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过客 作者:余妻

    江南泪（四）

    浮尘过客 作者:余妻

    江南泪（四）

    （十四）

    俞年爹娘的计划并没有成功，在大夫j番确认后，湍贤冯并没有身y。非但此，俞年也因此变得沉默寡言。

    春去冬来，俞年在一场落雪夜，离开了梦绸庄。

    江南温婉，曲曲折折的巷子，将白雪分成一条条蜿蜒藤蔓，盘旋在飘雪的小庄。

    俞年临走前留了封家书：

    爹，娘，

    孩儿不孝。养育之恩，今生无以回报。

    信偏偏未提及湍贤冯，她看到白纸黑字时，有滴泪落在宣纸上，晕开层层墨se。

    寂雪夜，男人托着沉重的身子缓缓而走，风在头顶打旋咆哮，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他兀自闭眼，紧紧握着半块山茶花刺绣，唇角微动，“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所有人都要捉弄我们……莫辽，杏娘娘软禁你，你在宫日子如何，怎么都不告诉我一点点消息……”

    落雪将荒茫的路铺上白茫，他面se惨白，无意识的迈着步子。

    j天j夜的行走，步履愈发艰难，再抬头时，竟是入了京城。

    纷纷扬扬的雪一路未停，他一遍又一遍的绕走在宫墙外，入不了皇宫，仿佛自己快要在白雪堕入虚无。

    很多话都没有会说出口，哪怕过去的年，她早已忘记了他，他还是想亲口问问她：莫辽，你可愿同俞年，为结发夫q？

    “让开！让开！”

    一群官兵分作两排拨开人群，领首的转身向后颐指气使，身后人会意将押着的人一把推入雪地。

    “没见过这么不检点的nv人，让杏娘娘蒙羞。”天寒地冻，让人不愿久站，领首官兵来回搓着，怒然一挥，厉声喝道，“给我打！”

    棍b声雨点般落下。

    p刻功夫，原本空荡荡的街围起许多人，个个面露怜悯与苦se，互相看看，嘴里窃窃的议论着什么。

    杏娘娘？

    莫名的恐惧冲上脑，俞年眉头急速跳动，想快步跑去竟被积雪绊倒，他挣扎爬起，浑身被白雪细屑粘附。

    不可能会是她罢，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颤抖到极致的祈祷，在越过人群之后，还是看到了骇人一幕。

    记忆美好的事物，被当着面pp撕裂。

    纵使经年未见，他还是一眼认出，血迹斑驳哭喊的人，是莫辽。

    （十五）

    “不要打她——”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划破冷漠，俞年愤扑上前，想替莫辽挡住棍b，恍然回神，才发现扑了个空，身子将将被四五个官兵劫持住。

    他拼命挣扎，又引来j个官兵，就连臂上p肤，也在挣扎磨破。

    他的眸子始终锁着雪地上j乎快要晕厥过去的莫辽，“她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打她！”

    无情的棍b，根本没有留下活口的意思。

    莫辽早已满身是血，血迹污迹星星点点大块小块染遍凉薄的素衣，后背p开r绽，脸也在不断磕碰划开数道口子。

    她咬咬牙保持清醒，最后的力气，不想l费挣扎上。俞年，是俞年……她是产生了错觉？

    无奈，还是晕了过去。也就晕厥p刻，又被棍b打醒，疼痛醒来，耳边朦朦胧胧听到熟悉的音嗓：

    “求求你们……放过她……求求你们……”

    多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记不清了……真的是俞年，真的是他……

    莫辽努力抬眼，看到依稀又清晰的身影，隔着幻红的光影，被j个人人困在不远处，趔趄跪在她面前。

    历经沧海桑田、洪荒岁月。

    莫辽努力的张阖好j次唇，从喉间发出枯哑的颤音，“终、盼、君……来……”

