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时候,首都还是一片萧瑟的深秋景象,等到秦锋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银装素裹,第一场冬雪已经悄然而降。
伊尔-62m轻轻地滑进了停机坪,尾部支撑起来的那个小起落架是那么的另类,让无数看到它的人为之侧目,机舱门打开,秦锋走出去的时候,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首都的新鲜空气,感觉到无比的香甜。
首都,我回来了!
接下来,就是走海关通道,履行正常的手续,但是,他刚刚下飞机,就看到一群人在旁边,指手画脚的。
“咦,林老,您来干什么?”
“当然是……接你了。”林老笑呵呵地说道,目光依旧看着飞机:“你这还真是不走空啊,接受老毛子的邀请去帮忙调节矛盾,回来的时候,居然有了个航空公司!还有了三架远程飞机!”
“嗯,这不是没办法嘛,为了帮助他们协调矛盾,化解争端,只能是出手帮忙了,对了,还得感谢空军,帮我协调了人员,否则我这航空公司也组建不起来。”秦锋白了林老一眼:“林老,什么叫不走空,那是说贼的。”
“你比贼还精,贼精贼精的,不,不,你别用那种目光看我,我这是好话。”林老继续看飞机:“这种飞机也不错啊,要是改装成预警机……”
“林老,你可别打这批飞机的主意,这里面还有厄立特里亚的股份。”
“没有,我就是说说,走,上车。”
“我还没通关呢。”
“没事,你是特殊人员,手续都给伱提前办妥了,回去赶紧开会,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呢。”林老说道:“还有,你带来的那批黄金,我也联系了银行,给你存银行的金库里。”
“哪个银行?”
“四大行,肯定不会出问题的,怎么,你还怕把你的黄金给换了?要不就存国库里?”
“好,那就存银行吧,需要的时候,也可以拿这批黄金作为抵押,从银行借贷一笔钱。”秦锋可不敢存国库,进了国库,还能是自己的吗?
上了车,秦锋继续问道:“又有什么会议要我去开的?我这刚回来,眼皮子打架,应该先睡個觉。”
“你睡觉,别人可睡不好了。”林老说道:“那艘货轮已经开到港口了,货物也卸到了岸上,但是这批货物怎么分配,却出了很多矛盾。”
货物分配?
秦锋皱起来了眉头:“那还有什么分配的?”
三十台 d30发动机,是给新型运输机准备的,肯定要先进入己方的库房, maz-543飞毛腿导弹发射车,那也是己方花钱买的,谁敢逼逼?除了这些,还有两辆圆木运输车,这两辆车价格昂贵,那是因为上面携带的圆木,又不是因为车子底盘,这批货是倒腾了大批的民用品换来的,因为是给航天部门的,所以……
秦锋猛地反应过来:“航天部门的下属企业惦记我们的 baz-6944发射车?”
“还惦记你们的 maz-543.”林老说道:“他们说反正你们一次性弄回来了十辆,自己也用不了,不如给他们分几辆,让他们测绘仿制,还可以竞争一下,看看哪个厂测绘仿制更快,哪个厂仿制出来的产品性能更强。”
秦锋笑了笑:“这是激将法。”
“是啊,会议已经开了两天了,大家伙一直都在吵,你们厂来的人,邢富强嗓门最大,第一天的时候,差点抡起椅子来干架。”
这还是符合邢富强的性格的,他这个人,一向都是不服就干,谁敢炸刺就收拾谁,什么系统里的也不好用。
“走吧,去看看。”
会议是在飞机楼里召开的,毕竟东西虽然是给航天部门的,但是这生意都是空军帮忙协调的,刚刚走到楼梯口,秦锋就听到里面传来大嗓门的声音。
“有本事,自己去国外弄,自己屁本事没有,看到别人弄回来了又眼红,你们这群家伙,永远都是这么没出息!”
“ maz-543是你们弄的,但是这 baz-6499,是咱们航天部门筹集资金,弄了大批的民用品交换来的,咱们也是出了力的!”
“换的是上面的东西,车子是咱们的,谁也别想要!要不是给林老面子,咱们早就把车子开回来了,别忘了,津城是咱们的地盘!”
“你们的地盘?你们是土匪?这都是国家的!”
“好,你说土匪,那老子今天就当一次土匪!老五,老六,咱们走,把属于咱们的车开回来!”
啪!有人拍了桌子。
林老在外面笑了笑,这两天来,会议就是这样进行的,真是一言难尽啊。
“咳咳。”秦锋清了清嗓子:“吵什么呢?”
“秦总,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些国企仗着自己的身份,明火打劫,咱们虽然是民企,也不是好欺负的!”
“对,秦总,你得给咱们做主,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就不给这些空军领导面子了,先把他们打趴下!”
“对,咱们摆个擂台,谁赢了听谁的!”
