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逸然的心情特别不好。
昨天是纪家送嫁妆的日子,崔逸然听着家里的丫头们聊天,据说纪安宁的嫁妆十分丰厚。
他早先看书的时候也知道纪安宁的嫁妆很多,反正书上说纪安宁就是仗着家世以及丰厚的嫁妆压制住崔逸然的。
然,书上不过就是提了那么一句两句的,崔逸然也根本不会往心里去。
可是,当真正的见识到纪安宁的嫁妆有多少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心里不平稳了。
反正他心里就是不好受。
那么一百多抬嫁妆啊,里头好些物件每一件拿出来都值老鼻子钱了,甚至还有几件价值连城的宝物,那得多少钱啊。
崔逸然还没有成亲,就是领着月钱过日子的公子哥,他没有产业,手头上也没攒下多少钱来,可以说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他是真的急需用钱的,因此,听说纪安宁的嫁妆有多少的时候,心里就不舒坦起来。
他穿来了有些日子的,可是,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找到来钱的门路。
一来是好些事情他不好去做,二来就是他知道赚钱的行业,他也不敢去做。
比如说造玻璃,造水泥,制香皂等等,这在古代都是暴利的行业,可是,他是真不敢去做的。
这事他要是弄出来,不只他的身家性命,只怕整个崔家都要被他带累的。
可一些小生意,他也不会的。
毕竟,古代生意和现代生意可不一样,这里头的讲究多的是,崔逸然就算是有些自视甚高,在安宁看来他脑子有点不清醒,可他也没有狂到不把天下人看在眼里。
因此到现在崔逸然的日子过的也没多好,顶多就是在府里多了几个眼线,另外就是从崔大老爷那里抠索出几个钱来,别的,他还真没干出什么花样来。
这也使的他眼热纪家的钱财。
再有一件事情,他今天早上出去叫人给套了麻袋揍了一顿。
他也不知道是谁打的,反正被打的挺疼的,尤其是脸上,整张脸都肿了起来,几乎都成猪头了。
而再过几天,就到了关家送嫁妆的日子了。
若是到时候崔逸然的脸还没好,那才叫一个丢人呢。
安宁不知道崔逸然叫人给打了,而套麻袋的那个人就是纪安和。
纪安和早就看崔逸然不顺眼了,后头又听到那些风言风语。
纪安和是真信了崔逸然想要淹死安宁,他气的差点冲进崔家去闹腾一场,总算他还有点理智给忍住了。
一直忍天休沐的时候叫了几个关系挺铁的朋友把崔逸然给套了麻袋拽到小巷子里痛揍一顿出了气。
等打完崔逸然,纪安和带着几个朋友吃了一顿酒就回家去了。
明天安宁出嫁,纪安和肯定要在家里送安宁上轿的。
他回去也没和安宁说这事,安宁就要出嫁了,纪安和想让她好好的嫁人。
很快就到了正日子,安宁半夜就被茉莉几个给拽了起来,她先洗了澡,身上又抹了些香脂,再就是各种护理,头发抹桂花油,脸上涂了香脂以及各种脂粉什么的,又是换嫁衣,又是弄头发的,反正弄好了天也亮了。
安宁就盖着盖头端坐在床上等着萧元。
那边萧元高兴的很,披红挂彩,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就去了纪家。
他前脚走,后脚平氏让萧大丫帮着招呼亲朋啥的。
萧元的老子是去了,可他爹也不是独子,他还有叔伯啥的,还有一些本家的亲戚,平氏那边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沾亲带故的也不老少。
萧元的叔伯并没有在京城,萧家老家在乡下,离京城不远,萧元爹是个读书识字的,他娶亲之后进京给人做帐房,然后在京城买了房,就留了下来。
乡下的那几房就是在村子里种地,不过日子也过得去的。
如今萧元成亲,自然要请那几房人来。
萧元的爹是老二,上头有个哥哥,下头两个弟弟,另外萧元的爷爷还认了一个干儿子,说是干儿子,那孩子自小没爹没娘的,是萧元爷爷奶奶养大的,和亲的也差不了多少。
这么算起来,萧家就是五个房头。
今儿另外四房都来了。
萧元的伯伯叫萧财,他两个叔叔一个叫萧金一个叫萧银,那个干叔叔叫萧锁子,这四房拖家带口的,来了之后那叫一个闹腾。
甭管怎么着吧,平氏也忍了。
反正也就今儿这一天,等过了今儿,那四房回去了,家里也就清静了。
除了萧家四房之外,萧大丫的丈夫鲁贵也来了。
他也跟着忙前忙后的,反正勤快的很。
这些萧元是不管的,他去了纪家之后吟了催妆诗,又送了红包,还挨了几通棍子,总算是到了安宁的闺房。
萧元没有进去,站在外头又做了一首催妆诗,然后安宁才出来。
萧元和安宁去给纪老爷和纪太太作别。
纪老爷紧崩着一张脸,纪太太倒是脸上有些泪痕。
她拉着安宁的手不住的叮嘱,无非也就是夫妻要恩爱,让安宁把小性子收一收,别什么事都斤斤计较,对姑爷好点,对婆婆也要孝顺之类的话。
安宁就静静的听着,后头纪安和听的不耐烦了,他咳了一声就指着萧元道:“我姐姐是嫁给你了,可你也别觉得就是你们家的人了,你要是对我姐姐不好,我还会把我姐姐接回来的,我纪安和在一天,你就甭想欺负我姐姐,你听明白了吗?”
萧元笑着对纪安和拱拱手:“但凡我在一日,便不叫她受委屈,你想接她回来,除非我死。”
这话说的太过狠绝了,让纪家人都愣了半晌。
纪老爷这才轻咳一声:“行了,时辰到了,赶紧上轿吧。”
纪安和这才背着安宁上花轿。
等把安宁送上轿,他背过身抹了一把泪,又恶狠狠的瞪了萧元一眼:“别嘴上说的好听,我得看你是怎么做的,你就是说一万句好听话,不如你做一件实事。”
萧元也不气,笑道:“她是你姐姐不假,可也是我老婆,你不能陪她一辈子,我却能的,你说,我能对她不好吗?”
纪安和还是不信。
萧元整了整衣冠,特别郑重的对纪安和道:“我不只是嘴上说说,我心里都是这么想的,这世上,父母,儿女,兄弟,谁能陪谁一辈子,可唯有夫妻是直到你闭眼都守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我老了,病的起不来,病的糊涂了,还得她管着,我是生是死,找大夫继续看病,还是任凭我耗死,那都得她拿主意,你说,我能对她不好吗?”
这话说的,不只是纪安和,还有过来看热闹的纪家的那些下人们,另外就是附近的邻居,以及纪家的一些亲友都愣在了那里。
萧元这话说的还真新鲜呢,这些人都没有听说过的。
尤其是那些男人,他们就只听说过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之类的话,从来没有想过妻子对于自己是这么重要的一个存在。
纪太太在屋里没出来,可这话她也听着了,是小丫头学给她听的。
她听后就对纪老爷道:“咱们安宁这是嫁对了人,甭管姑爷家境如何,他有这份心着实难得。”
纪老爷握住纪太太的手。
他年轻的时候并不觉得如何,也没觉得纪太太有多重要。
可是,他如今送走了父母,送走了哥哥,两个妹妹都嫁人,有儿有女的,一年也见不着几回面。
到了这时候,他才知道纪太太对他有多重要。
就像萧元所说的那样,陪他这后半生一路风雨走过来的,也只有这个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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