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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二章十个住客第二十幕

    小豆与康桔擦肩而过,人虽然向着人工岛西面走去,但注意力仍然集中在身后的女人身上,刚才无意之中意识到的一件事,在小豆心里挥之不去,女人身体给他的触感,以及那张漂亮的脸庞,交错在一起,让小豆搞不清楚事实真相,
    甩了甩头,小豆不再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远处两层楼的板房和码头上一个人也没有,风呼啸着吹乱的小豆的头发,他用手轻轻将发丝撩到脑后,眯起眼睛看着板房二楼阳台,那里晾着的衣服后面,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好像有一把重明灯伞放在地上,
    小豆很奇怪,他看到的所有重明灯伞都是整整齐齐挂在墙壁架子上,为什么独独那把伞要放在地上呢?难道它刚刚被人使用过?
    脚步朝着那把伞的方向直接走过去,小豆完全没有注意到边上的仓库里有人影在晃动,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高大的男人,大概有50多岁,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了,不过身上肌肉突出,看上去精神和力气都不错。
    男人正在把一箱一箱的东西整理到仓库墙角边,这是他今天的工作,这些天以来,为了赶制重明灯伞,仓库已经很久都没有清理过了,里面的地板潮湿,腥味浓重,甚至死鱼死虾塞满了箱子之间的缝隙,看着就让人觉得很恶心。
    男人把箱子推到干净的地方之后,开始把死鱼死虾清理进黑色的垃圾袋里面,或许是想要拉到湖边去倒掉,就在他直起身体稍微放松一下的时候,眼角看到了外面路过的小豆。
    但是立刻走到仓库门口,对着小豆喊:“喂!小伙子你是谁?要到哪里去?”
    小豆听到声音停下脚步,他回过头,正好对上男人朝向这边的视线,瞬间,站在仓库门口的男人发出一阵轻微的惊呼,人也生生向后倒退了两步,仿佛见了鬼一样。
    男人嘴里轻声呼唤着:“诺诺…诺诺……”可是他却始终不敢将这个名字大声喊出来,只能越来越轻地咽回喉咙里去。
    小豆明亮如珍珠的瞳孔,依旧在盯着这个奇怪的老年男人看,好像是在等着他先自报姓名。
    稳定住情绪之后,老年男子朝着小豆大声说:“我将康宏,是这里的捕鱼工人。”
    板房内的大厅非常简单,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中间也没有隔断,也没有什么大型的家具,同仓库一样堆放着很多东西。在这座岛上,简单就是方便,再说,板房每天都需要拆卸,放置没有必要使用的家具,只能造成工作量的增加。
    一边走,康宏一边将手上的手套摘下来,他的手上戴着一副工作用的棉麻手套,白色的那种,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出手套原来的颜色了,上面沾满了鱼类的残肢碎片,还有血污。
    来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康宏站在那里又喊了一声:“小桔,你在上面吗?”
    这一回,有一个声音回应他了,但不是她女儿的声音,而是另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年轻,估摸着大概只有十几岁。
    “小桔姐姐出去了。”
    “是小晨啊!你已经醒了吗?今天的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马上下午就要出发了,不要忘了什么东西。”康宏朝着楼上走去,嘴里嘱咐着那个叫小晨的男孩。
    小晨的声音非常清晰,他也正在朝着楼下走来,说道:“叔叔你就放心吧,我都已经15岁了,不可能丢三落四的,再说今天早上小桔姐姐又帮我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
    “那就好!你知道小桔去哪里了吗?”
    “她说是要去旅店厨房帮忙,还不是因为那个言诺谷,哼!!”
    这句话小晨说的非常重,尤其是最后一个字,说明他心里对康桔去找言诺谷非常不满。康宏正好看见他那种拿鼻子哼气的样子,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你要是真心喜欢小桔的话,那就到城里好好历练几年,赚了大钱回来娶她,不过要快哦,小桔今年已经27岁了,她可等不了你几年。”
    “那万一我走了之后,叔叔你出尔反尔,把小桔嫁给言诺谷呢?到时候你又会说,他们两个年龄相仿之类的话!”小晨心直口快的说道,平时康宏非常宠溺他,所以他说什么都不会计较。
    康宏说:“小桔的秘密只有你,我两个人知道,你认为她可以嫁给言诺谷吗?”
    这句反问的话瞬间让小晨哑口无言,趁着他不说话,康宏继续反问:“你有信心到了城里还不忘记小桔?那里和你年龄相仿的对象可是比这座人工岛上要多得多。”
    男人走出房间,一步一步向楼下走去,他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衬衫,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脸颊,好像在确定那里是否光滑,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握着房门的钥匙,那条不合身的棉麻裤子,看上去松垮垮的。
    过长的裤腿每走一步,都几乎要被白色鞋子踩到。他白色鞋子的鞋头上粘着一点点黄褐色的污垢,像是油渍,又像是什么地方粘到的泥土。
    旅馆大厅里已经有人开始走动了,都是进进出出忙碌的阿姨,工人们还没有从板房那边过来,男人喊住其中一个阿姨问:“小言在厨房里面吗?”
