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谢从清多数时候都是温柔的,但他再也没有见过那几个宫人,宫中的流言蜚语从此断绝。至少,再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对他不敬。
谢从清抚着他的手,一字一顿地对他说,你是上天赐予朕的神灵,不必理会那些俗人俗语。
朔月点头,又问:“我也要做那些事情吗?”
那些事情,是他从宫人的闲言碎语中拼接而成的画面。但谢从清摇头,说,你已是神迹,不可自陷凡尘。
这十一年间,谢从清赐予他一人之下的地位。他不会忘记玉蟾丹,亦不会忘记谢从清。
朔月说得很慢,不时抬头看一看谢昀,唯恐自己下一刻便要被人提溜着尾巴扔出去一样。好在并没有。
谢昀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诉说过去,良久才出声道:“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朔月试探着开口:“那,陛下……”
“不让你出宫去了,放心。”帷幔放下,谢昀淡淡的声音传来,“睡吧。”
【作者有话说】
谢昀:气死我了这人怎么这么不懂廉耻!要好好教才行!—
最近想给这篇文改个名字,思考中,或许看到这里的大家有什么好建议嘛~
第21章 新的身份
得了承诺的朔月睡得很好,但谢昀一夜无眠,加上未愈的风寒,整个人都不太好看。
大约反反复复梦见亲吻的人,都睡不太好。
尤其是始作俑者只与自己相隔一道帷幔,偶尔还用自以为很低的声音问他有没有睡着,要不要请太医再来看看。
如果不是他出声制止,险些就要把手贴到自己脸上,大半夜的,眼前突然多出一张脸,演的好一出鬼怪惊魂。
朔月对此的解释是,想看看陛下还烧不烧。
“陛下的脸有点红。”他认真道。
烛火摇曳,映得谢昀面孔明灭晦暗,像个面无表情的恶鬼:“被你气的。”
谢昀是带着“这家伙教多少年才能脱胎换骨”的忧虑入睡的。
清早起来,李崇看见他眼下的青黑,吓了一跳:“陛下这是怎么了?可要请太医看看?”
“……不必。”谢昀深深吸了口气,“朔月呢?”
李崇神秘兮兮的:“公子早早就回去念书了!”
别是被自己吓的,连面都不敢见了。谢昀笑笑,心中渐渐定下来。
没错,朔月与谢从清是不是有什么,原本便不重要。
契约是一回事,朔月跟了谢从清十一年是一回事,朔月曾经救过自己性命又是另一回事——而朔月认为谢从清待他好,纯粹是因为没长脑子。
谢昀到此时此刻才有些明白朔月。
在这段所谓的契约关系里,他从未把自己摆在低劣的一方。
纵使旁人看来,他无甚骨气、可笑可怜,但在他心中,他是契约的履行者,与谢从清,与自己,处在天平的两端,占据相同的重量。
不是谋生,不是讨好。坦坦荡荡,清清白白。
所以他不会反抗,也不会觉得谢从清的举动有任何问题——因为那是契约的一部分。
不要紧,谢昀对自己说。
他会把这长歪的家伙一点一点掰正。待到那时,想必他会做出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大约意味着离开。一念至此,谢昀停滞了片刻,心中漫上些许怅然。
虽然这也是他乐见其成的。
当然,虽然并不在意朔月跟谢从清到底有没有什么,但看见那只白鹤的时候,谢昀多了些隐秘的不愉快。
这东西……是谢从清特意赐的?
那白鹤卧在窗边,依旧是驯顺模样, 支撑着它的莲茎纤长脆弱,仿佛一碰就会倒下。
谢昀端详它片刻,离开的时候手碰到了一旁的书。
书碰到了笔洗,笔洗碰到了笔架,笔架上挂着的毛笔晃了晃,扫到了高卧莲花的白鹤。
白鹤晃了晃,应声倒地。
莲花莲叶与白鹤一道四分五裂,声音清脆。
李崇:“……”
谢昀:“……”
刚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的朔月:“……”
谢昀故作淡定:“没事,摔了就摔了,回头朕赔你个新的。”
朔月闷着嗓子应了一声,却蹲下来,一点一点地将碎片拾起来。
不是,这都要捡?朕亏待你了?
只听朔月小声说:“这是先帝送我的。”……谢从清怎么无处不在?
谢昀忍了又忍,才没直接把这一堆白玉碎片扫进泥里。
然后……蹲下来和朔月一起捡碎片。
见谢昀蹲下来一起捡,朔月眼睛亮起来,满是期冀:“陛下,这些碎片还能再补好吗?”
补补补,一堆破烂碎片,有什么可补的。
“能能能。”谢昀满口答应,给李崇使了个眼色——李崇会意,决意这就把碎片都砸成屑扔进火炉里,坚决不让朔月再想起这东西。
当天下午,当朝陛下新鲜出炉的墨宝进了照月堂,补了白鹤的空缺——朔月懵懂地望着“勤能补拙”四个大字,心中莫名升腾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鹤还在修,修好给你送过来。”谢昀亲手挂好字,满意地端详片刻,“不错。”
得到承诺的朔月高兴起来,立刻用新学的句子拍马屁:“陛下的字真是翩……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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