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 水利（1）
    大明国祚传承了两百余载，在明初创设的那套体制，虽说在一些时期进行调整，可传到天启一朝，仍有不少地方未能很好兼顾。
    治国是需要文官，但却不代表事事都要听文官群体的，大明有今日的困境与难处，就在于不少东西，被文官群体把持着。
    这是很危险的。
    朱由校御极以来做的事，就是在打破这一僵局，他需要创设新的有司，叫能做事的人，敢做事的人，到这些有司下去掌权，这样才能促成大明经久不变的僵局。
    而在这种态势下，必然会产生很大碰撞，甚至会出现混乱，可那又能怎样呢，只要朱由校足够坚定，不会因为一些事，就怪罪底下做事的人，哪怕真遇到一些问题，朱由校依旧坚定所想。
    动辄就甩锅，刚有点眉目就退缩，那根本就不可能把事给做成了。
    朱由校整体的改革思路，就是一场自上而下，自下而上的盘活与彻改，这样才能叫大明重焕生机。
    不然底色不改，一切都等于徒劳。
    这也是为什么朱由校在很多时候，没有选择待在乾清宫，而是要在西苑处理政务的原因所在。
    以内阁为首的那套体系，你们该做事就做事，没事别来烦朕，出了问题朕找你们，没有问题那相安无事。
    待到朱由校想要的整体性有司调整，达到了一定规模与层次，那么针对中枢与地方的大调整，就顺势到来了。
    而在这段期间，朱由校的角色既是引导者，又是大管家，总而言之就一句话，让敢做事，肯做事的人，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去做，至于这过程中，有些掉队的，甚至腐败的，那就按律法处置就是。
    ……
    翌日。
    西苑的崇智殿，跟以往有很大区别。
    数不清的人聚集于此。
    “直归少府治河有司的海河水系，这的确有不少值得借鉴之处啊，如果在治理黄河方面，能够有如此清晰的纲要，那黄河泛滥成灾之事，定然能得到有效解决啊。”
    “说是这样说，但做起来太难了，毕竟黄河流经的地方太多，各地的情况又不一样，特别是地势，这是不得不考虑的。”
    “希望这次抵京，针对于治理黄河方面，能够有明确的纲要吧，说到底各自为政，根本就解决不了黄患啊。”
    “不过说起来，陛下召我等进京，是不是准备下力气治理黄河了？专项银问题得以解决了？”
    “不好说啊，毕竟朝廷要费的银子太多了，这几日我等去海河水系各处，成效是很明显，但耗费的银子却也很大，而这部分银子，基本上都是跟内帑有关的。”
    聚集在此的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他们所聊的事宜，无不跟一件事有关，那就是河政！
    在过去数载，诸巡河御史外派出去，将牵扯到各地河政的职权，逐步从各地督抚手中接收过来，这期间也做成不少事，只不过在朱由校看来，这种成效没有达到预期，毕竟河政一事牵扯太多了。
    想要将河政彻底做好，就必须要有对应的体系才行，也恰恰是这样，朱由校明知一些地方的黄河泛滥，可依旧采取各自为政的方式，这为的就是叫诸巡河御史感受到压力，知晓治理黄河的重要性，以此扩充各地的治河人才队伍，明确各地的河工队伍，为今后成体系的治理黄河谋势蓄力。
    当然这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隶属于少府的治河有司，他们所主导的海河水系建设，这一领域所做的种种，不仅是为解决北直隶等地水系，更是在积攒经验。
    “文孺兄，此次奉诏抵京的人，还真是不少啊。”
    两淮巡河御史左光斗，看着眼前聚集的人群，有些感慨的对杨涟说道：“这次陛下召见我等进京，难道真是为了全面治理黄河吗？若真是这样的话，那黄河泛滥之事，或许能从根子上解决啊。”
    “是啊。”
    杨涟有些感慨道：“其实某挺期待这日的，黄河泛滥一事，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这根本就解决不了实际。”
    “这点在过去的水患，就已经得到验证了。”
    “且这次在抵京前，赴海河水系各处去看，少府治河有司做的就很好，要是能将这一模式复刻，那或许能从根上解决问题啊。”
    “可这需要耗费的银子也多啊。”
    左光斗有些感慨道：“就当前的形势来看，真要做到这一步，对于朝廷而言，只怕是很困难的事情。”
    “唉，也不知道这种乱象，何时才是个头啊。”
    杨涟听后不言。
    对左光斗所讲，他如何会不清楚，只是对这些事，眼下他早就不关心了，他所关心的是河政这一块。
    时间是能改变很多的。
    过去的杨涟是嫉恶如仇的，是点火就着的，也恰恰是这样，使得在很多时候，因为有此人的存在，让中枢局势有很大变化。
    但在朱由校将其贬出中枢，叫他到地方去摸爬滚打，而所涉领域还是人人都避之不及的河政。
    毕竟河政这一块，做好了，会惹来很多麻烦，做坏了，脑袋可能就不保了。
    可这事终归是要有人去做的吧？
    也恰恰是这种情况，使得大明在河政这块，一直处在起起伏伏的境遇，朱由校正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想从根子上去解决。
    思绪万千的杨涟，看着眼前聚集的人群，在这之中，他看到不少熟悉的身影，这其中最让他诧异的莫过于方震孺。
    改变实在太大了。
    “陛下至！”
    而在这等态势下，一道洪亮之声响起，叫乱糟糟的人群立时安静下来，紧接着，就有一支队伍从大殿内走出，在他们的引领下，聚集在殿外的这帮人，就有序的朝殿内走去，而最先进殿的那些人，看到殿内所摆放的种种，无不是在心底生出惊诧，但在惊诧之余，他们却生出了激动。
    因为他们知道先前所想的种种，可能是真的，天子召他们进京，为的就是怎样解决黄河诸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