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198：你的幸福
    “稍微有点意外啊。”
    有马静也轻叹口气，右手按放在了桌面上的同时，食指微蜷，做出了个敲打的动作。
    “您指的是什么？”
    市丸银平静地凝望着左右两侧，脸上的表情能看出一丝惆怅。
    “你居然会真的认同别人什么的……”
    “请不要说得我好像是个不近人情的刻薄之人。”
    ……难道不是吗？
    虽然没有直接开口吐槽，但有马静也的目光已经流露出了这种类似的情绪。
    市丸银叹着气，转回过头，脸上的表情倒是不见了平日里头的尖酸刻薄。
    “不知不觉都已经在这里待了几十年啊……”
    有马静也乐呵呵说道。
    “不想走可以不走喔。”
    “但是通知都已经分发了下去，现如今的大家都已经做好了迎接新副队长的准备。若是再临时变卦的话，实在有违严肃之原则。”
    “啊哈哈，没关系没关系～身为队长，偶尔行使一些任性的小权力也是正常的事嘛。”
    市丸银无奈地抿了抿嘴。
    “这么多年了，您还是一点都没变过啊……”
    有马静也模样轻巧地，做出了一个耸肩的动作。
    “年纪上去了，但心态总得保持年轻才行吧。”
    可不能因为心事重重就一直皱着眉头。
    会挤出悬针纹的。
    “所以，你真的有临时变卦的打算嘛？”
    “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就是说呀～”
    “那么……言归正传吧，有马队长。”
    市丸银单手轻抚向了腰间，触碰着刀柄的同时……脸上表情亦是严肃了起来。
    “从几十年前开始，你就一直在刻意地让我远离蓝染那个男人了。”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高兴，本以为是你已经做好了相关方面的准备，已经开始准备检举……”
    “但事实并非如此。”
    停顿片刻，盯着有马静也那因为尴尬而侧过的半脸，市丸银的语气逐渐沉重。
    “你只是单纯地想要我远离那个男人而已。”
    为什么？
    事到如今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站在了市丸银的角度来说，他自然无法看清楚事情的全貌。
    但也正因无法窥见所有的流向。
    所以他反而可以进行相对应的‘逆推’。
    “按照现有的情报，我只能做出两个不切实际的推论。”
    “第一，有马队长你们已经准备要开始了行动。而以我如今的实力，还不足以掺合到这件事里头来。”
    当然，这个答案肯定是被否定了的。
    毕竟如今满打满算，能够卍解的死神都没有三位数之多。
    拥有着这种程度的力量，市丸银便是认为自己绝对不会被小瞧了才对。
    所以按照这个理论看来，如今便是只剩下了第二个可能性。
    “第二，这事并非是那个男人的意志。”
    “而是有马队长，你的意思。”
    “你想要让我远离那两个人，你想要隐瞒什么……你想要，让我远离危险？”
    最后甚至都用上了不确定的语气。
    这本身就意味着市丸银说出这些话的底气十分不足。
    若是放在了平时，他断然是说不出这些话来的——毕竟不清不楚地说些自己都没把握的东西。
    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负责任。
    但显然对于此刻的市丸银而言，他似乎是已经完全不想去追究其缘由为何了。
    这名前·五番队副队长，于此刻上前半步。
    将身体微微前倾的同时，双手支撑在了桌台之上，表情也变得严肃至极。
    “有马队长，请你回答！”
    面对着如此追问，当事人却只是咧嘴笑笑，如同以往那般打了个哈哈。
    “很有意思的猜测嘛，但我可没有想那么多啦～”
    如今便是仅仅只听到了这句话，市丸银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东西的。
    有马静也既然没有想要交代的意图，那他自己也是全无任何追问下去的意义。
    似乎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
    有几分的不甘，同样也有着些许的忧愁。市丸银嘴巴微张，就仿佛是想要继续追问下去一般地……
    正打算在说些什么。
    可有马静也却是先行一步地给出了反应。
    咳嗽两声，权当是转移了话题般，有马静也在此刻笑着说道。
    “总而言之你在这边的工作就暂告一段落，银。我很感谢你的付出，所以……”
    不需要感到有压力。
    也不必觉得有所愧疚。
    “去十番队好好休息吧，虽然我不能保证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起码从现如今看来……”
