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割地
    西北军向长安方向聚集，秣马厉兵，时刻准备南下进攻长安，被抽调所剩无几的守军无不感觉到了恐惧。
    他们虽然大部分都没有和这支号称天下第一强军的军队打过，但也是听说过其赫赫威名的！有幸经历的老兵更是传的神乎其神。
    导致还没有开打，士气就先崩溃了，恐怕真上战场腿会打哆嗦！
    毕竟自己这边只有七八万守军，整体数量与西北军相当，可上次是多少？几十万，这么多军队也就才堪堪与西北大军持平而已。
    不恐惧不害怕害怕就怪了！
    朝廷虽然相当不满但也没有办法，毕竟士兵也是一个个独立个体，如何能左右他们的想法呢？
    其实长安内也是人心惶惶，大臣们已经得知大汉与赤眉军联合的消息了，甚至有不少人已经打算修降表，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虽然仗还没有开打，但他们闭着眼睛都知道结果，如今实力大损，遍地狼烟的新朝怎么可能与修养多年，正值鼎盛的大汉相比呢？猜都不用猜。
    这个新兴的王朝，怕是连二十年都活不过便要灭亡！
    除了甄丰甄邯这种与新朝绑定极深大臣外，没有人愿意为其陪葬，本来大家就没有忠义可言。
    王莽背叛刘汉已经是路人皆知的事，本来没什么，可现在天下人思汉呐！
    碰！
    “这个徐华，逆贼！郑安那所谓赤眉军也是一群乱臣贼子，朕费尽心思的为他们谋福祉，希望能做到耕者有其田。”
    “可他们是如何对朕的？忘恩负义！”
    王莽愤怒的在寝殿内不断摔砸，他已经气的浑身颤抖了，他没想到一群乱贼居然能闹出这么大的事？
    此时，赤眉军已经“劝说”刘旭去除了帝号，正式像大汉称臣，刘向也封其为王，两者就此和解，最后的利益冲突也没有了。
    巴蜀的叛军也在飞速发展，此时已有数万之众，控制了小半个汉中。
    朝廷还需要像那里输送兵力才行，如果益州这个粮仓丢掉，那他也不用想什么逐鹿中原了。
    赶紧自尽投降，还能留下点体面。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王舜、甄丰、甄邯和平宴四位主要重臣纷纷来到了这里，商讨评叛，以及阻挡汉军的事情。
    他们四个都是新莽主要臣子，与这个王朝深度绑定，永远不可能抽身那种，所以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没有其他之外的选择！
    因此，王莽对他们信得过，也是偌大长安，为数不多能百分百信任，不会向汉递降表都臣子。
    其他人现在早就不拿自己当皇帝，都恨不得赶紧远离！
    四位重臣对视一眼，满脸的苦闷。
    他们真的想喊出来，陛下这都是您自己作死作的！本来新汉两朝无论国力还是人口之类都差不多的。
    甚至因为长安府库多年来的积累，新朝还要更加富裕点！
    但现在呢？自从变法之后，新朝可以说是众叛亲离，先是地主豪强起兵反抗，之后百姓因为连年天灾，开始怀疑新朝是否不被上天所认可。
    到现在，连大臣都不站在一条心了！这还怎么玩下去？
    还不如赶紧投降呢……这是四人的心里话，他们不想死，不想陪葬，能活还是要活下去。
    “呼，是朕失态了，诸位见谅。”王莽在四位心腹的劝说下，也暂时恢复了镇定。
    开口问道：“如今汉朝大军压境，赤眉逆贼与其联手，紧逼我朝边境。”
    “王邑将军已经被贼人牢牢拖住，整个天下的局势并不好，朕甚至对于击退敌军都没有什么把握，我们的兵力并不占优势。”
    “三个方向都有贼军，西北军正在虎视眈眈的图谋南下，我们在那里只留下了八万余人，可战之兵更少，雍凉军的晓勇相信大家深有体会，即使没有徐元带领，也十分棘手。”
    “当然也可以派长安的军队前去支援，这样固然能挡下西凉军，但又一个问题出现了，我们的敌人并不只一个方向。”