    “莫辽，俞年来了，你坚持住……”俞年身子被禁锢，还yu伸去够。

    俞年，这便足矣。不枉莫辽苦苦盼你年。

    莫辽无力的伸，鲜血浸染之下臂惨白瘆人。

    就快……够到了……

    俞年……莫辽很想你……

    忽而x腔里激荡的悲伤随着血泪奔流而出，凌空抬起的也随之倏然落下。

    “走！”官兵见到莫辽不再挣扎，挥袖领着一群人离开。

    （十六）

    世上再无莫辽。

    俞年横抱着莫辽，在众目癸癸之下，一步一步往白茫深处走去。莫辽身上的血止不住的流下，以至于所过之处，积雪上画出长长的血痕。

    他垂眸看着怀静静睡着的她，长长的墨发垂坠到他的脚腕。

    “莫辽，这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莫辽，醒过来，看看我，好不好……”

    言语间，俞年大颗大颗的泪毫无过程落下，他忽而觉得多年前为她制备的红梅雨，那般艳丽，艳丽到了血腥。

    亲，将她推落生命的悬崖。

    莫辽，不要再哭了……俞年会心疼……醒来……不要离开俞年……

    泪水不止。

    “不是让你不要哭么……”

    俞年止不住chou泣，滴落的泪荡开在她静止的脸上。而后，终于心痛到无以复加，跪倒在雪地，仰天长啸。

    声音凄烈，响彻天穹。

    异常激烈的情绪，口忽而腥热，禁不住愤恨，猛然咳出口鲜红。

    杯的温茶晃荡了一下，杏娘娘微微蹙眉，唤来宫nv，“拿出去倒了。”

    宫nv应声取走茶水，低头出了门。j步拐入后置房，恰巧遇到伙伴，便搭上话，“听说娘娘当街处死了辽儿，好可怕。”

    “那是她咎由自取，还不知怀了谁的孩子，这般不检点，娘娘生气是应该的。”

    又一宫nv凑上前，“娘娘让她生产完再死，已是大恩。你们说，娘娘莫非是吃醋，自己没法有身y，身旁的宫nv却有了身y？”

    人窃窃s语，不料身后杏娘娘的贴身宫nv悄悄走进，猛然一句，“你们大胆。”

    吓得人匆匆散开。

    贴身宫nv见人走远，无奈叹气，“俞年，你若是不来京城，娘娘也不至于处死莫辽。是你的深情，害了她。”

    （尾）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杏娘娘不再宠幸梦绸坊，断了与皇宫的联系，梦绸庄也随之不再开张。不过更有人说，是因后继无人，俞家大少爷雪夜出走，再被寻到时已是疯疯癫癫。

    引戏入江南，梦绸昆曲唱。

    十年后，梦绸庄来了一大班子唱戏人，他们每到日落时分就会上演《十年》，反反复复，竟是愈看愈耐人寻味。

    细雨微朦，双桥头密密坐满看客，戏还未开，已有人在轻声议论，“这戏啊，是极好的，我十年前有幸一见，真没想到，十年后，他们又来了。”

    “那也不可能是同一批戏子，你瞧他们的模样，都是稚n。”

    周遭议论纷纷，头排头坐，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神情呆若木鱼。

    忽而伴着轻曼的步子，有个身着清水绿披，挽着缃绮披帛的少nv落座在旁。

    老人有一瞬chou搐，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到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艰难开口，“莫辽……”

    少nv一怔，眸闪烁清澈，“老人家，你怎么知道我娘亲的名字？我自小就没见过娘亲，你认识她么？”

    “你、叫什么？”

    “小nv子莫竹，被宫杏娘娘抚养长大，听闻这里是我娘故居，便来看看。”莫竹如实答道，又压抑不住好奇，“老人家，莫竹可有幸知道你的名字？”

    鼻尖隐隐传来多年前的竹香，他忽而醒来，看到多年前细雨竹林，莫辽躺在他身下哭泣。

    在天微亮时，莫辽终选择离去，对湍贤冯道，“他还是你的，全当我未曾来过。”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有泪滑落眼角，老人痴痴一笑，“我是俞年。”

    原来，她回来过，他没能留住她。

    是他，他负了她的似海深情。

    江南泪（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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