“都住嘴!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和兄弟单位说话?不管是国企还是民企,都是为了建设咱们的祖国!”秦锋说道:“都老老实实地坐下!”
刚刚还生猛的和老虎一样的人,现在就变成了小白兔,乖乖地坐在那里不说话了。
看着这个情景,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一名矮矮胖胖的中年人站了起来:“秦总,您回来得太及时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安泰特种车辆厂的厂长范贵,我们厂是诞生在 1952年的老厂,历史悠久,为国家的经济建设出过大力,这些年来国家搞改革,咱们厂也是积极响应,不过转型困难,目前只能生产一些洒水车、吸污车度日,厂里上千人处境艰难,需要有新的项目啊,这次机会难得,我们厂希望您给我们这个机会……”
“老范,你就别哭穷了。”会议室里,另一波人不满意了:“你们厂每年还能卖几十辆特种车辆,我们呢?我们三线人才是最苦的!我们 066基地是响应国家号召而建立的,我们这些人,都是来自首都、魔都这些大城市的,国家一句话,我们就来到了三线,然后呢?”
这人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已经带着哽咽。
三线人不容易啊!原本能在大城市工作,上级一声令下,好人好马上三线,他们就从大城市来到了山沟沟里! 066基地也是这样,到了八十年代初期,全部建设完成,即将开工生产,然后呢?三线不需要了,你们自谋出路吧!
066基地的领导们早就看到了这个风头,在七十年代中期,就提出来了新的想法:要想活,搞军品,要想富,找民品!他们开始积极地发展民品,但是,转型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1979年, 066基地旗下的山万厂决定进军民用汽车领域,成立了由大学生组成的技术团队,负责汽车的设计和研发,而这个团队里,没有一个汽车专业的毕业的,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没有气馁,他们的研发小组跑去其他的车企偷师学艺,终于成功地掌握了民用汽车的生产技术,生产的轻型客车销量甚至达到了全国前三。
但是,好景不长,到了 86年的时候,他们遭遇了重大危机,销量下降了百分之七十三,产量下降了百分之五十,几乎退出了民用轻型客车市场。
这两年来,他们还在继续寻找转型的机会,听说了多轴越野车,他们立刻就意识到:机会来了!
山万厂的负责人袁明是个瘦高的汉子,他站了起来:“我们不要国家一分钱,我们积极转型,我们生产起来了民用客车,巅峰时期曾经进入全国前三的行列!我们这种积极进取的企业,才能承担祖国和人民赋予我们的使命,才能承担系统里的新任务!秦总,我们想要两辆飞毛腿导弹发射车,我们能在一年之内就完成测绘仿制,三年之内改装到六轴甚至是八轴的发射车!”
“袁明,你们三线厂是不容易,那我们山万厂就容易了?再说了,你们造的是客车,我们造的是特种车,我们才是专业对口的!”
“我们已经转向特种车辆的研发了!”
两人开始吵了起来。
邢富强原本被秦锋呵斥住,还觉得委屈,现在看到这种景象,又不由得佩服起来秦总:秦总一定是看到了航天系统内部的矛盾,所以咱们先偃旗息鼓,让他们内部干仗去!
咱们省省力气,一会儿需要的时候再动嘴!
“行了,不要吵了,让秦总看我们的笑话!”主持会议的是航天系统的老前辈,负责巨浪上岸的总师黄老最亲密的战友王文,巨浪上岸,用拖车只是权宜之计,以后肯定会过渡到用多轴发射车的,这个项目关系重大,原本是打算直接交给太平洋集团的,没想到旗下的特种车辆厂知道了,抢着要这个项目,现在,他也觉得很为难。
林老只负责看热闹,反正空军只是协调的,空军也不需要那种大家伙。
“秦总,来,你到前面来,我们一起主持工作,你叫我老王就行。”
“好,王老。”秦锋走上去,看向下面。
“这种场景,我感觉到很欣慰,这说明,我们国内的企业都已经有了竞争意识。”秦锋知道,这样下去就是内耗,必须要尽快拿一个办法出来:“只有竞争才能发展,只有竞争才能进步。”
其他人点头。
“现在,这两种发射车大家伙都想要,我看,我们还是用竞争的方式来决定好了。”秦锋说道:“先说玛兹-543,这种车是我们太平洋集团的,一共有十辆,一般来说,仿制有两辆样车就够了,所以,我们两个兄弟厂完全可以通过竞价的方式,来从我们这里拿车。”
“什么?秦总,你们太平洋集团那么有钱,这车还需要花钱?直接给我们不就行了?”
“秦总,我们厂不容易啊,拿不出钱来……”
“市场经济,优胜劣汰,和以前那种会哭的孩子有奶喝的时代是不一样的,更何况,这车也是我们花钱买来的。”秦锋说道:“我们花了二十万美元一辆买来的,加上运费,一辆折合三十万美元左右。”
“秦总,咱们山万厂出一百三十万人民币一辆,咱们买两辆!”袁明开口。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山万厂虽然现在遭遇困境,但是钱还是有的。
安泰厂有钱吗?没有就别来凑热闹了!