    “他刚刚离开,小晨,我告诉你,小言今天也是奇怪了,要么不来,要么就匆匆把所有的饭菜一下子都烧出来,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我们端都来不及,你等一下看见他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言一向和你交情最好。”
    “我知道了,阿姨,我现在就去找他。”叫小晨的男人说完,匆匆向旅店外面走去,这个男人同康晨完全不同,看上去要成熟很多,年龄大概35到40岁左右,眉清目秀,一双眼睛长得特别好看,从外表上看,与恽夜遥是同一类型的人,不过恽夜遥的眼睛很有神采,而他的眼睛只有阴郁得多。
    男人并不是很高,也许是稍稍有些弯腰驼背的缘故,才造成这种印象。他走路的时候,一条腿好像并不太利索,不过不像瘸子那样很明显,不仔细看的话绝对注意不到。
    他好像刻意关注着自己腿的情况,走路不疾不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人。当他走过阿姨身边,想要推开旅店大门的时候,身后的阿姨突然喊了一声:“小晨,你后面的裤腿怎么都湿了?”
    “啊!是吗?可能是刚才早上出去散步的时候弄湿的。”小晨吓了一跳,赶紧回答说。
    “就跟你说不要穿这么长的裤子了,这条裤子一点都不合身,还容易摔跤。”阿姨抱怨着,把手里的垃圾袋放在柜台一侧,蹲下身体就准备帮小晨挽起裤腿,他们这里的人不分彼此,大家都互相把对方当做家人一样对待,所以帮个小忙没有什么关系。
    一个人从人工岛走到码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像小豆这样身体本来就虚弱的年轻人,顶着湖面上的风,小豆大概差不多用了20分钟的时间,才站稳在码头中央,四周湖水起伏着,让小豆感觉小小的码头好像浮船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翻覆。
    小豆稳了稳心神,转身向隐藏在人工岛下面的停泊港湾走进去,那里一艘艘船只整齐排列着,小豆费力地搬过一块踏板,架好之后,准备到其中一艘船上去看看上面的重明灯伞,他确实对那些特殊的伞骨很感兴趣。
    就在这个时候,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惊叫,乍一听上去,像男人拔高了声调的叫声,但仔细回味,又像是个女人。小豆抬头朝人工岛上看了一眼,不过由于他现在的位置,几乎看不到岛上的状况。
    略略思考了几秒钟,小豆放弃了回过去看热闹的想法,继续沿着踏板登上船只,去近距离接触那些重明灯伞。他万万没有想到,现在的旅馆里,有一个少年正在找他女朋友的麻烦。
    ——
    人工岛旅馆里面
    当悦悦看到气势汹汹的小晨时,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小晨为什么要来找她的麻烦?甚至连小晨说的话,她都听不懂!
    “我告诉你,你最好离小桔姐姐远一点,要不然的话,管你是不是女人,我都会揍你!”小晨当着旅馆大厅里所有人的面,大声对悦悦说。
    悦悦也是很生气,反驳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和小桔也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你凭什么这样威胁我?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一连串的反问结束之后,李伯伯匆匆跑了进来,他看到屋子里的情况,猛的拍了一把靠在东面柜台边上看热闹的言诺谷,说:“你傻呀!赶紧把小晨拉出去!”
    “不是我不想拉,是刚才小桔已经去拉过了,根本没用,小晨这家伙发起脾气来就是不管不顾,小桔都被他气跑了!而且……”
    “而且什么?”李伯伯不明所以地问,他觉得言诺谷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就意识到肯定还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老诺先进入的第五间房间,就是那个不好惹的房客居住的房间,可是,由于老诺突然之间将房门锁上了,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说,这件事目前只有老诺一个人知道,或许还有房间里的房客知道,不过,要房客现在还活着才行。
    撇开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房客,我们来看老诺进入隔壁病人房间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一回,他是真真正正看到了一具尸体,不是病人的,也不是那个不好惹的房客,而是一个没有头没有脚的男人。
    刚刚进入房间的时候,老诺并没有发现床上躺着的是一具尸体,只是像刑警和演员昨天一样,感觉到一股大风扑面而来,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因为,房门对面的窗户大开着,房间里充斥着浓浓的湖水味道,老诺并没有在意,直接穿越过整个房间,走过去关窗。
    等到他将所有的木制百叶窗全部合上之后,房间里才算是安静下来,老诺一件一件将被风吹到地上的小东西捡起来,放回桌上原来的地方,然后才走到床前去查看病人。
    病人的整个身体都被覆盖住了,只有一只手伸出被褥,手指屈起放在床沿上,好像在敲打床沿的时候,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
    老诺对着床上说:“你还好吗?快要吃午饭了,今天天气不错,等一下吃完饭我扶你出去走走。”
    可是床上没有任何反应,这也很正常,病人么,尤其是常年躺在床上的病人,总是比其他人要迟钝一些。何况这位病人还在‘睡梦’中。老诺自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并没有再次出声,而是伸手掀开了床上人头部的遮盖物。
    可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熟悉的脸庞,而是一块顶部被切断,血肉磨糊的肉块!老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脑子就像电脑当机一样,空白了一两秒钟,然后他的瞳孔中映入了露在皮肉外面的一小节颈椎骨,才终于意识到以前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老诺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尖叫,人直直的向后退去,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手里还拉着被褥的一角,用力过猛的动作将被褥从床上掀了下来,床上恐怖的尸体一下子全部展露在他眼前。
