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东城洛云侯府,
东苑的一处厢房内,单独居住了几日的地方,早些时候还有些简陋,如今依旧朴素,像是客房一般,里屋的床踏上,
张瑾瑜依旧是睡了自然醒,俗话说,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乃是人生几大快事之一,这个习惯两世为人,始终保持着,稍微遗憾的是,前世手没有数钱数到抽筋,倒是电给电的麻了。
起了床,更了衣,当然也没人伺候,昨夜回得晚,就没有去堂屋睡,怕扰了秦可卿,找了个东首的厢房,就朦胧睡一晚。
打着哈欠,系好腰带。
此时。
宁边端着水盆进来,
“侯爷,先洗漱,昨夜奶奶屋里的丫头过来问讯了侯爷为何这么晚回来,末将回禀了一声,说是侯爷公务繁忙,所以回的晚,宝珠姑娘没吱声就回去禀告县主了。”
张瑾瑜伸后洗了脸,还有些懵逼,什么奶奶的,刚反过来,说的是秦可卿,什么时候也学荣国府王熙凤,奶奶长奶奶短了,
“嗯,就这么说,昨夜,确实有些累了,这一天天的也没个安生。”
说话间,隐约腰身之处还有些酸软,不过休息了一夜,好了许多,哪知道外面,就传来秦可卿的温软的柔声,
“安生不安生,奴家不知道,侯爷走到哪都是怜香惜玉,那荣国府大门的门槛,不是也被侯爷踩破了,也不知惦记谁呢。”
似有埋怨又似有心疼的语气,让屋内的人一愣,宁边立刻低下了头,行了军礼,
“末将,见过县主,”
张瑾瑜拿着锦布擦干了面部,看着温润的秦可卿,脸部微微一红,倒是自己的过错了,
“可卿言过了,什么踏破门槛,本侯虽然常去,未必不是没有目的,你看,宁国府之事,机会不就来了。”
此话虽然有些转移话题之举,但也说的并无过错,一直都是贾珍找事,现在攻守移位,必然不能放过。
秦可卿领着宝珠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排的小丫头,端着食盒放到桌子上,秦可卿亲自走过去,把早膳的饭食端了出来,随后让小丫头们都出去,
“你啊,和荣国府贾家都这个关系了,如何再去找宁国府的事,宁荣一体,都姓贾,那老太君的脸面还给不给了,洗好了过来吃点东西。”
秦可卿把碗筷摆好,想到之前抢亲之事,总归是难以启齿,风言风语闹了一阵子,总有些不中听的话,可是老太君明事理,左右赔了不是,和母亲去了也不是一次两次,落井下石让外人见了总过不好。
张瑾瑜擦了手,把锦布扔给宁边,然后放下撸在手上的衣袖,走到桌前也不客气,捏起一个包子,一口而下,顺势喝了碗粥。
“还是你太心太软了,打虎不死遗祸无穷,要是别人,我倒不会这样,贾珍是万万不可手下留情,此人是属狗的,留下他,等下次,也不知要拉谁下水,咱们的事,我算是看清这些京城勋贵的样子,”
心里还有些生气,有些话还未说出口,所谓的下一次,就是真的抄家灭族了,要不是林黛玉在西府住着,哪里想那么多,但是秦可卿可没有听明白,还以为郎君心里记挂着当初的事,脸色一红,眼里有些委屈,
“郎君可是嫌弃我招惹是非,坏了名声。”
眼睛一红,哀怨的说道,张瑾瑜有些愣眼,哪跟哪,
“你想哪去了,来,一块吃点,”
不由分说,把筷子塞到秦可卿手里,强按着手夹了一个包子送入口中,让周围丫鬟和亲兵侍卫尽皆低下了头。
秦可卿红着脸,咬了一小口,
“哪有郎君这样的,此事侯爷心里有了计较就成,你不在的时候,可有不少京城勋贵送拜贴入了府上,都是想请你替宁国府开脱之意,信就送到了我这,本想送给侯爷,妾身几天也见不到侯爷。”