    这位新莽皇帝犯愁了，他再厉害也不能虚空爆兵啊！
    “兖州一带你们也知道，赤眉军联合了汉朝，加起来二十多万大军共同开拔，王邑将军手中仅仅有五万日而已。”
    “现在还被赤眉军死死拖在司隶抽不开身，硬碰硬完全没有胜算，现在最好的选择还是放弃河南，撤军，固守关中。”
    “但挡住了洛阳方向的贼军，西北的十万虎狼之师就将无人可挡，如入无人之境，到时两面夹击我们依旧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与此同时，汉中的贼寇也依旧悄然发育了起来，控制了汉中大部分，我们还有抽空应对那里。”
    “一旦关中与巴蜀的联系被切断，这天府之国就算和我们没关系，扼住关中，就算百万大军都打不进去！”
    王莽表达了自己的忧虑，他此时可谓是骑虎难下！进又打不过，退也很难抵挡汉朝倾尽全国之力的锋芒。
    三方夹击，一旦成势，那关中就是瓮中之鳖，怎么都没有办法，无力回天，除非天神下凡，天降陨石，否灭国就是朝夕之间。
    “臣以为我们可以全力固守，既然敌军势大，我们就龟缩不出！凭借已有的兵力防守！”
    甄丰斟酌片刻，给了一个毕竟保守的主意。
    “不可。”王舜反驳了他，“就算汉中太守压制了叛军，我们也还是要面对两个方向，三十万汉军的压力！”
    “依照我看，还不如主动出击。”
    他觉得防守根本自寻死路！自己和对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内部的大臣蠢蠢欲动，兵力严重不足。
    若是一味防守，刚开始肯定挡得住，朝廷现在保守估计有近三十万能战之兵，但如果拖下去，汉朝廷肯定会继续增兵，此消彼长，还是死路一条！
    更别说将领大臣之中充斥着大量反骨仔了，他们若是拿手里的军队城池当投名状，更是棘手！
    所以，防守不行，至少一味防守行不通。
    王莽显然更中意王舜这个于是，也没顾及甄丰的意见，看向前者道：“你有合想法？可以全部说出来，朕会好好考虑。”
    王舜作揖：“臣以为，可以先派一支擅守的军队去西北防，拦住凉州军，之后集中精神，抓紧击退洛阳一带攻过来了的二十万汉军。”
    “只要这支大股汉军撤退，西北军也定然不会再自讨没趣的，臣以为，解决掉徐旻徐元二人带领的主力至关重要！”
    “汉军一走，那汉中和洛阳的赤眉贼众就随便拿捏了。”这个想法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太冒险了，若是集中全部兵力击退了汉军主力那还好说。
    但如果反被对面击败呢？现在军中士气低迷，能战者甚少，将领心中还各怀鬼胎，随时准备跳反大汉，反观对方，士气正胜，统帅徐元是出名的常胜将军，手下数万西北军所向披靡！
    讲武堂也颇显成效，基层将领也不缺了。
    “言之有理。”王莽点头，还打算再听听。
    他是个即激进又保守的人，这个想法很合心思，但又觉得差点意思，所以想再思考一下。
    “陛下臣觉得王舜的建议不够保险，打仗不是儿戏，如此一来，一朝失误，满盘皆输！”
    “必须想一个折中的策略。”
    平宴持反对态度，他是新朝都大司徒，属于是一个典型的政治家，态度就偏保守一点，但又具备冒险的勇气！
    “臣以为可以先行示弱，向汉朝割地，割出洛阳给他们，这样拿到了足够的利益，徐华就会撤军了。”
    很符合政客会提的意见了，割地赔款，先行示弱，用利益来换取和平，不能说不行，是目前唯一成功率最大的策略。
    但割地终究是一种屈辱啊，作为从一个从家族边缘人物，逐步爬到皇帝的枭雄，王莽还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可目前的情况，似乎再骄傲也没用了，毕竟变不出士兵变不出人口，也变不出粮食出来。