    男人潜在湖底,眼看着心爱的人离开之后,才开始向毕方岛正东面游过去,那里是旅店的后厨方向,他加快速度,逐渐跟上了刚刚从不远处游过去的黑影。
    那个高大的工人总是帮老诺做事,男人已经有些厌烦了,他不能这样一年一年耗下去,这次是一个好机会,有刑警能来毕方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男人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浮出湖面猛吸一口气,男人再次向下潜去,保持着不被发现的距离,男人看着黑影打开巨型支架中间的防水门,进入里面。然后放开手脚,一口气游到防水门前面,躲在那里等待着。
    他很清楚黑影要干什么,不过绝不能让他发现湖底的东西,自己的行径就算让刑警发现,也不能让岛上的这帮人看到。在湖水里划动的双手聚拢到一起,从手腕上拉出一条细细的丝带,慢慢绞紧在双手之上。
    只要里面的黑影回出来,男人就会立刻发动攻击,丝带里藏着致命的钓鱼线,很容易就能勒断脖子。
    一切似乎同他想象的一样,五分钟不到,空心支架里面的黑影就打开门,手里拿着一件工具重新游了出来,黑影是个游泳和潜水的高手,男人必须小心被他反制。
    幸好,黑影打开门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异常,注意力一时分散,给了男人可乘之机,他迅速把丝带绕上黑影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拉扯。
    黑影拼命挣扎着,双手双脚在湖面下搅动,带起泡沫和浪花,迷蒙了两个人的双眸。现在他们要比拼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耐力,谁能在湖面下待得时间长,谁就可以在这场比拼中获得胜利。
    黑影也不是吃素的,他在挣扎的时候,用手肘拼命击打男人侧腰,想要让他脱力,可是男人并没有因此放弃,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男人反而更加用力向后拉扯丝带。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面下突然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是一个人死亡前最后的低吼。还有咕噜噜的泡沫浮上湖面。几分钟之后,一个面容扭曲狰狞,已经接近疯狂的男人从湖面下浮上来,他的黑发散乱,就像是湖底浮上来的恶鬼一样。
    男人潜在湖底,眼看着心爱的人离开之后,才开始向毕方岛正东面游过去,那里是旅店的后厨方向,他加快速度,逐渐跟上了刚刚从不远处游过去的黑影。
    那个高大的工人总是帮老诺做事,男人已经有些厌烦了,他不能这样一年一年耗下去,这次是一个好机会,有刑警能来毕方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男人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浮出湖面猛吸一口气,男人再次向下潜去,保持着不被发现的距离,男人看着黑影打开巨型支架中间的防水门,进入里面。然后放开手脚,一口气游到防水门前面,躲在那里等待着。
    他很清楚黑影要干什么,不过绝不能让他发现湖底的东西,自己的行径就算让刑警发现,也不能让岛上的这帮人看到。在湖水里划动的双手聚拢到一起,从手腕上拉出一条细细的丝带,慢慢绞紧在双手之上。
    只要里面的黑影回出来,男人就会立刻发动攻击,丝带里藏着致命的钓鱼线,很容易就能勒断脖子。
    一切似乎同他想象的一样,五分钟不到,空心支架里面的黑影就打开门,手里拿着一件工具重新游了出来,黑影是个游泳和潜水的高手,男人必须小心被他反制。
    幸好,黑影打开门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异常,注意力一时分散,给了男人可乘之机,他迅速把丝带绕上黑影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拉扯。
    黑影拼命挣扎着,双手双脚在湖面下搅动,带起泡沫和浪花,迷蒙了两个人的双眸。现在他们要比拼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耐力,谁能在湖面下待得时间长,谁就可以在这场比拼中获得胜利。
    黑影也不是吃素的,他在挣扎的时候,用手肘拼命击打男人侧腰,想要让他脱力,可是男人并没有因此放弃,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男人反而更加用力向后拉扯丝带。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面下突然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是一个人死亡前最后的低吼。还有咕噜噜的泡沫浮上湖面。几分钟之后,一个面容扭曲狰狞,已经接近疯狂的男人从湖面下浮上来,他的黑发散乱,就像是湖底浮上来的恶鬼一样。
    谢云蒙为什么要提及小晨的性格?刑警发现了什么?争吵中的小晨,从旅馆二楼走下来的小晨,以及老诺、厨师和陶阿姨三个人口中的小晨,到底有什么不同呢?老诺去了旅馆,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康城是生还是死?这些很快都会从发现第一具尸体,开始进入刑警和演员的视线范围之内。
    时间已经过了下午1点钟,板房前面的露天餐桌也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恽夜遥和谢云蒙没什么事可以干,就站在湖边护栏前面,演员先生看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于是问他的朋友:“小蒙,是什么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他指的是谢云蒙从码头上偷偷拿过来的那样东西,刚才刑警先生在吃饭的时候向他透露过,谢云蒙把左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摊开握着的拳头,拳头里躺着一缕黑色的毛发,乍一看上去,就像是旅馆厨房里那些黑色的马尾毛。
    恽夜遥用手指轻轻捻起一点,凑到眼前看了看问:“这有什么可以奇怪的?”
    “这当然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奇怪的是他所在的地方,你想知道吗?”谢云蒙故意跟他绕圈子。
    恽夜遥歪着头想了想说:“你让我猜猜看,应该不是从伞骨里面拿出来的,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掰断伞骨。也不是在伞面上的东西,我摸过你手里那把伞的伞面,图案完全是画上去的,没有粘贴什么东西?”