说完,伸手招呼了一下身后的宝珠丫头,只见宝珠身上背着一个小布袋,从里面拿出大大小小拜帖和书信,都是这几日前后,各勋贵家的的奴仆送来的。
看着那么多的书信拜帖,张瑾瑜满眼惊异,好家伙,都能生火取暖了,随意拿出几个信件,都是国公府,还有不认识的勋贵,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看也不看就给塞回宝珠的布袋里,
“扔了也浪费,看看厨房有没有引火之物,这玩意都烧了,本侯做事,何须他们来指手画脚,要是真有那个本事,早就和文官那些阁老硬抗了,”
说完,端起碗继续喝起粥来,秦可卿无法,摆了下手让宝珠退后,劝道,
“郎君所言也不差,可是众口铄金,勋贵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奴家去了母亲那边,问了那日之事,母亲说了一句话,人可废,爵位不能丢,让你看着办,只是不知道人都被夺了爵位,怎么还能不丢呢。”
秦可卿在身边委婉的说着话,好似是说着家常,心中也是有些疑问,毕竟自己是侯府正妻,爵位一事关切以后子嗣嫡脉继承的问题,就是再大度的女人也是要考虑的,毕竟林妹妹平妻之位,已然有了伯爵爵位在身,至于薛宝钗,商家之家抬上平妻的位子,威胁不到自己,杨寒玉随是宫里的的人,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剩下的两位也没心思争夺。
“行了,这事不是你该操心的,爵位定然不能丢,母亲的意思我明白,放心,我心中有数。”
张瑾瑜嘴上说着,心里急速在想着,宁国府贾珍真要是被夺了爵位,谁能继承,贾宝玉定然在人选的位子上,除了他还有谁,宁国府的贾蔷?
年岁也不小了,不好控制,那最后只有一个人选,就是李纨的儿子贾兰,作为二房的嫡长孙,自然是有资格的,心中盘算着能接任宁国府爵位的人选,实在是无人可挑,偏房子弟,老太君那一关就过不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反正换了谁,总比毒蛇一般阴毒的贾珍要强,至于说贾蓉,张瑾瑜不再做考虑,有其父必有其子,这次获罪连坐。
正想着此事。
侯府门外,
同是昨夜的马车,缓缓在大门前停下,赶车的还是冯元成,
“叔父,侯府到了,”
“嗯,好,伱在此等候,我去见侯爷。”
“是,叔父。”
说话间,只见一个中年男子,一身布衣,从马车内缓缓而下,灰衣长裤,宛如府上下人一般,只是那气质,有些掩盖不住。
下了马车,迈着步子上了侯府正门的台阶,早有管事见着,迎了上来,见到是昨夜前来的冯大人,还是这一身行头,不解的问道,
“冯大人,您这是?”
“呵呵,莫说莫说,侯爷可在府上,下官和侯爷约好了。”
冯永文摆了摆手,问询侯爷可还在府上,管事立刻闭了嘴,侯爷的事,可不是他一个奴才能管得,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冯大人莫怪,小人刚刚多嘴了,侯爷就在东苑,您请。”
“无事。”
冯永文哪里在意这等小事,今日可是求侯爷,把小女的事给解决了,好让小女再许了人家,这几日,小女太英因为此事,清减了许多,疼的这位老大人一直受到夫人埋怨。
想起昨夜,夫人寻死觅活的,要不给女儿寻了解决之道,昨夜如何能安稳入睡,一大早,就被夫人从床上叫醒,催促自己过来,饭都没有吃几口,
想到了女儿茶饭不思的模样,特意换了一身行头,来了侯府寻侯爷。
心中焦急,脚下的步伐就快了许多,按照昨夜的小路,到了东苑,只见院中侍卫颇多,心中感慨,还是侯爷威风,还想进去就被院门口的校尉拦着,
“你是何人来此?”
