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我今天去不了广市了。”周春禾开口就说道。
    “为什么？”江绿心里一沉，这可是他们的第一次远行，她偷偷盼了好久了。
    “农技站的人让我给他们上课呢。”周春禾洪亮的嗓门传了过来，听得出来，很是洋洋得意。
    江绿半天没缓过来，“你去上啥课呢？这年还没过完呢，去哪里上课？”
    “说我是洱水镇比较成功的大棚种植家，让我给大伙传授传授经验，这事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我给忘记了，昨天人家特意过来联系了我，我才想起来了。”周春禾解释道。
    “那不能换个时间吗？”这去广市也是难得的机会啊，错过可不轻意有。
    “我那几个北方的客户也想听听我讲课，我得把他们哄好了，说不定就能签下合同了。”周春禾的用意在这。
    “能不能让贯山哥去讲？”江绿询问道，可是她马上又想到，要搞定客户，还得是周春禾才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贯山哥倒是也行，只是我不大放心。”周春禾实话道。
    刘贯山干活没问题，技术也没问题，可是他不善言谈，一见到生人就结巴了，更别说是一群陌生的人，况且还有客户在里头，要没有客户，周春禾就让刘贯山顶上去了。
    “来了几个客户？”江绿不死心地又问道。
    “四个，量还都不小。”
    江绿的心随着升起来的太阳微微凉了凉，事是大好事，只是来的不大是时候，可是他们此行去广市本就是吃喝玩乐，自然是比不上这正经买卖的，江绿只能作罢。
    周春禾大概也不大好受，承诺以后一定再陪她去，让她在那边好好玩。
    “那你自个注意点，合同我都给你拟好了放在枕头下了。”江绿叮嘱道。
    “媳妇你可真好。”周春禾的声音小了下来，应该是不大想让人听见了。
    “你知道就好。”江绿声音颤颤的糯糯的，有些不舍。
    “那我挂了。”周春禾听了这软糯的声音，怕自己忍不住，连客户都不想管了。
    江绿挂了电话，心里空空落落的，总觉得这厮要是不去，就少了一半的期待，可是不能两口子都放赵斌的鸽子不是？
    江绿抱了抱小周天，亲了亲他的脸颊，拿着简单的行李出发了，想着还好有任素秋作伴，不然她和赵斌两个独处，不得尴尬地抠出两室一厅来？
    只能说，人生处处有惊喜（吓）。
    哪里曾想到，赵斌竟然也是一个人来的。
    “素秋呢？”江绿目光巡视一圈，愣是没找到那个让她有安全感的身影。
    顿感不妙。
    “老家那边出了点急事，她回去了。”
    “出啥事了？”江绿这会顾不得这是人家的隐私不能打探的道理，满脑子都是任素秋怎能不来呢？
    “乡下的奶奶突然病重，你知道的，素秋是奶奶带大的，所以她不能不回去。”赵斌无力地解释道。他也很意外，只是不如江绿表现得那样的失望。
    “那那我们还去吗？”江绿就问道。
    “当然，车票都买好了。”
    “不是可以退么？”她记得应该是可以退的吧。
    赵斌一手撑着下巴，“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江绿面上平静，内心惊恐，这天要是这样聊的话，那就指定是聊死了。
    尴尬地笑了笑，“说好的四个人，变成了你我两个，好像是少点意思了，你不觉得吗？”
    “我不觉得，而且，”赵斌把江绿的行礼扔进车里，“本来邀请的就是你我两个。”
    他还生气了？！嚯嚯，他有什么立场生气？他凭啥生气啊？
    还有，她包里可有她带给任素秋的罐头，那样扔，不得坏了？！
    “你轻点，我那里面有罐头的。”
    “哦。”听了她这话，赵斌神色又莫名地缓和了点，“上车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江绿完全搞不懂他悲喜的点在哪里。
    拖着步子，江绿三步一回头，“要不再确认一下，说不定就来了呢？”
    “上车。”赵斌几乎是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江绿还真就乖乖上车了。
    车内气氛静谧得诡异，一想到待会还有七八个小时的火车时光，江绿恨不得把自己打晕，直接到达目的地醒来，多好！可惜她下不去手。
    江绿扣着手，把十个手指头上的死皮都咬得一点不剩了，又开始啃指甲。
    赵斌在后视镜里望一眼，“什么时候养成这爱好了？”
    “啊？”江绿猛地抬头，举着一双爪子，醒悟过来，“哦。”又把手藏了起来。
    她哪里有这样的习惯，还不是被他逼的！早知道真不该答应来这倒霉的答谢宴，这顿饭指定消化不良。
    好在车站就到了，江绿跟着赵斌，啥也不用管，啥也不用看，低着头跟着赵斌往前走就是，走着走着撞到一个人背上，就见赵斌无可奈何地看着她笑，“看路。”
    “哦，知道知道。”江绿连忙保证道。
    这时候的月台允许送行的人进来，大概是年才过，不少人又要背井离乡出去工作，于是月台上多了很多难舍难分的人。那些人的脚下都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甚至牙刷脸盆都带上了。
    他们的车还没来，江绿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竟然看到有人卖桔子，自然而然就想起了朱自清笔下的父亲，想起他爬上月台去给儿子买桔子的情景，不过这儿的月台不高，要是那位父亲来了，不用那么费力地攀爬，她很希望那位父亲遇到的月台矮一点，再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