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宗的武学自逍遥灵女上台之后,各式绝技诸众早已见怪不怪了。
人人都知道,二十九年前仙宗遭朝廷重创,自此韬光养酶,隐匿不出。此时竟来天下武道会,想来是恢复元气了。这一日三场虽辗转起伏,却并没有甚麽奇特之处。许多人都大失所望,便有人告辞离去。毕竟几万人看这样一场比武,许多人根本就看不到。竟然大局已定,许多人自然不想再留下多花钱。一路上众人谈论的自然本门本派进了第几轮,谁家的武功更好,那些女人漂亮,那些人有钱。
傍晚,四家决出了对阵表。仙宗对冥宗,双尊对药宗。不出一个时辰,双尊便放言弃权,如此一来次日只剩下仙冥之战了。蜀山药宗医术无双,在蜀地极得人心。武林中人对药宗更是七分面子,不敢多有得罪,毕竟一旦中个毒,生个恶病,还得求人家。药宗擅长医药,毒药自然也是一类。没见过药宗手段的人自然不知道药宗的厉害,但凡受过药宗照顾的武林人士提起药宗都冷不丁一哆嗦。双尊之所以, 弃权,非是怕了药宗。而是双尊爱惜身子,一旦与两药宗长老比武,势必会沾上毒药。这样一来真气大损不说,药宗长老的毒药又岂是寻常之物。双尊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创伤,也不敢冒这样的险,也没有这样的必要。而若逍遥灵女击败仙宗,药宗,那才是双尊想看到的。
张少英自见过慕秋白以来一直郁郁寡欢,若非柳燕一直在旁劝说,张少英已经冲去跟慕秋白拼命了。柳燕正急不可耐的寻找张少英,刚刚张少英说是解小手,就此无踪影。柳燕这才恍然大悟,他知道张少英找慕秋白寻仇去了。这些日子柳燕一直在劝解张少英,知道自己既非敌手,张少英心中不甘。然而报仇心切,张少英虽一直在忍耐,但压抑的久了,自然容易冲动。张少英骗过柳燕之后,去客房取了水寒剑,一路绕道奔向慕秋白的木屋。木屋四周有七座营帐,由臣钟负责看守。此次慕秋白带来的是北宗一刃流下属二十人,都是位列气刃的高手。张少英一经靠近,两名白衣护卫一言不发,两道气刃瞬间及至。张少英吓了一大跳,万想不到两个护卫都有这样的身手。仓促之中拔地旱葱,向后倒翻。两护卫见他离出尚远,便住手不动。张少英怒道:“叫慕秋白滚出来。”
“你为甚麽不滚进来?”臣钟悠闲的自营帐中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只热腾腾的羊蹄。张少英虽然知道臣钟,却并未见过他,怒道:“你是谁?”臣钟道:‘等一下,我先吃一口羊腿先。”说罢,臣钟咬了一口羊肉,嚼了起来。还问一旁的护卫吃不吃,那护卫瞧了瞧木屋,猛然间夺过臣钟手中的羊腿,一口咬了下去。旁边的护卫极是羡慕,臣钟吸了吸手指,问道:“还有点味道,你舔不舔?”那护卫装作一阵恶心,撇过头去不看他。眼见臣钟如此轻视自己,张少英大怒,一招马踏飞燕飞刺臣钟。臣钟怪叫一声,但见一道白影嗖的一闪,张少英只觉腰间命门穴一麻,便不能动弹。臣钟扶着张少英不让他倒下,说道:“大白天的杀人,不怕王法麽?”张少英怒目而视,运起内力冲击。但觉命门四周如遇针扎,疼痛难忍。臣钟笑道:“老夫的点穴手法还是很管用的,你尽管试试。”想到自己连慕秋白的属下都打不过,张少英甚觉沮丧。又是伤心又是内疚,不觉间眼泪夺目而出。臣钟啧啧叹道:“哭什么哭,打你屁股,”说时,臣钟真在张少英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哟,这是谁呢!大白天的哭鼻子,也不怕羞,咯咯,”出来的是花妃,跟着他的还有慕秋白,清幽,舞依,灰袍人。那护卫吃着正香,陡然见到慕秋白,惊慌之中忙将羊腿向臣钟抛了过去。臣钟接了过来,问道:“你早上漱口了没有,我可不想跟你有口水之亲。”说罢,臣钟又将羊腿抛了过去。那护卫哪里敢接,只得任由羊腿砸在怀中。花妃飞身接过羊腿,轻轻咬了一口,递给了护卫,说道:“头儿现在变了,很温柔很温柔,你就吃吧,我看你们也不要守着了,都去歇息吧,没人欺负的日子真难过。”护卫怔怔的瞧着花妃,又瞥眼瞧了瞧慕秋白。