    “我提示一下,这东西确实来自于雨伞,但不是从我手里的那把雨伞上拿下来的,小遥,你应该能猜到了吧?”
    “啊,我知道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跟我兜什么圈子?是船头上的大伞,对不对?你再让我想想,连接在船头的大伞,伞面是火红色的,除了伞柄之外,大部分伞骨都与船相连,不可能是空心的。嗯…也就是说,你是从伞柄中间拿到这些东西的?伞柄上一定有一个可以打开的缺口,或者盖子吧?”
    “哈哈……”谢云蒙突然露出一脸得意之色,对恽夜遥说:“输了两次哦,两次。”
    “什么嘛?什么叫输了两次呀,你给我把话说说清楚。”恽夜遥立刻跳了起来,冲着谢雨蒙吼。
    谢云蒙勾住他的肩膀,对他说:“第一次是李伯伯的袖子,第二次是这东西的来源,”说完,他又把手心朝恽夜遥眼前凑了凑。
    叶阿姨一个人坐在旅店二楼房间里面,她的房间正是从东向西数第四间,也就是15年后那个病人所住的房间。但相隔15年,住的人是否是同一个?我们也无法揣测。现在,她把那只受伤的手抱在胸前,一个人看着窗外,沉思着。
    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老李出去的时候把房门带上了,让她好好休息,所以她可以轻松地想一些自己的事情。叶阿姨不是很在意手上的疼痛,也不是很在意今后是否能够再画那些重明灯伞,因为这工作她做了很多年,都已经做腻了。
    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老李出去的时候把房门带上了,让她好好休息。所以肥胖女人可以轻松地想一些自己的事情,她不是很在意手上的疼痛,也不是很在意今后是否能够再画那些重明灯伞,因为这工作她做了很多年,都已经做腻了。
    就算是不能再画,他在这座人工岛上的工作也不会丢,糊口还是不成问题的。叶阿姨暗自叹了一口气,左手仿若习惯一样摩挲着右手上的纱布,还有那些血迹干结的地方。
    ‘不知道小晨和小桔怎么样了?现在,老李应该去找他的麻烦了吧,当初真不应该让他监管那个孩子,希望毕方伞能起到一点作用才好。’想到毕方伞,叶阿姨又不自觉颤抖了一下,她似乎对此一直都很害怕,昨天在柜台里的表现也很不自然。
    深埋在心底的原因没有办法说得出口,叶阿姨抬起头来,天空如同湖面一样浑浊,她看不到一丝清明,眼前模糊的场景让她差点掉下眼泪来。不过,一个人的时候反而哭不出来,只有占据心灵的酸楚让人比疼痛更加难受。
    转头环顾了一圈房间,里面多多少少都是自己这些年来常用的东西,最多的就是颜料,各种各样的颜料,但是这些在此刻的她眼里是一片灰白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东西好像悄悄从心里溜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也许是惩罚,也许是她心中最深的痛楚,叶阿姨自己也搞不清楚!又或许,是他内心所希望看到的结局,就算再痛也在所不惜!女人的脑袋如同瞳孔一样混浊,抱在胸前的手也渐渐放下,垂落在膝盖上。她再次叹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想要把迎向湖面的窗户关上。
    诺诺父亲出海前的晚上,凌晨四点钟过后
    森林某个人居住的两层板房院子里,一个男人正在一个又一个打开木箱,检查里面的东西,而且他的不远处,另一个男人正躲在树背后,仔细看着他的行动。
    两个人各自有各自的疑惑,既想要碰头,又不确定对方是否值得信任,在这一刻,他们多年建立起来的友谊似乎有些崩塌了,最终,躲在树后的男人还是决定相信朋友,向板房的院子方向跑去。
    被树木环绕的地区早已是一片漆黑,两个人不知道交谈了几句什么,然后就争吵起来,其中一个男人吼叫的声音特别响,另外一个则尽量把声音压低,生怕被什么人听到。
    不过,他的愿望还是没有实现,不一会儿之后,板房一楼的灯亮了起来,里面传来女主人朦朦胧胧的声音,两个男人又立刻站到了统一战线上,其中一个叫另一个赶快走。并且把刚刚拿出来的东西全部扔回箱子里,盖上箱盖之后,匆匆往房屋里回进去。
    这场莫名其妙的争吵,以及两个人莫名其妙的行为,就在屋子里女人的突然打扰之下停止了,事后,我们还能隐约听到,屋子里男人对女人解释的声音,还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怪异鸟叫声。
    板房里的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熄灭,里面发出来的声音却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才停止下来,还有一直围绕着它的鸟叫声,也在天亮的时候停止了。
    厚重的窗帘被拉了起来,阳光透过树顶,星星点点照进板房的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夜里所看到的箱子已经没有了,箱子摆放的地方,草地上只剩下几个四四方方的压痕,不知道这些箱子是屋子里的男人拿走的,还是半夜离开的男人带走的,反正那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
    ——
    诺诺和父亲最后一次出航的当天早晨
    湖面上风浪骤起,诺诺和他的父亲已经离开很久了,渔民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守着大湖,祈祷着它尽快风平浪静,让他们可以出海去寻找还没有回归的两个人。
    独自一人呆在别人房间里的恽夜遥似乎陷入了沉思,他靠在窗前已经很久一动不动了,如果不是手指在轻微敲击窗框,我们还真的会以为他是无意之中睡着,或者被什么人袭击晕过去了。
