十左右。
    这放在元初古界，同样当得起天才之称。
    但这在凌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对他来说，不朽武者已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红衣女子还想说什么，美妇已挥手打断她。
    “这位客人，金蟾丹不可能是假货。”
    美妇盯着凌云道：“所以你还是如实交代，你今天来我仁心阁，是何居心？
    究竟是谁，在指使你？”
    她会这么小题大做，也和这几天的环境有关。
    这几天仁心阁得到金蟾丹，自然而然会引起同行嫉恨。
    对此，美妇不得不警惕戒备。
    凌云再次摇了摇头。
    他已懒得和这美妇废话，直接不屑道：“这颗金蟾丹，的确造假得很逼真。
    事实上，它的炼制之法和其他药材，都没有错，唯独最核心的主药，是绝对的赝品。
    金蟾丹的核心主药，是金蟾，但这颗所谓的‘金蟾丹’，主药却是饲养金蟾。”
    “金蟾？
    饲养金蟾？”
    四周很多人都神情茫然，不明白其中差别。
    可几位炼丹师，却都脸色一变。
    “金蟾，乃是天生地养之物，这种东西无法人工饲养。”
    凌云淡淡道：“正因此，金蟾无比稀有，这也是金蟾丹有价无市的原因。
    而有一些势力，便动了歪脑筋，想出人工饲养金蟾的方法，用人工饲养金蟾，去代替金蟾。”
    “人工饲养的金蟾，难道就不是金蟾？”
    有人忍不住问道。
    “我已说过，金蟾无法被人工饲养。”
    凌云道：“就如同狼，狼是无法被人工饲养的。
    至于那些成功被驯服的狼，便不能称之为狼，而是狗。
    金蟾也是如此。
    人工饲养的金蟾，其体内基因会发生改变，失去金蟾最本源的金蟾气。
    金蟾气，这是金蟾真正价值所在，而金蟾丹的药效会那么强大，也正是因为融入了金蟾气。
    人工饲养金蟾，其他方面和金蟾没区别，却没了金蟾气。
    真正懂行的炼丹师，根本不会将人工饲养金蟾当做金蟾，而是称之为‘金蛤蟆’。”
    金蟾和金蛤蟆，听起来其实也是同一个意思。
    但后者一听便很俗气。
    炼丹师就是用这种方式，将金蟾和人工饲养金蟾区分开来。
    人工饲养的金蟾，便不再是金蟾，而是金蛤蟆。
    金蟾一听就让人觉得神圣，金蛤蟆则带着浓浓贬义。
    等凌云说完，在场其他人表情都纷纷变化。
    他们觉得，凌云似乎说的有条有理。
    先前人们都觉得凌云是在信口雌黄，现在有些人内心已在动摇。
    “不对，我明明能在这金蟾丹上，感应到一股神秘之意。”
    红衣少女道：“拍卖的时候，嘉德拍卖会的人告诉我和老师，这就是金蟾气。”
    金蟾气，的确不是什么“气”，而是一种精神意境。
    这是金蟾独有的精神意境。
    之所以被驯养的金蟾，会丢掉金蟾气，就是因为被驯养之后，便失去了自己原本的精神气。
    “红弗说的没错。”
    美妇也道：“不知对此，客人你有做何解释？”
    此刻她的神情，也没有之前那么淡定了。
    但她的目光，反倒更为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