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赶在报道之前回学校, 春阳没有吃晚饭。
    当然不排除春阳良心过不去，刻意提前回了学校。
    “大家到齐了，明天正式开始上课, 解散吧。”
    点完名之后，班主任让他们原地解散。
    春阳慢吞吞地走出教学楼, 薛让守着她的行李箱站在台阶上，似乎在和别人打电话，来来往往的学生路过他身边, 形成了一道模糊的屏障。
    春阳没见过薛让生气发火的样子, 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见到。
    薛让回头看见她，朝她招了招手。
    春阳走到他面前，听见他对电话那边的人说：“妈，没事我先挂了。”
    电话那端的人回应后，薛让挂断了电话。
    薛让垂下手臂, 问道：“吃什么？”
    “随便……”
    “那就走吧。”
    薛让拉起她的行李往前走，表现和平常差不多，没有要生气的样子。
    春阳跟了上去, 探究地看着他的背影。
    “薛让。”春阳喊了一声。
    “嗯？”薛让回眸看她，神情疑惑, “怎么了？”
    看起来他并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春阳稍微安心了一些。
    春阳加快步伐, 走到他身边，问道：“薛阿姨身体怎么样了？”
    薛让道：“挺好的, 她闲不住, 找了一份画室老师的工作。”
    春阳露出笑来, “薛阿姨也很喜欢画画，现在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真好。”
    “嗯。”
    两人来到美食街，找了一家味道还不错的餐馆，点了几道菜。
    席间，春阳照常和薛让聊着天，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饭后，薛让以散步为由和她一起来到了操场。
    将行李箱放在墙边，两人绕着操场走了几圈。
    微风和煦，心情惬意。
    “舒闲看中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装修和采光都很好，她说以后让我和她一起住，你偶尔可以来，不过要负责做饭才行。”春阳笑道。
    “想得美。”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吗？”薛让道。
    “知道，你和舒闲总是跟对方唱反调。”
    这俩就是谁都不乐意对方高兴。
    薛让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说道：“我的意思是，以后她想和你住。”
    春阳神色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忙将头低下，“你说了不算……”
    春阳闷头往前走，忽然一条胳膊伸出来，挡在了她面前。
    “干嘛？”春阳抬头看他一眼，声音弱弱的。
    薛让微微俯身，与春阳四目相对，眯起眼睛，说道：“你不会以为不和我见面、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春阳心脏狠狠跳了一下，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我没有不回消息……”春阳小声反驳道。
    “没有？”薛让似笑非笑道。
    春阳颓丧地低下头，“好吧，有一点，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你想跟我说的，只有对不起？”薛让问道。
    “还有……什么？”春阳不明所以道。
    薛让垂下眼帘，“我和你表白了，你没有给我任何回答，还晾着我整整一周。”
    春阳脸颊泛着热气，小声道：“我不是说了吗。”
    薛让往前走了一步，上身向她压近，“说了什么？”
    “说了……说了啊。”春阳不自觉地往后退去，后背贴在了铁丝网上。
    “说了吗？”薛让继续往前逼近，居高临下看着她，神情不怒不喜，“是吗？我还以为听错了，你才在事后对我避而不见，连消息都不回。”
    随着他的靠近，呼吸交织，春阳仿佛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
    操场光线十分昏暗，被他身躯挡住了大部分，仿佛两人身处在一个黑暗逼仄的角落。
    感受到他话里的控诉，春阳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说话。”薛让道。
    春阳抿湿干涩的唇瓣，眼神慌张地乱瞟，就是不敢看他。
    “我、我喜欢你……”春阳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了，那天晚上不知道从哪里来得这么大的勇气。
    “原来不是我幻听。”薛让压低上身，“不是我幻听，那就是你没良心。”
    春阳：“……”
    “对不起嘛。”春阳嗫嚅道。
    薛让似乎哼了一声，手指撩起她肩头一缕头发，翘起发尾，若即若离地摩挲她的脸颊，昂首道：“然后呢？”
    脸颊被头发撩得有些痒，春阳不敢伸手去挠，“然后什么……”
    “提醒你一下，我表白了。”
    “哦……”
    他靠得有些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仅只能容纳一个人。
    春阳喉咙干涩，抿唇道：“我没有想过谈恋爱。”
