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把珍宝阁里新近送上来的那副画拿来。”凤来仪清了清嗓子,再开口就又是女人柔媚的声音了,“秦公子,我都吩咐下去了,你就松手吧,弄痛我了。”
凤来仪见秦玉筝半晌没有动作,还待要开口,但被秦玉筝那锐利的鹰眼扫了一眼,霎时就不敢再开口了,而秦玉筝心中也飞速地计算起刚刚凤来仪的那番话,看他表现并不像是作假,但是阁主对自己有再造之恩,怎么会害自己?一时间心里头千回百转,倒也懒得开口。
“教主,画取来了。”秦玉筝听力过人,早在那梅子靠近大殿时就将凤来仪半圈在自己怀中,犹如拥抱着情人一般暧昧,果然梅子不过是红着脸扫了他们一眼便低下头去再不敢抬头,“留下画,你出去吧。”凤来仪看梅子丝毫没有察觉到异状,刚想大喊,却被秦玉筝重重地点了哑穴,半张着嘴却发不出声来,梅子刚要退下,但见教主在头纱下朦朦胧胧张着嘴,那欲语还休的摸样实在是羞怯异常,半点也不敢停留,脚步匆匆地便退了下去。
秦玉筝见梅子气息远去,这才将怀里的凤来仪甩了出去,将地上端正放着的画卷小心地解开,只见那画卷是羊皮的质地,已经有些微微的泛黄,看样子是有些年头了,慢慢展开画卷,待看清画卷上的人时才松了一口气,画卷上的女人并不是清芳,虽然长得与她很像,但细细看来,这女子容颜清丽无匹,气质绝艳无双,世间实在难寻其二。
“凤来仪,这画我就收下来,你说你没有杀宁佳凰,一个月后我会带着她女儿再来,你最好不要耍什么样。”秦玉筝看了看手上的画嗤笑了一声,整个天下都在苦苦追寻这么一个弱女子,将天下的运道全部押在她身上,这举动在秦玉筝看来实在好笑且无聊,顺手将画卷扔进了大殿边的冥火池里,那画卷在火焰中慢慢蜷起一角,多少人趋之若鹜想要知道的天下秘辛,便自此付之一炬,而他,却连一眼也再没有投向那画卷。
清芳,等我,我这就来接你回家。
“他为什么还不进宫来见朕!”年轻的皇帝在龙椅上以手抵额,缓缓地眨动着眼眸,“兴许是太忙了,无妨,他不来见朕,朕就去见他,也是一样的。”
“皇上万金之躯怎可为了区区一个侍郎而奔波劳碌呢?”云鬓高耸,肤如牛乳,眉眼之间无不是含情脉脉的女子斜倚在郑武怀中殷勤地点了点他的唇。
“云贵妃,话可不能这样说,侍郎此次为了朕险些丧命,若是朕不好好犒赏他一番,岂不是要寒了这满朝文武百官的心?”郑武勾唇笑了,顺势将云贵妃纤细的食指含在口中,还不待那娇美若的云贵妃嘤咛一声,便狠狠咬了下去,霎时间美人断指,鲜血横流。
云贵妃惨呼了一声从龙椅上滚落在地,痛得瑟瑟发抖却一声也不敢喊叫,口中只是连声道,“臣妾失言,臣妾不该妄议国事,求皇上垂怜云儿一次,云儿再也不敢了。”
“好云儿,朕之前都垂怜了你多少次了,奴去寻你的不是,朕也替你教训了他多少次,你说,你怎么就是不懂事呢。”郑武阴柔的眉梢微微提起,“云儿,我看你呀是不训不成材呀,不如送你去那柴娇殿好好的静心休养一段时间,到时想必会乖顺不少。”
云贵妃紧紧抓着自己剧痛不已的食指,殷红的血液不断从她白嫩的五指中流出,“皇上,皇上求您了,若是皇上执意要送臣妾去那柴娇殿,倒不如直接将臣妾赐死在这大殿上。云儿对皇上的心天地作证,日月可昭,如果皇上因为云儿触犯了朝廷律例要处罚云儿,云儿无话可说!”说罢一个转身就要往大殿的云英柱上撞。
郑武动也未动,仅是向暗处使了个眼色,那暗处的侍卫便如同黑色的阴影一般旋风而至,将那云贵妃牢牢制住,半点也动弹不得,“送去柴娇殿。”郑武似乎疲惫了,一个字也懒得再多说,“叫奴来替我更衣,摆驾颜家。”
“是!”那暗卫一只手牢牢擒住云贵妃娇嫩的臂膊,一只手利落地卸下了她欲要自尽的下巴,拱了拱手臂算是应答。
“万里啊万里,你真是狠心,枉费朕每日不见你,思之欲狂,你倒好,明明回了都城也不急着来见朕。朕命你什么时候复命,你便硬是要拖到最后的期限才肯来么?”郑武口中轻声低喃道,头顶上的龙延宝冠边的金旒随着他的话语在他的脸颊便暧昧地轻轻摇晃着,“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来见朕,那就换朕去见你。”郑武拿起案上的金丝帕子仔细地擦了擦唇边的血迹,“肮脏的女人,也敢来碰朕。”
“皇上,云贵妃已经安置好了。”暗卫想来是早已习惯了郑武的喜怒无常,只随意的将那云贵妃往柴娇殿里一扔便迅速前来复命了。
