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过客 作者:余妻

    曦晓谷梦（三）

    浮尘过客 作者:余妻

    曦晓谷梦（三）

    （六）

    看过肃穆庄严，看遍绿水青山，都不及独株桃树衬寂寞石桌，孤高冷清，穷尽天下喜怒。

    氿玄犹如一p浮云，静静的坐在石凳上，微风拂过如墨长发，与身周景致构成一幅淡雅的画。

    风卷云过，水墨散开，长歌从泼墨飘然出现。

    她上拽着晓谷，没有用力的样子，落地前刻松开，晓谷猛摔地。

    前一刻还吵着闹着去找晓丰，晓谷握紧竹筒，从地上站起，抬头看着氿玄，依旧那么悠远沉寂。

    “晓丰不辞而别，你们无一人去寻他。”不满的音嗓。

    氿玄不语，似是笑过，引得晓谷更为不满，她虽和这个弟弟不算太亲，身旁凭空消失个人，总不是滋味，“好，你们都不去，我自己想办法走出结界，离开灵谷。”

    被九歌一把拽住，“你知道你上次去四代镇回来，花了多久才恢复意识么！”

    晓谷不答，却愣住步子。她整整昏迷日，才从颗珠子变回人形。

    “晓丰迟早是要离开灵谷的。”石凳上的男子终于开口，天边隐隐显出橘se晕h的光芒，温暖的se泽浸染那张俊美的面庞，醺醺然的，“我不教他术法，因他是未来天子。拳脚上的功夫，在人界足足有余，再多便是祸害。”

    “氿玄，你管的真宽。”长歌笑言。

    “既然他踏足灵谷，就与我有关系。如今他已离开，再与我无关。”

    明明不过生命长河的偶遇，在他阅人无数的千年实在微不足道，可是……氿玄眉头一舒，竟有了j分温柔之se。

    他终日以冷颜示人，并不知如何才能安抚晓谷，“晓谷，我教你术法罢，等你学会了，自然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语罢，氿玄自己都觉得不可意思，晓谷灵力尚未稳定，他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

    方才还面露笑意的长歌骤然绷脸，“晓谷不要学，否则你会后悔的。”

    晓谷木讷，许是呆了。期盼已久的回应，在现下气氛显得不那么美好，甚至抹上离别的se彩。低头愣愣看着握着的竹筒，声音平板，“好，氿师父不许反悔。”

    石桌上的茶盏不知怎的打翻了，啪一声碎在地上，长歌伸出的停滞在半空，蓦然挥下，纱袖划出弧形。她何曾阻止的了他的决定，从前是此，如今亦不会有所改变。

    ***

    浮月当空，华定院少了朗朗夜读声，显得格外冷清。

    白日里氿玄给晓谷开小灶打根基，她满脑子都是咒，入夜后整个心头都惶惶的，生怕一睡就忘记。

    风吹的窗棂重重一响，晓谷又点上盏烛灯，对着身旁猛灌茶喝的长歌道，“原来师娘睡不着的时候，这么ai喝茶。”

    握着茶盏的狠狠拍桌，长歌抹了抹嘴角，“等你能控制好自身灵力，不至于离开灵谷就虚无时，我带你去找晓丰，别学什么术法了。”

    “为何？”似乎她所有的力量并不受人欢迎，追问氿玄j日都得不到回答，她对这个冷冰冰的师父实在没太大好感，倒不如天两头来说教阻止的长歌来得更易亲近。

    果不其然，长歌道，“九天柱，就是每晚抬头都能看到的火焰长蛇。界六道，无论神人妖魔，还是各派门派，都想正名于其上。”

    夜风卷砂石，沙沙声寂寥。晓谷微微从窗远眺，能看到及远处焰焰燃烧的火柱。

    长歌复斟茶，似饮酒般灌下，音嗓变得清洌，“上神的血滴，又会了术法，你说会如何？”

    对眼，生了兴致。

    “我对这些追名逐利的东西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呵，当初氿玄也这么对我说。”长歌的指尖泛着淡淡紫光，转动茶盏，有丝丝醉人香气从飘出，“我还是喜欢喝这个。”

    熏染的纱裙，蜿蜒在昏h屋内，一地旖旎涟漪。

    长歌忽而发问，“你知道氿玄的身份么？”

    晓谷如实摇头。

    “神魔。”

    （）

    当第一缕曦光破开云雾，静止的水流从睡梦苏醒，树影折碎了光，漫林惊艳。

    水声带来生，晓谷随着大部队一步一顿爬着石阶，本以为灵谷是山谷，这会愈发往上，才发现是被群山包围的一臾矮地，四周围得严实，与世隔绝。

    前来灵谷之人，皆是爬了j座山头。

    说是考察近日所学，也不至于要来山顶罢。眼前的人渐渐变少，他们一字排开，便是到了溪水发源处，巨大的翠se水潭，清澈见底。

    忽而水花漫天，剧烈的晃动，数十根可怜的木桩在水流冲刷下晃晃悠悠。氿玄轻轻一跃，墨染衣袍丝毫未沾水，就这么过了水潭。他振袖而坐，将怀古琴置于腿上，不带任何感情道，“不用仙咒，曲停前过不来的，请回。”

    此话一出，弟子们议论纷纷，自入灵谷以来，氿玄师父是头回请人回。莫非是出了什么事，猜测不得，个个y着头p上阵。

    无奈间隔实在太大，水流又异常急促，打头阵的j个弟子都落水后，余下的止步不前。

    常人一步能够到的距离，对于晓谷来说需要蹦跳才能完成。可那木桩，是极不稳的，晓谷本算稳当，前面的人却不慎落水，被惊到后她也跟着落入水。

    入水清凉，晓谷挣扎j下就浮在水面，脑突有想法，大喊，“氿师父没规定过水潭需走木桩，会凫水的都可以游过去！”