    “你还是生活在那个祥和而美好的一端，更适合些。”
    牢师的计划的确涉及到了方方面面，同时站在了战斗力的角度进行分析的话，人手自然也是越多越好。
    但……
    有马静也并不这么认为。
    ‘人总有去追寻幸福的权力。’
    这一点不论对谁来说，应该都是最公平的事情。
    那对于牢师而言，追求极限，挑战权威，便是其目标所在。
    除此之外，那个男人似乎本身也对其他的东西没有什么兴趣可言。
    东仙要此生也已失去挚爱，这辈子恐怕也是再无悲喜。
    对瞎哥来说，恐怕现如今也没有什么能让他感觉到‘幸福’的事情。
    相较之下，市丸银就有些不同了。
    有马静也表情平淡地朝着一旁扫了眼过去，墙壁上头悬挂着钟表，让双方都能意识到时间正在缓慢流逝。
    “时间差不多喽，银。”
    “乱菊应该都已经准备好了你的欢迎仪式。”
    “再不过去的话，那边恐怕也会闹出一些不必要的情绪。”
    对。
    就是这样。
    如今的市丸银与原著里头的不同。
    他没有必要去隐藏自己的内心，更不必痛苦地看着挚爱与自己有所相隔两岸。
    多年的相处，有马静也完全可以自信地说——他应该就是与乱菊一般，最为了解市丸银的人。
    “虽然说我也教过你不少东西，但你本身也是个相当出色的人。”
    “不论去到哪里都肯定会发光发热，所以我也很期待啊……你未来的成就究竟如何。”
    “所以……那边才是你现在该去的地方，不是吗？”
    能跟蓝染混的都没几个正常人。
    这个理论不论带入到谁身上，都是通用的。
    听到了这句话过后，市丸银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纠结，不安。
    他并不是什么愚钝之人，甚至恰恰相反。
    通过这些交谈，他完全能够读懂有马静也的意图所指。
    或是想要最后地挣扎一下。
    他的语气尽管微弱了下去，但依旧是平缓地说道。
    “那有马队长……您的幸福呢？”
    有马静也的笑容稍微僵硬了那么一会儿。
    “有马队长也已经很久没有去四番队过了吧？”
    “前段时间虎彻前辈来五番队找过，但因为有马队长都不在的缘故，都被我用其他理由搪塞过去了。”
    “我可以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但……有马队长……”
    话说不出口。毕竟即便是在市丸银看来，这种事都显得相当残忍。
    有马静也本质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之徒，甚至在这些年的相处之下，市丸银能明白对方对于安稳的渴求。
    这家伙追求的绝对不是什么天下第一，抑或是万人之上的地位。
    他或许更喜欢的是有空能跟京乐春水喝点酒。
    再简单地处理一下所谓的公务，抽空去陪一陪虎彻勇音。
    普通至极的人生追求。
    不像是个强者，反而更像某种安于现状的中年大叔。
    但是……让这样的人，来肩负起所谓的责任，这本质上不也是一种残酷吗？
    有马静也沉默良久。
    他将目光挪转向外，就这么思索般地抿紧了嘴唇。
    是自己不想要过的那么舒服吗？是有马静也自己想要这般如履薄冰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因为没有其他人来做了……所以只能自己去想办法应付。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直至好几个呼吸的停顿过后——仿佛直到这会儿，他才完整地调整好了状态与心情。
    并在此刻露出了强撑起来的笑容。
    “很细心嘛，银。”
    “有很大的进步了……乱菊知道了你的变化，肯定也会开心才对。”
    “至于我的话……嗯，幸福当然是有的。只是现如今还远远不到我能够放下一切的时候。”
    还剩下几十年之久。
    等到黑崎一护出生过后，借由这吹响三界的新风，再将一切都拨回正轨。
    等到了那个时候，就是有马静也能够放下一切，彻底享受人生的时候。
    所以在那之前。
    “我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嗯，便是仅此而已了。
    借着与市丸银对话的空档，有马静也简单地回顾了一下自己的初心。
    如今脸上的表情也是再无茫然可言。
    “好了，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再强调……银，你了解我的，就别再说些会让我们彼此都感到为难的话了。”
    时间不多了，趁着现在，还是多给我一点清净吧。
    “银，都是老朋友，我就不去送你了。”
    “我要稍微小歇一会儿了……”
    “银，快走吧。”