“你放开我!”也不知道那人使了什么法子将清芳摄到了一处僻静幽深的庭院中,想来这庭院已经废弃了许久,庭中的野草竟长至人腰间。
“你快送我回去吧,如果万里找不到我,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责罚他,而且如果我未婚夫君前来寻我不着的话,定然要怪罪万里的,他虽然为人有些轻浮,可心却是好的,我不愿意他因此惹上麻烦,请你快送我回去吧。”清芳甫一落地便急急求道。
“傻孩子,我千辛万苦带你出来又岂能害你?”那男子爱惜地抚了抚肩膀上衣衫的褶皱,静静看着清芳道,“你与从前果然不同了。”
“我再说一遍,我真的不是你妹妹,或许像,但绝不是同一人。就算像你说的那样,你是个灵体,而我是你轮回的妹妹,如果我有从前的记忆我一定相信你,可是现在不要说我没有前世的回忆,就是你这样将我慌慌张张掳走,也让我无从相信你!”清芳捏着拳头背着布包咬牙道。
“清芳,你不要着急,我知道这样贸然现身惹得你生气,可是你总该听听我的缘由不是?”那青袍人噙着笑坐在一块完好的大石阶上,目光寂寥又温柔,让人再生不起起来,“来,坐到我身边来。”他冲气鼓鼓的女孩招了招手。
清芳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时,那青袍人却倚着石阶边一根褪了色的大红柱缓缓闭上了眼睛,脸色惨白一片,“你,你怎么了?”
过了良久,那青袍人才长舒了一口气,面色也总算是有所回转,“带你逃出来费了些功夫,倒忘了将自己的栖身之所带出来,想来是被人所拾,有了些破损。”
小丫头听他这么一说脸上不由地红了起来,“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要踩的,只是,只是心里头有些生气。”
“那画卷也不是寻常物,被你踩上一踩倒也无妨,想是后来人做的。”青袍人神色倦极,“清芳,过来,我将我所知道的细细说与你听,一会儿我支撑不住便又会回那画卷里去了。”
话已至此,清芳也不好再纠结什么,只得离着他远远的,找了处小石阶坐下。
“清芳,你现在最好哪里也不要去,就在这留园里躲着,任凭外头找翻了天也决计找不到这里来的,等到那假冒的宗家小姐嫁给了皇室里的那个小古怪,你便安全了,知道吗?”青袍人摘下头上的发冠,长长的青丝葳蕤而下,为他书卷气十足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柔和,“妹妹,见到了你,我真舍不得睡去。”
见他一脸倦怠,青丝垂腰,隐隐含着死气,清芳还是不忍极了,“喂,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
那青袍人缓缓摇了摇头,“再见到你已是天大的欢喜,哪里还有什么要你做的。”说着复又阖上了双眼,“清芳,我要回画卷里去了,等我修养好了就来寻你,你好生在这里待着,东南角走几步就是地窖,你可在里面找到吃的。”话音未落,清芳便见他手指处微微泛着透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青袍人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清芳惊诧得目瞪口呆,虽然那青袍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灵体,可是真正看着他就这么消失了,对她的冲击还是很大的,“真的,真的是鬼啊。”说完这句话,小丫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日头渐渐西沉,落日的余晖在丰美的杂草上勾勒出了一道长长的金边,而清芳却无暇欣赏这美景,急急匆匆地去找那青袍人所说的地窖,而她走了没几步,身后的草丛里便传出些响动来,唬得她身子一抖,撒开脚丫子就往乱草丛里跑,也顾不得去找什么地窖。
“唉,施主,你别跑,我不是坏人!”显然那声音的主人并不想吓到她,连忙大喊道。
24.第24章 红尘青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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