    恽夜遥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只知道这间房间里还有某些吸引他的东西在持续发酵着,演员先生的目光适应黑暗之后,不停环顾着房间内部,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隐没在一片暗沉的颜色之中,无法分辨它本来的色彩。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心中暗自揣测,恽夜遥把视线移向地板,那里也有他感到疑惑的地方,早晨听到的争吵细节在脑子里回放着,恽夜遥的记忆力非常好,几乎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两个人……一个声音洪亮,另一个声音沙哑……话语交换之间,尾音…好像没有交叠。如果……让我来说的话’
    恽夜遥想到这里,清了清嗓子,开始复述他早上听到的争吵声,他是一个演员,对于模仿和配音很在行,他尽量用十分贴近的语气和音调,模仿早晨两个人的话语。
    低低的声音在黑暗房间里回荡,门外的人不仔细听的话应该是听不到的,恽夜遥也不害怕有人会回来,就算被发现了,他最多说自己发现门没有锁,所以才进来看看的。别人除了把他轰出去之外,也不会有更多的举动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还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声音洪亮者的质问)
    “我从来没有要求你做任何事情,如果你对我不满的话,你可以赶我走,没什么大不了的,老诺也不会阻止!”(声音沙哑者的话语,语气中带着不甘和哭腔。两个人在话语交换间,大概会停顿一秒钟左右的时间)
    “你说什么?!你没有要求我做过任何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对不对?!”(声音洪亮者的质问,这一回,这个人听得出已经在暴走边缘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非要把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呢?!我们本来可以平淡生活,你为什么非要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事?!”(声音沙哑者的语气开始转变,他从被质问者变成质问者,听上去哭腔也没有了)
    ‘看起来激烈争吵就像是一个假象,房间里事后有人收拾过了,脚印、对话和房子里的东西都有问题,我得让小蒙来看看才行。’想到这里,恽夜遥径直朝房门口走去。
    这个时候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进来,恽夜遥立刻停在原地,侧耳倾听外面的人想要进入哪个房间?
    但是倾听了一段时间,外面的人竟然还在走廊里说话,恽夜遥偷偷打开一点门缝,朝外看了看,原来是陶阿姨和同事正在收衣服和被单,她们的位置在走廊中间,并没有注意东面房间的状况。
    恽夜遥偷偷溜出房门,轻手轻脚将房门关好之后,朝着陶阿姨打招呼:“阿姨,要不要我来一起帮忙?”
    “哎呀!是小帅哥啊,你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吓了我们一跳。”陶阿姨回头炸呼呼地说道,她确实吓了一跳,因为恽夜遥突然就站在走廊一头,好像变魔术一样。
    “哈哈,”恽夜遥摸着自己的脑袋,装出一副憨厚的样子说:“我上来有一会儿了,看到这间房间没锁,就好奇进去看了一眼,你们不会介意吧?”
    “我们自然是不会介意,”陶阿姨说:“不过,这件事你可不能告诉小晨哦,这是他的房间,他会介意的。”
    “康晨的房间啊!我看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还以为是小桔的呢!哎?小桔到底长什么样?你们能跟我描述一下吗?”恽夜遥顺势问道。
    他没有说谎,刚才确实觉得自己进入的像是一个女人的房间。也许是他自己平时懒惰又邋遢,认为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都像是女人房间。
    陶阿姨并没有立刻回答问题,而是反驳说:“我们这里的男人都很勤劳,每个人每天都会收拾房间,尤其是小晨,比我们这些阿姨都要勤快哦!”
    “是吗?哈哈,看来我得好好学习学习了,阿姨,说说小桔吧,小桔一定很漂亮,对不对?”
    “嗯…不能用漂亮来形容吧!”陶阿姨沉思着。
    她身边另外一个阿姨说:“小帅哥说的也没错,小桔白白净净的,每个看到她的人不是都说她漂亮吗?”
    同样是午饭过后,小豆在厨房里帮忙,悦悦和小晨一起进入叶阿姨的房间,帮她治疗伤势,情况看上去比15年后的人工岛要平静了许多,大家各司其职,至少没有发生特别严重的事件。
    在二楼第四间房间里
    小晨一边帮助叶阿姨矫正骨头,一边用纱布和小木板固定她受伤的地方,叶阿姨不时发出吃痛的抽气声,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她因为肥胖的关系,手指显得又粗又短,此刻伸出来的食指和中指还在往外渗着血,不一会儿纱布就变红了。
    悦悦蹲在旁边看着他们动作,对小晨说:“怎么这么长时间还在流血?照理说这种伤口不应该这样啊!”
    “那是因为我的血很难凝结起来,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受了伤之后,结痂总是要比别人晚很长时间,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叶阿姨自己回答说。
    悦悦问:“那你去医院里看过吗?”
