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红提起脚，鞋底湿了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水渗进了船舱里。
    “这就是我说让船异常的不是数量，而是灵异的原故。”
    “之前我们五人上船，船身连晃都没晃一下，但第二个渡口开始，船身摆动的幅度加大了，而且吃水线也明显变深，起初我以为是因为增加了恶鬼的缘故。”
    “不错，这也是我们动手限制它们的原因。”李军附和道。
    “但动手过程中，我们几人全力复苏灵异，我明显感觉到船身下沉，小船内的水也就是那个时候漫过船舷，涌进来的。”
    “只不过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恶鬼的身上，没有注意到这一异常。”
    “船上不能动手，那就真的和灵异公交车很相似了。”柳三沉思道。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船似乎有浸泡过的痕迹。”沈林手掌抚过船身，指尖上面竟出现了微弱的湿汽。
    几人目光惊疑，这一发现无疑是个糟糕的坏消息。
    “我也察觉到了”，罗异点头，“再联想到之前上船的一幕幕，我越发肯定了一个猜想。”
    “什么猜想？”柳三问道。
    “在民国时期有人发现了一只鬼，这只鬼的压制力很强，于是这人便打算以这只鬼为核心，打造一片灵异之地，用来处理灵异事件。”
    “但用人关押鬼无疑是件效率极低且危险极大的事情，所以他琢磨出了一个用鬼关押鬼的方式。”
    “那就是利用灵异道具，这艘鬼船。”
    “你是说这艘船是被设计来运送恶鬼，把它们关押进鬼湖的？所以其实刚刚船底的三位才是真正的乘客。”李军跟上思路道。
    “不错。”
    “那这中间就出现了问题，灵异公交车运作的原理是因为鬼有想去的地方，刚才那三只鬼总不可能是想去到鬼湖里被关押吧？”他质疑道。
    “不，有一个东西能做到，那就是鬼钱。”
    罗异拿出一张两元的鬼钱放在中间。
    “有句俗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上船的时候也给了鬼钱，那么鬼钱运作的逻辑是什么，大家想过没？”
    “是免去恶鬼的袭击，承担恶鬼的袭击，还是转移恶鬼的注意？”
    阿红紧蹙眉头，“对人来说，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很大。”罗异拿起鬼钱，“目前已知的能保护活人的恶鬼与道具数量有很多，但大体都没有逃离这三个范畴，比如红色鬼烛、叶真的替死鬼就是替人承担恶鬼的袭击，替死娃娃、岛国的鬼瓷都是转移恶鬼的袭击，而这次行动配备的鬼香，周登手里的面具则是免去袭击。”
    “看起来似乎像是免去袭击，因为鬼钱使用后恶鬼就会离去不会出手了。”阿红道。
    “不，是转移”，柳三肯定道，鬼钱流通很少，现场的人群里只有他与罗异使用过。
    “如果是转移，那么是转移恶鬼的袭击还是转移注意？”罗异再次问道。
    这一次，柳三面色一顿，陷入了沉思。
    过了几秒他道：“应该是转移了注意力，虽然在对抗中鬼钱会消失，看上去像是被袭击损毁了，但鬼也是有可能离去的。”
    “没错，所以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罗异越说越顺畅，“制定这个方案的驭鬼者同样也怕恶鬼复苏，所以他利用了鬼钱转移恶鬼注意的特性，通过油灯燃烧，将鬼吸引到小船之上，纸灰则会触发鬼船起航，在航行过程中，其它渡口上船的恶鬼，会因为自身携带的灵异会削弱鬼船的承受力，与此同时越靠近鬼湖，属于鬼湖的压制也会逐步的增强。”
    “所以这艘鬼船的最终结果就是连船带鬼一起被沉没，在下沉被压制的过程中，鬼会脱离鬼船，而摆脱承载的灵异，鬼船借机便能上浮起来。”
    “这也佐证了柳三之前所讲的，鬼湖中有且只有一次上浮的机会，鬼船便是利用的这次机会，因为它的特性就是悬浮于水上，其余的鬼即便第一次摆脱压制，最终还是难逃被沉没的结局。”
    “厉害，一环扣一环，将鬼的特性与能力巧妙的组合，严谨而细致，这些老一辈的驭鬼者果真不同凡响，远比我们这一辈要高瞻远瞩多了。”李军由衷的赞叹道。
    其余人面色微变，显然也被这种布局与手笔所镇住了。
    “他们确实厉害，但我们也不必妄自菲薄，因为他们最终也失败了。”罗异道。
    “鬼湖的布局功在当代，但贻害却在后世，当时确实作用斐然，但归根结底还是治标不治本的无奈之举。”
    “因为这种设计注定会出问题，就像鬼船和灵异公交车，鬼湖的承载一样是有极限的，当湖里面的鬼越来越多，灵异水涨船高，鬼湖难以一一压制后，它的力量便会随着溢出的湖水流向四面八方，侵蚀各个水域。”
    “这种改变开始是周边，然后是城市、到现在已经是全国，若是放任自流，最后甚至会蔓延到全世界，形成一起世界范围的灾难性事件。”
    “原来这就是鬼湖失控的真相！”沈林心底震惊，既是为这种手笔，同样也是为罗异这一番缜密大胆的脉络梳理。
    “怪不得他能接任秦老的位置，这份对灵异的敏锐程度和见微知著就足以甩开其他队长一个层次了。”
    不只是沈林，阿红面上甚至露出了钦佩的神色，以前她接触得最多的队长是李军和曹洋，在她看来，队长可能就都差不多了是这个水平了。
    没想到罗异今天生动的给她上了一课。
    原来队长中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
    像银子、曹洋这种，连个信息都没留下来就栽了的显然是属于最末一等。
    而罗异还没真正见到鬼湖就已经推测出了前因后果、起源经过。
    两者见识能力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我们也在鬼船上，如果我们此去解决不了鬼湖那会怎么样？”柳三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就要看一次上浮的机会能不能找到靠岸的地方了，如果不能………”沈林没有说下去。
    因为结局或许不是大家愿意听到的。
    沈林不再多言。
    气氛有些凝重，黑色的小木船继续飘荡前进，周围的薄雾此刻愈发的浓烈了，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河面在变宽……”
    李军摘下墨镜，黑洞洞的眼眶内燃起鬼火，眼前的视野骤然清晰。
    小河不再是小河了，几人说着话的期间，众人好像是来到了一处湖面。
    “鬼湖到了。”沈林缓缓的开口道，他扫看了一圈，没有错，和记忆之中的那片鬼湖没有丝毫的分别。
    四周寂静无声，别说活人，就连一只鸟，一条鱼的踪迹都不可见。
    湖面不起波澜，空气里充斥着压抑沉闷的味道，哪怕是站在小船上，身体也能明显感觉到一阵阴冷、湿寒。
    就如同浸泡在水里一般。(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