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着眼睛斜看向林师:“如今怎么把徒弟教成了这副模样?”
此人开口便斥,林师自然心中不悦,但他仍然不失礼数,问:“晚辈愚钝,敢问前辈此话何意?”
“你不会用剑。”老人指了指他身后,“背剑的姿势就是错的,如果我现在抄起菜刀砍你,你来不及反手拔剑防卫。”
“其二,你不该听了外人的话就来掺和这里的事。”老人伸出第二指,“歹人用小孩做饵,屡见不鲜,就像这样!”
老者的二指突然方向一转,夹杂着内力朝林师额间猛地点去,林师右手反手一挡,转腕下压,挡下了老者的一指点穴。老人的手立刻按下他腕,画圆收指,并拢成三。林师随即后撤一步,灵巧地翻身一转,再次躲过了此人携着劲气的一指。此时老人作势攻他中府穴处,自身并未设防,电光石火间,林师只看准时机侧腕一点,先一步点中老人下颚。
却未带三分气劲。
他低下头,老人的手也正正点中自己胸口。
亦未使劲。
“身法不错。”老人收回手,给出了他的评价,“看来蒋子道还是交了你一些东西的,只不过尚不及我。我得告诉你,想要清匪缴窝,这些远远不够。”
林师不然:“只身一人去闯,才是莽夫。”
“我所言非此也。”老人伸出他方才指向林师的三根手指,“其三,蒋子道成在野心勃勃,败在悲天悯人。他身居高位时想救所有人,到头来连自己都救不了,而你....”老人三指指向林师的额间,这次没有夹带内力,林师任他轻轻一点,额前的碎发随着老人的动作扬起,林师听到他补全了前面未完的话,“......真真承了他的败业。”
第29章 局中逆流
林师垂下手,任他指着,又垂眸摇摇头:“您用一眼便断定了我和师父的一生,此等评价,恐有失偏颇。”
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他,似乎试图看穿他:“你佩剑却不用剑,有劲却不用劲,对人没有防备,觉得天下人士皆善,这种人,最后只会跌入泥潭。”
“我身有何物,不应被他人知晓。就像方才试过才知您的内力足以对付流寇,并不需晚辈多管闲事。”他抿了抿嘴唇,似乎在整理让自己不显得失礼的措辞,“我身往何处,也不该由他人评判。诚然我并不觉得师父有败,也不觉得悲天悯人是致人成败的关键,无论身位高低,救世救人皆为应当。”
老人怒目而视:“你在怪我见死不救。”
“晚辈并非此意。”
老人狠狠敲了敲拐杖,眉头紧锁看着林师。
“天下苦命者多矣,如何救?”
“我诚然无法以微薄之力解天下之苦,”林师不卑不亢答他,“但哪怕我行之路上,多扶一人,天下苦命人也就少一分。”
老者恶叹一声,失望道:“朽木不可雕也!”
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愿,老人似乎被他起得胡子都抖了起来:“你执意要淌这浑水?好,倔骨头,既然我劝不动你,那你回去告诉欢欢家老娘,说我救不了你!”
林师心觉不妙:“何为救我?”
老人转身欲离,颤颤巍巍地挪下台阶。林师想要伸手去扶一把,又被老者举着拐杖拍开,只好站回原地。
随即那老人一句话便炸完了他心中的半边天。
“去!再让她给你讲讲廿平是怎么死的!”
........
刘景珉站在大殿前,文武百官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他头疼。
他开始有些同情坐在上面的齐拥帝了,每隔两日就要忍受一次这样的朝会,简直是一种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折磨。
“臣以为,杨大人此番不妥!”
“楚州的税收还得翻一番啊。”
“陛下三思!”
“西北战报大捷,这有何可质疑!”
“不可!”
最终,他们好像吵出了结果,又好像没有,此般事屡见不鲜。最后一事由周明持提交议辞,是关于刘景珉先前提的折子。他清了清嗓子,俯首向天子:“既然陵南王对西北战事心切,臣以为应承了王爷前去边关的提议,前往西北前线巡查。”
坐在龙椅上的齐拥帝自然是不舍的,他盼了许久盼来有个人能和他唠闲磕,刘景珉走了,他身边就剩下一些只会撒娇的莺莺燕燕和半个字吐不出一个的妹妹,更别说这群整日里弹劾觐见的老臣了,难上加难。
但是刘景珉自从夏末提了这事,到如今已经请命许多回了。最初以王宪知为首的一派老臣群情激愤,有道说是西北地势险峻环境恶略,王爷贵体不应前去受苦,随即被刘景珉那看似正义凛然的一句:“西北千百将士常年为大齐守边戍关,王大人这话传出去,是要寒了多少将士们的心?” 来打得哑口无言。
而一般王宪知反对的,作为对党的周明持便偏偏要支持,于是他从一开始就对刘景珉请命西北一事持支持态度。刘景珉本人对此也见怪不怪了。
只是那王宪知,一个月过去,不知脑子里搭串了那根弦,也觉得此事可行,便改了主意,一反往日与周明持同仇敌忾起来,又几欲撺掇着齐拥帝把刘景珉这个棘手的人物发配到边关去,丝毫教人捉摸不透这鬼葫芦里打着什么歪心思。齐拥帝即使心里不愿,也不敢驳了老臣,更何况他想要把刘景珉留下的理由名不正言不顺,说出来难免要被御史台弹劾。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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