    “没有,我一直住在这座人工岛上,到医院去很不方便,何况只是偶尔受伤,身体也没有其他方面的不舒服,所以,也就从来没关心过这件事。”
    “叶阿姨,我爸爸说过,身体上的任何一点异常都要重视,血液不容易凝结的话,有可能是身体里的血小板少,或者凝血功能不良,你一定要去医院里看一看是什么原因,然后相对补充一些这方面的食物才行。”悦悦很认真的帮叶阿姨分析。
    “悦悦,谢谢你,不过没关系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副身体没那么娇贵。”叶阿姨淡淡的微笑着,她对此并不在意,不过还是很感谢悦悦对她的关心。
    小晨等到包扎工作全部完成之后,才开口说:“叶阿姨,对不起!我刚才也不想把你伤得那么重,你放心,等骨头长好之后,画画应该没有大问题,不过三个月之内,请你好好养伤,不要再去碰触画笔了。”
    “三个月?那怎么成?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会画,三个月不是要耽误老李很多业务吗!”叶阿姨为难地说。
    小晨站起身来,用剩下的纱布擦了擦手,回答:“李伯伯的业务有没有损失是他的事情,你没有必要那么紧张,少赚三个月钱也不会死,你就安心养伤吧,顶多让小桔过来,她不是也会画吗?”听完老诺的话之后,谢云蒙也感觉到事态紧急,他大踏步走进了旅店,客厅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谢云蒙回头看向老诺问:“你说的尸体在哪里?”
    “一具在楼上第四个房间里,还有一具在厨房的水缸里。”
    “我马上去,你们现在全都待在这里,不要离开,等我的消息。还有,如果看见我朋友过来的话,暂时先不要告诉他真相,让他留在旅店门口等我。”谢云蒙说完,转身跨进了通往厨房的走道,老诺都来不及应答他一声,他的人就不见了。
    老诺和刑警的对话,旅店门口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一下子都慌了神,尤其是言厨师,他问老诺:“你不会搞错了吧?到底是谁死了?”
    老诺恢复了那副浑浑噩噩的样子,颓然瘫坐在大门边缘,回答说:“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见从老诺那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言厨师对着其他人说:“大家赶紧找找看,这里面到底有谁不在?”
    他的话刚一出口,门口的人就混乱起来,他们互相询问着,走来走去确定身边有什么人不在?不消几分钟,结果就统计出来了,不在的人包括:康晨、小桔、三个阿姨,还有住在旅馆二楼第五间房间里的男性客人。
    言厨师问老诺:“你别坐在那里了,快说,那个脾气不好的客人在自己房间里吗?对了,我记得刚才他也没出来吃饭吧!”
    “他…不在自己房间里,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每一间客房都看过了。”老诺回答说,他放在在膝盖上的双手手臂绷得笔直,手也好像神经挛缩一样,张开又握紧,不停重复着这个动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群中的一个声音喊道:“我们要不进去看看吧!谁知道那个刑警是不是真的?我们得自己确认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句话一出口,就像打开了泄洪的闸门一样,所有人纷纷向着旅店里面挤进去,老诺连站起来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拥而入,几个人向着二楼客房跑去,还有几个人直接涌入了厨房。
    厨房里的诡异气氛越来越浓重除了那些腐烂鱼头所造成的影响之外,还有另外一样东西,只不过这样东西此刻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它只有一点点露出在水缸的底部,被水缸压着。
    那是一小撮黑色的毛发,乍一看上去,好像是没有清理干净的马尾巴上的毛,可是仔细看去,这些毛发要比马尾毛柔软纤细得多,更像是人类头上的毛发。
    小豆一个人站在厨房灶台前,看着小晨和肥胖的阿姨在里面忙碌,感觉到口干舌燥,他咽了一口唾沫,慢慢向水缸靠近,水缸里的水十分清澈,一眼就可以望到底,所以他认为就算不烧煮,喝一口应该没有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口渴的感觉一直困扰着他,‘也许是烟瘾终于爆发出来了吧!’小豆心里想着,把头探向水缸上面,那清澈的水面微微波动着,水面以下可以看到黑色的影子,也许是水缸内侧边缘造成的,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
    ——
    旅店二楼第四间房间里
    “叶阿姨,能跟我说说大湖北面的事情吗?你过去在那里居住过吗?”悦悦始终没有忘记小豆的目的,旁敲侧击想要听大湖北面过去的事情,可是叶阿姨并不愿意告诉她。
    中年女人沉默着,目光一直盯着大湖湖面,木制百叶窗此时已经被她扭开了,缝隙里吹进来的风在两个人耳边呼呼作响,有一丝风一直刮过叶阿姨的眼睛侧边,让他的眼睛眯起来有些睁不开。
    见问话没有得到任何反应,悦悦只好把接下来的话语咽回肚子里,默默陪伴着受伤的女人,她的手指一直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鲜血还在从里面慢慢渗出来。
    悦悦默不作声帮她把表面的纱布揭开来,换上了一小块干净的纱布,她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木头人一样。刹那之间,悦悦感觉这个中年女人莫名的让人心疼,眼眶也跟着有些湿润了。
    悦悦一向心软,而且非常善良,她见过很多痛苦无法自理的病人,悦悦感觉,现在的叶阿姨就像那些病人一样痛苦。
    女人悄悄离开了她原来呆的地方,在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的情况下,她直直向前走去,在那里有一样东西吸引着她的视线,那是之前她刚刚看到,被某个人给予出去的东西。
    身上的那条裙子碍手碍脚的,女人索性撩起裙摆,踢掉拖鞋,露出纤细的脚腕,和一双泛红的赤脚,朝着目标跑过去。赤脚和地面碰触,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每一步都有小小的水花溅起。
    凉凉的水刺激着女人脚底的神经,地面上翘起的部分刮痛了她的脚心,不过这一切她都不在乎,她只想要快点捡起看到的东西,然后不让任何人发现,回到自己刚才所在的地方,继续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女人可以听到心脏在跳动,那声音沉重而又有力,仿佛带动着自己全身的肌肉在一起跳动,热量源源不断从心脏处传达入每一寸骨骼,宽宽的肩膀挤压在狭窄的连衣裙里面,让她很不舒服。
    女人索性把袖子撩起来,把领口的扣子全部解开,衣服拉扯到肩膀以下,她在做完这些动作之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慌张的朝周围望了望,直到再次确定没有一个人之后,她才呼出一口气,迅速拿起地上的东西往回跑。
    这一回跑动的速度比刚才更快了,有两次,女人甚至差一点滑倒,不过她的平衡能力还算不错,手臂张开的时候总能稳住身体。
    每一次女人的手臂张开,都可以看到她胳膊上方隐隐约约的肌肉,看来这个女人也是个常年劳作的人,应该还蛮有力气的。
    呼哧呼哧跑进原来的地方,慌乱的穿上拖鞋,也不管穿正还是穿反了,立刻又踢踏踢踏地往楼上跑,好像她在赶火车一样。杂乱不堪的声音吸引来了隔壁房间里的人。
    那是一个住在东头第一间房间里的人,一个异常孤僻的人,他只是把窗帘拉开一条缝,朝外瞅了一眼,立刻又缩回的房间里面。女人才不在乎这个人有没有看到她在干什么呢!