范贵咬咬牙:“咱们也出同样的价钱,咱们买一辆!”
多了买不起啊,一辆就一辆,先测试,试车完了之后再拆开了测绘!
“瞧你们那点出息,咱们出两百万一辆!”邢富强大大咧咧地说道:“十辆也不过就是两千万,对咱们来说,小意思。”
秦锋无奈地看了邢富强一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果然,范贵首先反应过来了:“老邢,你说两千万一辆都正常,这车子反正是你们太平洋集团自己的,左手倒右手,不过就是个数字而已!”
“咳咳,没有人加价,那就这样,你们稍后把钱送到咱们太平洋集团,就能去港口那边直接提车,老邢,你负责找人把剩下的七辆开回来。”
“是。”
“好,咱们接着再说那两辆 baz-6944发射车,这两辆车虽然是我协调的,而且属于上面携带的圆木的附属品,不过,咱们还是要按照规矩来,同样搞竞拍,价高者得,这笔钱直接给咱们航天系统,不用给咱们太平洋集团。王老,您觉得如何?”
王老点头:“可以。”
太平洋集团内部竞标,就是左手倒右手,但是,航天系统就不一样了,整个航天系统多少个厂所?内部也是得自负盈亏,安泰厂和山万厂要竞标,绝对不是说句话,内部打个欠条的事,也得真金白银地把钱拿出来,此时,范贵和袁明两人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心中的想法。
那种车他们还真没看上,毕竟个头太小了,运个蜘蛛导弹没太大问题,而国内要解决的是东风-21导弹发射车,是大家伙,比飞毛腿导弹还要大很多。
所以,他们看上的也是玛兹-543,现在已经被秦锋给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了,接下来的蜘蛛导弹发射车,已经没太大必要争抢了,他们这两天不过是用这种车当借口而已。
“我们山万厂出十万!”袁明开口。
“我们安泰厂也出十万!”范贵开口。
反正秦总也说了,重要的是上面带的东西,车子只是附赠品,没太高的价值,十万就不少了。
“咱们出一百万一辆,两辆都要!”邢富强财大气粗地说道:“就当做是咱们给航天系统做贡献了。”
范贵和袁明都没再提价,毕竟,他们还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而且仔细一想,好像还是吃亏了,他们航天系统花出去三百多万,太平洋集团只花了两百万,他们航天系统只拿了三辆玛兹 543,秦总手里还有七辆,而那两辆蜘蛛导弹发射车,全部落入了太平洋集团的手里。
但是……现在他也没什么说的,毕竟,如果要是按照最近争吵的情况来看,他们是什么都拿不到的。
“好,事情解决,皆大欢喜,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睡觉了,刚刚下飞机就过来了,还真困。”秦锋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
“走,去我的办公室,那里有张折叠床,你在上面眯一觉。”林老开口。
“这不太好吧?”秦锋赶紧推辞:“林老,我可不能打扰你的工作,我还是回去吧。”
“回去什么,把这里当做你的家就行,走吧。”
到了林老的办公室,秦锋就看到了林老变戏法一样地从办公桌里掏出来了一瓶酒,两个酒杯,还有一个纸包的花生米。
“来,咱们俩喝几口。”
“林老,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小锋,你这话说的,咱们没事就不能喝几口了?来!”林老一边倒酒,一边开口:“你把飞毛腿导弹发射车给了其他两个厂,就不担心他们仿制出来,抢了你们的生意?你应该知道,那两个厂都是航天系统内的,只要他们能造出来,航天系统肯定是优先考虑从他们那里下订单。”
秦锋笑了笑:“不是还有空军呢嘛,咱们走你们的路线,走陆军和海军的路线,也会有不少订单的,上次弄回来的 s-300,也不知道相关部门研究得如何了,那种导弹也是需要玛兹 543来当发射车的。”
玛兹 543是优秀的四轴越野车辆,用在了很多地方,可不仅仅是飞毛腿导弹一种,老毛子的 s-300导弹,也都是清一色的玛兹 543底盘。
上次秦锋给弄来了导弹,哪怕仅仅是裸弹,也可以给相关部门很大的启发,国产的红旗九肯定会加快研制进程,这也需要相关车辆。空军作为用户,是有权指定车辆的。
而且,秦锋可不认为自己能在竞标中落败,如果山万厂承诺三年内搞出来东风 21发射车的话,那自己的厂子,一年就够了!
至于卖车辆给他们,一方面是赚几个钱,另一方面也是给这些厂竞争的机会。
第三百二十二章 安泰厂和山万厂都想要?好,咱们竞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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