    “陛下属下赞成平司徒的建议，为了天下的安稳，为了未来的东山再起，我们只能割地了。”
    一直没有发言的甄邯说话了，无论是放手还是进攻，风险都太大，一旦失败，新朝失去的就不仅仅是一个洛阳了。
    因为汉中叛军的缘故，他们恐怕连最后的退路都没有！只能在长安吊死！
    徐华答应与赤眉军联合，所求无非就是那点土地，以及大义的名分而已，其中如果能还于洛阳，那向汉的正统性无疑会大幅度提升。
    结合新莽的求和，也不需要经历流血，失去了司隶大部分的新朝也无法再与大汉争锋了。
    可以说一个是直接暴毙，一个是慢性死亡。
    让甄邯选的话，他想死晚点，自从陛下改革失败以后，新朝就没救了。
    王莽能取代大汉的依靠是什么？贤能的名声，以及大汉昏君频出，天灾不断，百姓也向来迷信，加上其频繁的渲染，于是就开始认为大汉气数已尽。
    投身到了自己自认为的圣君王莽面前，认为此人能够拯救大汉，改朝换代就能终止连年的天灾了！
    可现实正好相反，他们发现，王莽这个“圣人”其实是个伪君子！
    无非就是想实现自己的想法而已，变法严重不符合大汉国情，同时还收获了豪强阶级的厌恶，这是没救的根本原因。
    民心的支持固然重要，但这个时代操纵民心并不算难，老百姓很迷信的，只要伪造点祥瑞就可以收获拥戴了。
    可豪强地主就不同了，他们属于是聪明人，信但不多，一旦失去了其支持，就很难挽回。
    除非你让许诺重利，比如给他们永久免税这种，当然这完全不可能，本来地方豪族就偷着藏匿人口了，这要是再免税……朝廷真的还能运转下去吗？
    “贤弟你怎么支持这么过分的建议？不可，万万不可，若是真的割出了洛阳，那我朝距离灭亡也不远了！”甄丰不同意，他认为这是取死之道。
    与其苟延残喘，倒不如奋力一搏！最起码输了也不遗憾。
    “不错，割地赔款屈辱至极！我朝自从建立以来，何时受过如此耻辱？不可，绝对不可。”王舜就是单纯认为太屈辱了。
    对此，平宴没有多什么，只是静静看着新始祖，“请陛下顶多。”
    作为朝中叱咤风云多年的老牌大臣，他在察言观色，揣摩圣心上相当有造诣，能看出陛下心动了。
    王莽心里也很挣扎，他其实想听从的，因为真的是完全没有胜算，可确实太屈辱，而且相当于慢性死亡，洛阳以及它处于的河南之地有多重要无需多言。
    斟酌许久，经过权衡利弊，他艰难的说道：“罢了，这个耻辱朕暂且记下，派使者入汉和谈吧，还是他们，朕愿意让出河南及洛阳……传国玉玺也可以给他们。”
    甄丰王舜二人面如死灰。
    陛下终究没有拼死的魄力，也算情理之中吧，理智的选择，但却不正确。
    “陛下英明。”平宴说道，作为一名资深政客，他只会权衡利弊后，选取最稳妥，最保险的那一个。
    割地确实是慢性死亡，但总比前线兵变，国家覆灭好得多吧。
    ………
    半月后，新莽的使者抵达宛都，其中最心慌的就是赤眉军了，如果汉军不再出兵，那他们就要正面面对新莽兵锋。
    而且还有一点最重要，他们手上也有小半个河南，这要驱虎吞狼啊！
    “外臣参见大汉皇帝陛下。”
    新使没有败家子，直接跪在来地上，毕竟敌强我弱，虽然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也说不准嘛。
    “听说莽贼要与朕议和？他也有今天。”刘向冷眼旁观，甚至都没有让多方站起来。
    “大汉军队神勇，我军不及也。”他毕恭毕敬。
    “罢了，尊使起来吧。”刘向没有再继续为难。
    “说出你的来历，既然想和谈，那就拿出点诚意来。”
    新使道：“我们可以让出河南和洛阳给大汉皇帝陛下，传国玉玺也可物归原主。”
    缺少有小半个河南是赤眉军的，但那些地方并不是核心，最关键的洛阳还没有丢，坐拥天下第一雄关虎牢关，想要攻陷没那么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