    这话就像道赦令，弟子们愣顿p刻纷纷蹦入水。

    一时百人落水，就如饺子下锅，场面相当壮观。

    ***

    日光斜斜照进空石窟，光晕的人凛凛生威，扬发走过晓谷身边的时，冰霜即结。

    他依旧落座在旁，抚琴，“曲停前，坚持不住就出去。”

    说是石窟，却是没有顶的，白se雪花蓦然出现在上空，纷纷扬扬飘洒而下，晓谷打了个寒颤，微感不妙。

    雪花渐渐密集，脚底无端卷起朔风，回荡在整个石窟嘶吼咆哮，冰霜结起，伴着脚底刺痛慢慢冻上双腿。

    适才落入水的人，衣袍已冻成y块，s发如长针，他们惊呼着争先外逃。

    “是你！都是你！”一个j乎全身结冰的弟子指着晓谷，狠狠骂道。

    抬起的被一把抓住，弟子低头看到张稚n的脸，素白衣袖在朔风偏飞，她目无物，看似纤柔的指，下力极狠。

    弟子费力挣脱束缚，踉跄跑出。

    愈发的寒冷。

    衣衫结成薄冰的晓谷跪在积雪，寒冷让她不停颤抖，脊背却挺得笔直笔直，她努力遏制chou搐，自我c眠着不冷。

    不歇停有人逃出，她用数数让自己保持意识，“又去一个，剩十。”

    ……太冷了。

    眼p愈发沉重，睫ao结上厚厚的霜，连睁开的变得困难。

    终于，悠悠扬扬的曲子停下，冰霜开始融化。

    至此，事情已不如氿玄所言，仅仅是考核那般简单，他更似是在将弟子b走。

    自然那些未通过考核的弟子没有离开，其有两人，将下山弟子一一拦住，聚在半山腰处，议论纷纷。

    （八）

    氿玄除去讲授仙咒，本就不ai言谈，近些天整张脸都是y沉沉的。今日晨修前，晓谷正想代表众人问个究竟，谁料氿玄来了句，“众弟子无论修学早晚，皆随我考核，不通过者自己离开灵谷。”

    晓谷一路回忆着，脑挥之不去神魔二字，直觉告诉她与此有关，再抬头时，被领至层层错杂的结界之。

    这便是最后一个考验了，周围景se随着结界的移动不断变幻，愈发快速，愈发混沌。

    想来是幻境，晓谷镇定下来，既是虚幻，无需害怕。

    结界j错猛烈，以至整个地面开始晃动，混沌错影她看到自己一点一点瓦解，化作星屑消弥在空……

    苍穹之境深处，她身着白纱裙立于荒漠尽头，千万丝墨发在风扬展，望着黑暗咆哮着似能吞噬万物的炙火，轻抬，yu再向前半分，鲜血像逃难似的从臂膀淌下，而后不稳的身子一个趔趄，直挺挺摔倒在地。

    乌云尽染，整个天地陷入红艳，火焰燃烧之声格外轰然，她的身周，围着很多人，他们看着她，面露怜悯与叹息。

    晓谷不知发生了什么，勉强回头，竟看到身后拖出很长很长的血痕。

    她yu用胳膊肘地起身，忽而眼底满是惊慌，侧方光亮石柱上的投影，不是她。

    可疼痛尤为b真。或者根本这才是真的？

    “氿玄……”低喃。

    这声音，也不是她的。晓谷这才意识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子，t内毁天灭地的力量波涛般涌出，整个苍穹一p黑暗。

    他定定立在她面前，鲜红的血迹缓缓从唇角溢出，怀抱着的桐琴哐当落地，眼睛变得模糊s润起来，“陌，最后这个法子，也行不通……到底要我怎么做……”

    悬过界的九天柱上，隐出将将刻印的二字：氿玄。

    一身黑袍的魔，y是扭转天命，将自己的名字刻上神位，席卷界的洪荒之力，顷刻间击入他的身子，氿玄从苍穹顶摇摇晃晃而下时，已是强弩之末，鲜红的血迹缓缓自上滴落，染红了荒漠。

    神位，向来无人敢觊觎。众人看着氿玄能为了一个nv子做到如厮地步，再不敢多议论一句，就这么看着他，步步泣血，到了九天上神，陌的身旁。

    “为什么，即便我成神，也扭转不了我们之间的结局。”冰冷而苍白的话缓缓从氿玄口吐出，深深悲痛滚淌在绝望黑潭。

    热泪沁染血红，晓谷仰起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心一波一波剧痛袭来，不知是这躯t的，还是她自己的，她听到从喉咙出来的哽咽，“我为神，你为魔，这般的结局，是我咎由自取……氿玄，若是未曾遇到过你，该有多好……”

    “如果再来一次，我也希望不曾相见。”他的话，字字绝望。

    暴风席卷，她凄烈的笑声，终被沙石吞噬。

    “放着眼前人看不到，非要为一个不可能之人垂死挣扎，上神陌之后，再无继承。氿玄，你看看自己的模样，半魔半神。”长歌拂着淡紫衣纱，空瞳看着氿玄，心酸到了极致。

    神魔，他变成了于天于地不容的怪物。忽然之间，如释重负，看着世上最后一个神的陨落。

    今后的生命，不会再有陌。

    情六yu，魂断九天。

    曦晓谷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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