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7章 鼓点轰鸣
    毫无疑问，这是匪夷所思的一幕——
    在表演进行中，乐队一一组建；工作人员现场搭建舞台、改变灯光，将整个演出以直播的方式解构。
    令人大开眼界！
    此时此刻，一切困惑、一切难题全部得到了解答，八月三十一日乐队以返璞归真的方式构建演出，为第四十六届格莱美颁奖典礼下半场拉开序幕。
    幕布，落下。
    灯光，调暗。
    并且，安森再次开始击打琴箱，温柔却坚韧的节奏潺潺流淌，他站在话筒面前轻声哼唱。
    “哦哦哦，哦哦哦……”
    旋律，匪夷所思地无缝衔接，再次进入“生命万岁”的节奏。
    然而，和期待稍稍不同，舞台灯光慢慢地缩小再缩小，最后聚焦在安森身上，只留下一盏小小的圆灯，宛若宇航员头盔一般笼罩在安森的脑袋上——
    视觉层面上，就只有安森一颗脑袋漂浮在半空。
    这着实……匪夷所思，以极简的方式却呈现出难以置信的视觉效果。
    最后，熄灭，全场陷入黑暗，只有安森的哼唱在无尽混沌里延伸，这让斯台普斯中心全部遁入安静，没有声响没有动静，甚至就连呼吸也已经消失。
    却没有人走神，思绪在黑暗之中延伸，探索黑洞的神秘和深邃，从视觉到听觉再到触觉进入一种微妙的氛围，每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缓缓坠落。
    啪。
    灯光，重新亮起。
    这次，只有一盏，是舞台最前沿地面上摆放的灯光，自下而上照射，酒红色的光线将迈尔斯的身影投射在后方的幕布之上，宛若顶天立地的巨人。
    迈尔斯拉响大提琴，悠扬而恢弘，不同于此前的温婉和坚韧，此时此刻迸发出一种磅礴大气的声势，斯台普斯中心的屋顶打开，漫天星辰洒落而下。
    然后，一盏灯光熄灭，另一盏灯光亮起。
    这次，则是键盘。
    莉莉的身影投射在幕布之上，大汗淋漓却笑容满面，指尖轻盈灵动地在黑白琴键之上翩翩起舞，行云流水的旋律在耳膜之上泛起一层盈盈澜光——
    “听”到那些光澜。
    旋律，化作力量，注入胸膛，在血液里汩汩沸腾着。
    接着，则是贝斯。
    康纳是如此专注又如此沉浸，抱着吉他宛若和爱人相拥一般，身体微微后仰，利用全身作为支撑，顶住贝斯，却有一种潇洒不羁的姿态流露出来。
    弦音，拉拽着思绪，缓缓下坠。
    那红色灯光，轻轻荡漾，一点一点地演变为蓝色。
    听觉和视觉完美结合，却又碰撞出难以置信的火。
    最后，则是安森。
    蓝色光线的投影里，安森隐藏在架子鼓的后面，眼睛里闪烁明亮的光芒，一些狡黠一些雀跃一些明媚。
    这样的安森是陌生的，却又是令人心生向往的。
    湍急而密集的鼓点宛若盛夏午后洒落在芭蕉之上的阵雨，夹杂着燥热和雀跃宣泄而下，阳光与土壤的气息在空气里弥漫，却不会令人望而怯步，反而蠢蠢欲动地冲出去，打着赤脚在雨滴里穿行狂奔。
    张开双臂，翩翩起舞。
    不由自主地、无法控制地，身体跟着一起跳跃起来。
    蹭蹭蹭，蹭蹭蹭——
    是迈尔斯。
    蓝色灯光同时亮起，安森和迈尔斯的身影投射在屏幕上。大提琴和鼓点的配合，略显单薄，但安森和迈尔斯默契十足，两个人都放轻动作，温柔而细腻地娓娓道来。
    安森的歌声，在旋律里吟唱，踩着吟游诗人的步伐。
    “大千世界曾由我主宰，巨浪也曾因我之命澎湃，而今我却在黎明独自露面，在曾属于我的大道寂寞徘徊。”（注1）
    贝斯，加入，沉稳而厚重。
    键盘，交汇，轻盈而流畅。
    一个接一个，完美契合，乐队成员们互相交换视线，看着彼此的狼狈——
    大汗淋漓，面红耳赤。
    他们一个个如同落汤鸡一般，但此时此刻却没有人在乎这件事，甚至彻底忘记斯台普斯中心的宾客满堂，也完全忘记这是格莱美颁奖典礼的舞台。
    在某个时刻，他们进入忘我境界，一切变得简单起来。
    只有他们彼此，只有自己和乐器，只有乐队和音乐，他们忘乎所以地沉浸在表演里，用灵魂和演奏建立联系，那些音符自然而然地从心脏里流淌出来。
    其他，再也不重要。
    这是一种纯粹，纯粹的幸福。
    “凡人生死曾由我主宰，尽情品味惊恐在死敌瞳孔展开，欣然倾听百姓高歌喝彩：‘先王亡矣！新王万代！”
    “此刻我手握权威经脉，转瞬才知宫墙深似海，恍然发现我的宏图伟业，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
    自然，和谐。共振。
    恰恰因为如此，音符碰撞乐器、歌词碰撞旋律，难以置信的化学反应在空气里弥漫，最后全部凝聚在安森身上。
    时间和空间全部失去意义，他们站在虚无的黑洞里，回首过去、展望未来，他们是如此渺小却又是如此恢弘，他们是如此虚无却又是如此充实，生命的温度和力量在胸腔里激荡，再也无法继续压抑。
    轰。
    在轰鸣的尽头，乐器碰撞激荡，安森尽情高歌。
    “听那耶路撒冷钟声传来，罗马骑兵歌声震彻山海，担当我的明镜、利剑和盾牌，我的传教士屹立边疆之外。”
    “只因一些缘由我无法释怀，一旦你离开这里便不再，不再有逆耳忠言存在，而这便是我统治的时代。”
    铛铛铛，砰砰砰。
    钟声和鼓点交织，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疯狂往外冒。
    视线里，能够清晰看到安森眼睛里的幸福和快乐，没有遮掩没有修饰，星辰大海在瞳孔深处熠熠生辉。
    顺着安森的视线望去，迈尔斯和康纳交换一个视线，两个人的嘴角双双上扬，笑容自然而然地绽放。
    大提琴和贝斯交织，从温柔似水到汹涌澎湃，弦音的碰撞互相缠绕在一起，醇厚与激情、古典和现代碰撞出浓郁火。
    没有演唱，没有歌声，只有纯粹乐器演奏而已，但就是这样的演出，却让整个斯台普斯中心心神激荡。
    一个个呆若木鸡，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这一幕，沐浴在音乐的洗礼里，迷失自我。
    咚咚咚。咚咚咚。
    鼓点，入场。
    是安森，却没有破坏和谐，而是加入迈尔斯和康纳的行列，撞击心灵的回响。
    一下，再一下，穿越时间、打破空间，狠狠撞击在心脏之下，一种语言无法描述的感动瞬间迸发，并且转眼之间就浩浩荡荡地席卷脑海，彻底丧失反抗能力地在这股风暴里自由翱翔。
    注1：生命万岁（viva-la-vida——coldplay）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