    包括春阳将自己对他的感情宣之于口时，她也没有想过和薛让谈恋爱。
    她总觉得距离自己十分遥远。
    “我知道。”薛让道。
    薛让不再借用头发去拂她的脸，温和的指腹试探性地贴上她的脸颊，指尖的触感光滑，柔软。
    没有从她身上感觉到抵抗，薛让眼里漫进了笑意。
    “本来我打算给你时间，交往的事情可以慢慢来，只要确定你的心意，其他的事情我不在乎。”
    薛让托起她的脸，带着一丝迫使意味，让她抬头看着自己，继续道：“可是，这一周我过得很不好，你一直不理我。”
    春阳抿了抿唇瓣，“不能怪我，舒闲她……”
    春阳企图把锅全部甩给林舒闲，然而被薛让无情打断。
    “就怪你。”
    春阳：“……”
    薛让道：“所以，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跟我交往；第二，我先罚你，然后再跟我交往。”
    春阳愣了一下，“有区别吗？”
    “你想知道区别在哪里？”
    察觉到薛让眼里的危险，春阳忙不迭摇头，“不想不想。”
    “所以呢？你选哪一个？”
    第二个选择肯定不行，傻子才选第二个。
    “那我选第一个。”春阳道。
    薛让道：“把你手机给我。”
    “哦。”
    春阳把手机交给他，好奇地盯着他看。
    薛让知道她的锁屏密码，轻松进入了主页。
    “做什么？”春阳迷茫道。
    薛让没有回答，进入通讯录，找到自己的号码，点进去，选择编辑，将备注改成“男朋友”。
    春阳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忍不住拍了他一下。
    “你答应了。”薛让道。
    然后，他进入微信，看到春阳置顶了密密麻麻一大堆。
    留下爸爸妈妈叔叔阿姨和外婆、季行知兄妹，然后将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取消了置顶。
    春阳商量道：“舒闲能不能留着置顶……”
    “就她不行。”
    “好吧……”春阳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没有坚持。
    薛让还在气头上，回头跟他好好好说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取消置顶、改完备注，薛让将手机还给她。
    “我们的关系你想什么时候告诉家人朋友都可以，但是以后再因为林舒闲不理我，就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了。”薛让道。
    “哦……”
    春阳攥着手机，问道：“那你呢？”
    薛让道：“我怎么？”
    春阳瞟了眼他的口袋，“那我的手机你都……”
    薛让了然，把手机递给她，“你自己改。”
    “行。”
    春阳把手机接过来，按照他的顺序，规规矩矩把自己的备注改成了“女朋友”。
    “你怎么没给薛阿姨置顶？”春阳问道。
    薛让的消息列表里只有自己孤零零地加了置顶的标签。
    “我妈不怎么用微信。”
    “那也放上来。”
    春阳找到薛阿姨的微信，选择了置顶。
    “听你的。”
    春阳满意地将手机还给他，问道：“什么都听我的？”
    “嗯。”
    “那我们先分手……”
    话音未落，薛让一只手捏住她的后脖颈，“你再说一句试试。”
    他没怎么用劲，春阳笑着缩起脖子，说道：“不说了，不说了！”
    薛让没有松开手，反而搂住她的肩膀，把人揽进怀里，警告道：“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
    春阳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开玩笑？”
    薛让危险地眯起眼睛，“再说？”
    春阳弯着眼睛，恶作剧得逞一般，“不说了。”
    “走吧，回宿舍了，明天等你吃早餐。”
    “好吧。”
    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春阳没有过任何恋爱的经历，可是她能够很快地接受自己和薛让的关系发生转变。
    甚至坏坏地和他开玩笑。
    “上去吧。”
    来到宿舍楼下，薛让松开了一直牵着她的手，将行李箱还给了她。
    “好，你也回去吧。”
    “嗯。”
    回到宿舍，收拾完了行李，春阳去卫生间洗澡。
    洗完澡出来拿起手机，看到了备注是“男朋友”的人发来的消息。
    【晚安，明天见。】
    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一句话，似乎因为备注变得不一样，带来情感也不一样。
    春阳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回复道：【现在就想见。】
    消息刚发过去，春阳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放下，就接到了一通视频电话。
    看着“男朋友”打来的视频电话，春阳立刻挂断。
    【……开个玩笑。】
    男朋友：【真不巧，我已经下楼了。】
    【……】
    【你快上去！】
    男朋友：【开个玩笑。】
    然后他发了一张正在学习的照片。
    春阳失笑，薛让怎么这么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