冯永文拱手一拜,回道,
“下官大理寺丞冯永文,和侯爷约好,今日来见侯爷。”
校尉一听是何侯爷约好的,打量一下眼前的人,身上并无利器,点下头,
“在此等候,来人啊,给侯爷传信。”
“是,校尉。”
身后的士兵领命而去,冯永文再次施了一礼。
“报,侯爷,院中来一人,说是大理寺丞冯永文,和侯爷约定好了的。”
传令的侍卫跑进屋内,单膝跪下,说着院中之事。
正在吃饭的张瑾瑜,喝下最后一点粥,拿锦布擦了擦嘴,惊讶的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刚刚亮起没多久,你妈,这么早,
“知道了,你领着人去西厢房,让他等一会。”
“是,侯爷。”
侍卫起身就准备跑出去,临走的时候,张瑾瑜又吩咐道,
“等下,让人上茶,再端一些糕点,好好招待不可懈怠。”
“是,侯爷。”
侍卫应了声,这才跑出了屋。
秦可卿有些不明觉厉,一个文官上门,倒是稀奇,
“郎君,冯大人大清早的,有什么急事上门。”
“还能有什么事,宁国府的事啊,你是不知道,贾珍动作有多快,早就托媒人登了冯大人府上说媒,关键那老头也不知怎么想的就答应下来,如今贾珍犯了事,你说这不是把闺女往坑里送吗。”
张瑾瑜也是服了冯永文,这操作,没谁了,嘴上也埋怨了起来,关键那媒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长公主的人,要是真的,京城的事,想必瞒不了她。
一想到两日后,太后和皇后准备领着朝臣家眷,一起去那个什么来着,静安寺,对静安寺上香祈福,顿时感到头都大了,
神佛是应该拜一拜,去去晦气,但是北山避暑行宫,那什么长公主周香雪在那隐居,要是真的不问世事还好说,要是假的迷惑世人,不闹出幺蛾子,打死张瑾瑜也不相信。
“怎么会这样,婚约既然立下,想要解除婚约,如果一方不同意,不肯退婚书,闹起来,定然会有闲言蜚语,对于女子来说,言语如刀枪!”
秦可卿听了此事,满脸担忧,毕竟自己也经历过,想到宁国府贾珍父子,持强凌弱,霸道无比,想来不会那么容易解除婚约的。
“你在那愁什么呢,如果有婚书还好说,找到了直接一把火给烧了,现在是因为这里边横着一个媒人,卡在那,所以来人才着急了。”
张瑾瑜见着秦可卿担忧的脸色,竟然还为了一个素未谋面,未出阁的女子多愁善感,出言点出了其中的关键。
秦可卿闻言,心思剔透,竟然没有写婚书,那么说来,那个媒人是有了蹊跷,
“郎君,要是奴家猜的不错的话,那中间的媒人,想来是有一些蹊跷,不然冯大人就不回来了。”
“夫人慧眼,一猜就中,厉害,那媒人好像是长公主的人。”
张瑾瑜伸出大拇指,而后偷偷说了媒人的身份,秦可卿瞪大眼睛,长公主周香雪可不陌生,后宫里,在太后那听过此女,怎么会是她,
“两日后,就是太后和皇后去静安寺上香的日子,你陪在母亲身边,还需要小心一些。”
张瑾瑜不放心的叮嘱了一番,秦可卿听了乖巧的点了点头,回道,
“是,奴家知道,定然陪在母亲身边,郎君还是快些过去,可不能失了礼数。”
张瑾瑜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对着宁边摆了一下手,就迈步走出了屋子。
人走后,宝珠拿着身后的布袋,不知所措的问道,
“奶奶,书信还有拜贴都送厨房生火吗?”
秦可卿看着一脸傻样的宝珠,伸手拍了一下宝珠的脑袋,
“你个死丫头,想什么呢,还能真给点火烧了,都收好,放在郎君书房里,”
“是,奶奶。”
宝珠一脸的不情愿,满眼都是委屈的神色,刚刚姑爷不是让烧了,怎么又送回去。
“来人啊,把屋子收拾一下,宝珠咱们回去。”
“是,奶奶!”
秦可卿领着宝珠,带了丫鬟急匆匆的去了东云楼,想找老夫人商量一下两日后静安寺上香的事。
前院,
张瑾瑜带着亲兵,龙行虎步的进了东苑的客厅,刚推门而入,就看见一身灰衣的冯永文,坐在屋内喝着茶,这一身衣服一穿,一时间还真的没有人出来。
笑了一声,
“冯大人,这么早来访,还穿了一身灰色衣衫,难道是寓意有悔过之意,”
听到话音,冯永文见是侯爷进来了,神情激动,张了张口,似有千言万语一般,叹道,
“哎,侯爷,要是真的能反悔,下官定然是愿意的,这一身灰衣当然是有悔过的意思,不怕侯爷笑话,昨夜,我那夫人,可是埋怨了我一晚上,”
说完话,还不自觉的用手遮掩一下脖颈处,只看到冯大人的脖颈处,还有几处抓挠的红肿,没想到其夫人还是“河东狮”!
(本章完)
第580章 清晨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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