    匆匆瞥过那扇窗户,女人抬起脚,啪嚓一声,踹开另外一间房间的门。她用力过猛,房门直接掉下来,斜挂在门框上,不过这倒不是因为她真的力气很大,而是这扇房门一侧的连接处,早已经因为多次拆卸而松掉了,突然的剧烈震动,很容易让它脱落下来,就像是人容易脱臼的关节一样。
    渔村里的生活虽然看枯燥平淡,但是,新生命的出现每一次都会带来小小的欢腾,尤其是村里的女人们,总会开心地奔走相告,仿佛每一个孩子都是他们自己的孩子一样。
    这一年,渔村里出生了一个小女孩,她很漂亮,圆圆的娃娃脸,圆圆的眼睛,睫毛像小扇子一样。鼻头和小嘴也是肉呼呼的。一出生,这小家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的母亲,而是比他大十一岁的诺诺。
    诺诺当时跟着父亲正好从女孩家门前路过,看到女孩的母亲大着肚子在门口洗衣服,农村里的女人没有城里女人那样娇贵,快要生产的时候,有的还会四处活动,甚至做一些简单的家务。
    诺诺自己的母亲也是这么一个劳碌的妇女,所以诺诺忍不住朝着女孩母亲多看了几眼,当洗衣服的女人抬头看到他的时候,仿佛有预兆一样,她的肚子突然之间传来一阵剧痛,人一下子就倒在了洗衣盆的边上。
    因为家里没有其他人,所以女孩母亲只好向诺诺父子求救,诺诺的父亲是个热心肠的人,他赶紧让诺诺去喊村医,自己则进入院子将女人扶进了屋,不过,为了避嫌,诺诺父亲很快有离开了,到边上几户人家去找了几个在家的妇女过来帮忙。
    因为诺诺父子的帮忙,女孩出生得有惊无险,但是个早产儿,还有两个月左右才到预产期。至于早产的原因,大家都弄不明白,因为平时女孩母亲一切都好好的,并没有什么异常状况。
    当村医抱起孩子的时候,才发现这孩子不仅骨头还没长硬,而且眼睛都是闭着的,眼皮黏连在一起,根本睁不开,村医也不敢用手术刀帮她划开,这样会很危险。
    最终,还是小诺诺胆子比较大,他征得女孩母亲的同意之后,用一片小树叶划开了女孩的眼皮,没有一丝伤害,乌黑清澈,如同珍珠一样的大眼睛在诺诺面前幻幻睁开,好像就是诺诺的妹妹一样,因为男孩自己也有着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眸。
    从此以后,女孩便盯上了诺诺。刚刚学会走路,就成为了诺诺的小跟屁虫,两个人终日形影不离。女孩的母亲是个丈夫过世不久的寡妇,而诺诺父亲则是个鳏夫,看到两个孩子如此要好。村里人本想着撮合他们两个,但诺诺父亲一直不愿意,这件事也就这样搁置下来了。
    留在厨房里的三个人,两个瘫软在地上,还有一个站在那里,双腿像筛糠一样发抖。小豆和阿姨已经吓得做不出任何反应了,15岁的小晨还算是有些胆量,他回过神来之后,左右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两个人,突然之间就差厨房门外冲出去。
    小晨要去搬救兵,光他们三个吓傻的人在这里根本就做不了任何事情,他要去找康宏和老李,让他们来解决厨房里的恐怖事件。
    唯一清醒的人就这样跑出去了,潮湿的厨房地面上就只剩下坐在大桌子底下的小豆,小豆耳边可以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和仓库里阿姨牙齿打架的声音。
    几分钟之后,在没有一个人看到的情况下,小豆的脸色慢慢平静下来。刚才因为害怕而发抖的肌肉也不再抽搐。他慢慢从地板上爬起来找了块抹布将手擦干净,然后一步一步走向装载着尸体的水缸,当他走到小仓库门前的时候,阿姨惊恐地看到,小豆居然把双手向水缸里面伸了进去。
    “你,你想要干什么?!你不会就是杀人凶手吧!”