慕秋白走近问道:“我就真的这麽让你害怕?”护卫忙躬身说道:“属下玩忽职守,请宗主发落。”慕秋白没有回答他,说道:“只要你们不忘本职,松散一些也没甚麽。”护卫不由胆战心惊,盯着慕秋白瞧了两眼,不知慕秋白为何越来越亲昵。慕秋白续道:“以后她们三女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话!”护卫躬身领是。花妃将羊腿递到慕秋白面前,说道:“头儿你也尝尝吧,味道真不错。”慕秋白就真的咬了一口,吃完了,向护卫说道:“拿着吧,不用再守了。”护卫战战兢兢的接过羊腿,不解道:“宗主,你变了。”慕秋白道:“变好还是变坏?”护卫道:“好,好,好。”慕秋白道:“那就好。”说罢,向张少英走了过去。护卫突然高举羊腿,跑向营帐,叫道:“这是花妃咬过的羊腿啊,谁要买?”一时营帐内出来数人,出价竟然从十两堆到一百两银子。慕秋白笑了,所有人也都笑了。臣钟不解道:“头儿,她们三个说的话就是你说的话,也就是说,我也得听她们调遣?”慕秋白问道:“你有异议?”臣钟摇头道:“没有,一部对我来说已经足够。”说时,臣钟解开了张少英的穴道。说道:“我们头儿就在这,欢迎杀他,请。”张少英早已失去了斗志,更没有提剑的勇气。他知道,这里每个人都能轻易击败他。他空有一身内功,却缺少招数的领悟,每一招的破绽都足以让他死上数十次。
他更不敢看慕秋白,飘逸的红色长发,苍白的面孔,犀利的眼神,这样的气势,足以让张少英折服。慕秋白道:“你真正要找的仇人不是我,此事虽因我而起,却非我之心。”张少英怒道:“跟你也脱不了干系。”慕秋白道:“你以为皇甫勋死了,就跟朝廷没有关系了?”张少英一愣。慕秋白续道:“你一直在逃避,一直在欺骗自己。皇甫勋虽然死了,可真正的幕后黑手却并没有死,而这个幕后黑手就是当朝皇帝,没有皇帝的命令,皇甫勋岂敢乱杀无辜。他竟然知道七杀的存在,又怎会不知道你们的存在。你应该去杀了皇帝为你的兄弟报仇,而不是找我这个无意为之之人。”张少英一怔,难道不是麽,一想起朝廷,张少英就想到了朝廷的千军万马,想到了石破军,东西南北四门,想到了知县,知州。去杀皇帝,自己要去杀皇帝吗?如果不是皇帝纵容这些天宗弟子肆意妄为,自己又何来这样的悲惨。朝廷没有他们的籍帐,他们本身就是一群被朝廷遗弃的乞丐。
自己连慕秋白的属下都打不过,还敢去杀皇帝。张少英从没有过这样的念头,也不敢有这样的念头。慕秋白以堂堂冥宗北宗宗主身份跟张少英说这麽多,这本身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柳燕以最快的速度让师妹们去请楚云,然后向慕秋白营地赶来。见到张少英安然无恙,柳燕松了口气。上前敛衽行礼,向慕秋白说道:“愚夫不知礼数,还请宗主宽宏大量。”柳燕对于慕秋白的底细早已是一清二楚,虽不敢奢望慕秋白会绕过张少英。但若张少英就此丧命,便陪他一起死就是了,她早已将这个人当做自己的夫君,不留一丝余地。
慕秋白瞧了柳燕一眼,说道:“看来你知道我?”柳燕道:“是”慕秋白道:“我就这麽可怕?”柳燕道:“是”慕秋白道:“如果我杀了他会怎样?”柳燕道:“我会随他而去。”慕秋白道:“如果我不杀他呢?”柳燕道:“奴家将感激宗主的大恩大德。”慕秋白道:“很好,所以你们不会死。”
“当然不会死,也死不了,慕兄以为如何?”能够与慕秋白称兄道弟的自然非莫峰莫属了。七杀向来是不散的,同来的还有楚云,陈坦秋。慕秋白道:“莫兄所言极是。”莫峰笑而摇头,说道:“你变了,变得我似乎从来就不认识。”慕秋白道:“人往好处走难道不是好事?”莫峰点头道:“不知在下与慕兄是否真能称兄道弟?”慕秋白道:“冥花流一宗之主难道会逢场作戏?”莫峰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是受宠若惊,恍然如梦。”慕秋白笑道:“来人即是客,相逢不如偶遇,请诸位寒舍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