    身为队长的威严在此刻显现，市丸银似乎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有马静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直至缩在了坐椅子上。
    他在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毕竟在有马静也不主动开口的前提下，市丸银即便是想要做些什么，也完全找不到由头。
    找寻不到能够帮助对方的办法。
    最后只能是满怀敬意地低垂下了脑袋，用微带几分凝噎的语气说道。
    “我明白了……有马队长。”
    所谓的一步三回头不过如此。
    直至走到了门口处，看着有马静也已经微微侧过头去，不再有多余的回应。
    市丸银这才微微鞠躬，恭敬而小心地退至门外。
    手握着门把手，站定在了五番队队舍的长廊之间，市丸银仿佛久久不能释怀般地站定原地。
    午后的阳光挥洒在了死霸装之上，漆黑色的打扮仿佛将光亮吞没，让市丸银的气质也变得阴郁了许多。
    自己这么做真的对吗？
    自己就这样去追寻幸福真的好吗？
    答案如何，市丸银在心中自然也是有了定论。只是一想到如今的安逸，却是建立在了有马静也的付出之上。
    市丸银便发现自己不论如何，都无法露出那种放松的笑容。
    深呼吸口气，市丸银最后拖着脚步，一言不发地转到了隔壁的副队长办公室。
    里头尚且还是熟悉的布置。
    毕竟自己只是刚刚卸任了的第一日，对方也没有时间去进行相对应的调整与布置。
    此刻正坐在位置上，对着一大堆文件发呆的雏森桃微微回神。
    看到了市丸银步入房中，雏森桃猛地站立起身。
    “市，市丸银前辈！”
    把右手抽到了嘴边，市丸银做了个收声的手势。
    “小点声，有马队长正在休息。”
    “……？！”
    雏森桃应声抬起了双手，十分配合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突出的就是一个听劝。
    两人在此刻眼神交汇了一会儿，雏森桃心中的困惑也是随之浮现。
    所以是有什么还没能交代清楚的东西，需要亲自再过来一趟吗？
    思索着。
    她看到了市丸银一边慢步上前，一边抬手朝着身旁指了过去。
    “靠墙的边柜里头，上数下的第三层里头夹着醒酒药。”
    “有马队长很喜欢跟八番队的京乐春水喝酒，但这家伙的酒量不行，所以经常会被狼狈地送回到队舍里头来。”
    “里侧的橱柜里头还有已经准备好了的被褥……有时候有马队长也会直接在办公室里头应付着过夜。”
    “到时候记得帮忙拿一床过去就行。”
    “另外，记得定期晾晒一下，不然有霉味的话会显得很不专业。”
    说的话很细碎。
    甚至市丸银都有些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但嘴巴就是自顾自地动了起来——毕竟这些东西他都不陌生，全部都是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
    雏森桃从一开始的懵逼，直至变得认真，最后用笔记做出相对应的记录。
    双方不需要多余的交流，已经在此刻达成了共识。
    直至一切都结束过后，市丸银沉默了片刻。
    继而轻声说道。
    “昨天交代的是工作内容，今天说的是一些比较私底下的事情……”
    “但其实在我看来，这些东西比所谓的公务都还要重要。”
    尽管不舍，但这也是有马静也的意志。
    故此，市丸银只能遵守。
    深呼吸口气，这名身形消瘦的男子半转过头，看向了一脸认真的雏森桃。
    “有马队长，今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
    雏森桃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握着笔的手捂住了嘴，半遮掩的面目之上，显现而出的表情多少是有些惊讶的。
    毕竟市丸银迄今为止都没有说过任何意义上的好话。
    突如其来的恭敬态度，让她也是相当不适应。
    但所幸，这股失态很快就被调整了过来。
    放下了双手，雏森桃的表情变得认真而又严肃——作为回应，自己在此刻也应该拿出足够的态度才行。
    那该怎么做呢？
    “请放心！”
    右手紧攥成拳，安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像是要予以自己信心一般地，雏森桃的语气坚定，表情更是认真无比。
    “我一定不会辜负市丸银前辈的期待！”
    没错。
    就是这个无知而无畏的态度。
    让市丸银感到满意的，同样也是对方显现出来的坚定信念感。
    只是……
    “声音小点吧，雏森。”
    “啊……？啊！对，对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