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那个光秃秃的骷髅眼眶中，那团绿色的火焰陡然间剧烈波动了一下。
    他似乎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原来如此，绝对中立阵营的吗？还真是少见啊。”
    雷蒙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点培根土豆浓汤。”
    钱辰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个很容易，稍等。”
    这时候雷蒙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特意叮嘱道。
    “对了，汤里面不要加培根。”
    “。。。”
    钱辰的第一反应是这家伙在调戏他。
    不过当钱辰下意识地望向雷蒙时，却发现他的眼神很认真。
    好吧，虽然这个要求很古怪，但既然是食客的要求，钱辰决定尽量满足他。
    “稍等。”
    钱辰转身走进了厨房之中。
    土豆浓汤是一道很常见的西式汤点，无论是高档的法式餐厅还是家里的饭桌上都能见到它的身影，区别只在食材和做法的精细程度。
    既然是不加培根的培根土豆浓汤，想必雷蒙想品尝的，自然是最简单的家庭式做法。
    钱辰先取出食材准备好。
    分别是主材料的土豆，辅料洋葱。
    调料需要用到食盐、胡椒、香草末、淡奶油以及黄油。
    胡椒可以选择大颗粒，这样味道更浓郁，黄油则可以替代培根为浓汤增添肉香，如果觉得黄油太油腻，也可以选择素油例如大豆油、玉米油等。
    将土豆和洋葱去皮切丁，接着将黄油热锅，将土豆丁和洋葱丁煸炒出香味，变软，然后加入水，开始煮。
    钱辰感觉火候够了之后，将土豆打成了土豆泥，然后加入淡奶油继续熬煮，同时可以用水来调节汤的粘稠度。
    熬煮时需要不断搅拌，以防汤汁太浓，底部会糊锅。
    最后加入盐和黑胡椒粉调味，盛如碗中在撒上一点香草末，既能增香，又不会让碗里的汤颜色过于单调。
    于是，一碗喷香扑鼻的土豆浓汤就这样大功告成了。
    钱辰将土豆浓汤端到了雷蒙面前。
    雷蒙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眼神中露出一丝惊艳。
    很快，一碗土豆浓汤就见底了。
    雷蒙放下勺子，开始发起呆，眼神之中满满都是追忆，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
    “老板，你做的汤不错。但还是妮娜做的最好喝。”
    钱辰瞟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汤碗，笑了笑没接腔。
    就如同你问别人‘哪里的烧烤最好吃’，得到的大多数回答永远是‘我家楼底下的最好吃’。
    情怀加分的上限永远等于无穷大。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雷蒙突然开口道。
    “老板，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然后不等钱辰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起来。
    望着他追忆的眼神，钱辰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雷蒙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至于这个倾听者是谁，似乎并不重要。
    伴随着沙哑的嗓音，隐藏在雷蒙心底的往事慢慢呈现在钱辰面前。。。
    “我和妹妹妮娜出生在一个小村庄里，父母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这也是我们那个世界的常态。诸神为了争夺信仰，频频发动圣战。要是哪一年，全世界都没有战乱，我们或许会怀疑是不是世界末日到了。”
    雷蒙平淡的眼神中流露着一丝讥讽。
    自从他认清诸神的真面目之后，就再也不相信什么诸神了。
    诸神，不过是一群为了争夺信仰，登上至高神宝座，把大陆所有生灵当成道具的窃贼而已。
    “从小我就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然后带着妮娜过上好日子。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不加培根吗？很简单，因为我们吃不起肉。
    我们俩渐渐长大，一切似乎都变得好起来了。似乎幸运也开始垂青我了，我被一名法师看中，收做了学徒。
    法师是个高贵的职业，但与之对应的是高昂的学费。
    尽管我的导师为我免除了绝大多数，但是以我们家的环境根本就连最基本的学费都付不起。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妮娜突然交给我两枚金币，她说这是父母留下的遗产，之前被她给藏了起来。
    我居然相信了。
    带着这笔钱，我和老师回到了法师塔，开始了法师的学业。
    妮娜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寄来一封信，并且随信寄来一笔钱。
    这笔钱加上我为老师打工，勉强维持着法师的学业。
    一晃三年过去了，我顺利完成了学业。
    妮娜却在几个月前和我断了联系。
    顺利成为正式法师之后，我匆匆赶回我们曾经居住的小屋，打开门的却是一个陌生人。
    在我的逼问下，那个人告诉了我实情。
    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父母留下的遗产。
    妮娜一直在骗我，这三年来，她一直在酒馆做女昌女支，那些钱是她用肉体换来的。
    就在我毕业的两个月前，俩伙佣兵喝醉了，在酒馆里大打出手，妮娜被卷了进去，等到酒馆老板将她从废墟里面拖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没气了。
    负责管理公募的光明神牧师拒绝将妮娜安葬在公募，理由是污秽的灵魂会玷污光明神的荣耀。
    他们只能将她安葬在湖边。
    等我找到那块墓地时候，墓已经被动物扒开，最后我只找到了这个。”
    雷蒙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根项链，那上面挂着的居然是一根人的指骨。
    “接下来，我杀了那个抢占我们家的人，杀了那个光明神的牧师。
    为了复仇，也为了复活妮娜，我放弃了信仰魔法女神，开始一边学习死灵法术，一边寻找仇人的下落。
    然后我找到了他们，并用最残忍的死灵巫术杀死了两个佣兵团的所有人，然后将两个团长的灵魂囚禁起来，做成了魂器，这样他们的灵魂就得永生永世受到无尽的折磨了。
    为了复活妮娜，我将一个公国的人当做祭品进行了献祭。
    并且我还准备再多做几次。
    因为，我好像已经找到了复活妮娜的办法了。”
    雷蒙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钱辰。
    从头到尾，雷蒙的感情波动似乎都不是很明显，就仿佛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一样。
    但是钱辰却从他人脸的眼中看到了钢铁一般的执着，从骷髅脸的绿焰之中看到了不顾一切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