    没有人回答阿姨的质问,她开始发出惊恐的尖叫声,一声又一声,如同被鹰捕食的麻雀发出的叫声一般尖锐。然后阿姨连滚带爬冲出了小仓库的后门。那扇后门几乎要被她拉扯下来,发出哐当哐当的剧烈摇晃声。
    此时此刻,厨房里就真的只剩下小豆一个人了,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自己并不是凶手,但他为何要在小晨和阿姨面前演戏,其原因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心里想着某些事情,小豆屏住一口气,猛地拉住尸体的双手手臂,将它从水缸中拉了出来。这具尸体还没有僵硬,上面可以看到淡淡的绿斑,没有连接着头部的颈椎上面,碎肉和碎骨随着小豆的动作而摇晃。
    小豆死死盯着尸体身上的每一个特征,思考着,对应着,想要知道这具尸体究竟是谁?可惜他还没有那么聪明,可以一下子认出尸体的身份。当手放开的时候,小豆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他转过身体,还是用刚才那块抹布将手擦干,然后突然发力开始推装着尸体的那口水缸。
    “我推那口水缸,也是为了发现事件的线索。你们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说我杀了人。而且在进入厨房之前,很多人都看到了我的行动。”
    小豆的话语有几分道理,站在叶阿姨房门口的康宏和小晨,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他们似乎忘了要对叶阿姨施以援手,还兀自在那里站立着。
    小豆继续说:“叶阿姨好像中毒了,你们是想要站在门口和我争论,还是想办法救她的命?”
    康宏终于反应过来,他拉了一把身后的人,匆匆走进房间,可是在快要走到床铺之前,却又被站立起来的小豆给拦住了。此时小豆手里还拿着从叶阿姨手上解下来的带血纱布。
    纱布捶在他的裤腿边上,下面乌黑色的鲜血好像要滴下来一样。小豆一改之前温和的模样,眼神如刀一般锋利,质问他们:“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人进来?旅店的管理者老李呢?还有其他工人和旅店服务员去哪里了?”
    “发生了这么可怕的杀人事件,按照常理来说,现在这个地方应该非常嘈杂吧!是你们隐瞒了消息,为什么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刚才在厨房里,小晨身边本来有三个阿姨,其中一个从大门走掉了,还有一个阿姨也不见了,应该是从后门走掉的。”
    “小晨你不可能注意不到她们两个,可你为什么一声不吭任由她们走掉?水缸就在厨房小门的边上,第一个走掉的阿姨和我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只要稍微偏一偏头,就会发现水缸里的异常。”
    “就算当时阿姨没有发现,那她走之前至少要跟我们打声招呼吧!为什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呢?还有第二个阿姨,也是悄无声息就从厨房后门走掉了。小晨,我总觉得,她们两个人都是被你故意放走的。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你们安排的计划,故意把我和悦悦这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来者搅进局,想要栽赃嫁祸给我们对不对?”
    康宏一开始想要推开小豆去看看床上人的情况,可是小豆拼尽全力不让他过去,必须要他把自己说的话听完,小晨一步跨上来揪住小豆的衣领,低声对他怒吼:“你小子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在做奇怪的事情,却非要把脏水泼到我们头上。我告诉你,你最好让开,要不然可别怪我的拳头不长眼睛!”
    事情叙述到现在,大家一定发现了两个不合理的问题:第一,厨房里唯一留下的胖阿姨去哪里了?小豆离开的时候,她应该还在厨房后面的仓库里,但言诺谷却只是提到厨房里没有收拾干净,只字未提瘫软在那里的阿姨。
    这说明要么就是胖阿姨自己走掉了,要么就是被什么人藏了起来,更有甚者,也许已经被人杀人灭口。这个灭口的人,小豆和康宏小晨双方还是平分秋色。
    谁也不能保证,小豆离开厨房之前没有对唯一目击他行动的人动过手。而康宏和小晨,两个人在小豆冲出厨房之后,并没有立刻追出来,而是留在厨房里呆了好几分钟。
    在这几分钟里,他们完全有机会将目击者打晕或者杀掉,然后藏起来,要不然他们为什么不立刻去追呢?
    第二厨房里的那具尸体,尸体被人浸泡在水缸之中,从水缸下面漏出来的黑色头发判断,他的头颅有可能就压在下面的暗道里。小豆想要推开水缸确认的,应该就是这件事。
    在房间里的时候,小晨说他将装有尸体的水缸用盖子盖上了,这样做在没有人可以进入厨房的前提下,确实可以多一道屏障。但言诺谷已经进入厨房检查过一遍了,他难道不会揭开水缸的盖子看一眼吗?
    退一步来说,就算他没有揭开水缸的盖子,就这样子让尸体放在那里,只要接下来旅店大厅或者厨房附近有人在,他们也绝对没有机会将尸体搬到别的地方去,那个盖子的存在就毫无意义了,因为随时都会有人想要用水,去碰触到水缸,尤其厨房里的用水频率比其他地方要高得多。
    可是对此,发现尸体的几个人全都没有表现出担忧,这只能说明,要么康宏和小晨说了谎,他们在下楼之前已经将尸体转移了别的地方,也许就是水缸底下的空间,这是最简便,最直接的方法,没什么事谁又会去推开沉重的水缸呢?
    要么就是他们在等待,等待其他人成为尸体的第一目击者,这样自己就不会站在风口浪尖,只要跟在其他人后面,假装惊恐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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