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种交流方式，黎渊感觉很新奇，明明不是他知道的任何一种语言，但他就能理解，好似母语一样。
    嗯，这蜃龙的灵性倒是足，不过脑子貌似不那么好使。
    黎渊心中闪过评价。
    “不，不对，你，你是‘人’！”
    那蜃龙像是宿醉刚醒，有些迷茫与晕眩，感应着与黎渊之间的联系，它有些结巴，又有些恼怒。
    意志的声音都变的尖锐，像是被侵犯了：
    “你，你窃取，窃取了我的血脉，小偷，贼，强盗……”
    好家伙。
    这蜃龙的声音尖锐到极点，黎渊只觉头大如斗，忍不住双手发力一捏：
    “闭嘴！”
    “啊，贼……”
    尖叫声戛然而止。
    黎渊定了定神，那蜃龙的意志沉寂下来，像是在重新衡量彼此的关系，声音变的小心：
    “你，你是谁？”
    “伱先想想，发生了什么。”
    黎渊很冷静。
    “发生了什么……”
    那蜃龙喃喃，绷紧的精神快速转动：
    “我，我被毒龙学府的弟子追杀……误入奇地，跌，跌下天空，好大的风，好恐怖的庙……”
    “好大的火，锤子，火……”
    “嗯？！”
    黎渊精神一震，凝神倾听。
    他对这条蜃龙最大的期待，就是天外天了，毕竟，传说之中这鞭子的主材是从天而降的一条蜃龙。
    如今看来，传说居然是真的。
    毒龙学府、奇地，那庙，是八方庙？
    “啊！”
    蜃龙的声音变得尖锐，震怒：
    “我，我的肉身，肉身被炼成了一条鞭子？！”
    “啊！”
    蜃龙大叫，似乎完全无法接受，声音越来越尖锐。
    “闭嘴！”
    黎渊没忍住，这声音简直像是魔音，他都承受不住，感觉眼前都在发黑。
    “我，我……”
    蜃龙的声音都在颤抖，万万都没想到，一睁眼，自己居然只剩了一条幽魂。
    她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
    “本小姐的王族血脉，就只炼成了这么一条破鞭子，破鞭子……”
    “……”
    还是条小母龙。
    黎渊忍了一会儿，主要是这小母龙像是要崩溃，他寻思着还是让她发泄发泄。
    小母龙崩溃了好久，才艰难平复了心情：
    “人，你叫什么名字？”
    “黎渊，蜃龙之带的主人。”
    黎渊回答，点明身份，主要是想让这小母龙认清现实。
    “……主，主人？！”
    小母龙差点抓狂，但还是忍耐下来，主要是那双手力气大的惊人，这是个蛮横的武夫。
    “不错。”
    “……”
    小母龙又沉默了，她的精神剧烈波动着，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我，我叫蜃婴，蜃龙王血后裔，遭逢厄难跌落于此，你若能助本……我重塑身躯。
    届时，我可带你一同去‘天市垣’！”
    这就开始画饼了……
    黎渊心下腹诽，但也不妨碍他询问：
    “天市垣？”
    这名字……
    “呃，嗯。”
    小母龙这才想起这是个土著，怕是压根不知道天市垣是什么。
    但这怎么解释？
    她想了想：“就是，就是……”
    “天外天？”
    黎渊提示，心思发散。
    这还是他头一次清楚知晓天外天的称呼。
    “对，对对，就是天外天！”
    小母龙觉得很贴切：“只要你助我重塑身躯，我不但带你去天市垣，还能给你一笔元火。”
    “元火？”
    黎渊心下一动，那册祭神篇里多次提及到了元火，这貌似是祭神必须之物？
    “元，元火。”
    小母龙有些头疼了，这，这她没和这种土著打过交道，这得怎么解释？
    主要她心里乱糟糟一片。
    “心之所向，信念汇聚，日积月累，即为‘火’，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元’，二者合一，即为‘元火’。”
    七阶香火？
    黎渊心中微震。
    香火小传中记载，虔诚信徒，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才得一缕七阶香火，和这小母龙说的对上了。
    “百缕一道，而要祭那毒龙神，一次需要百道元火，也就是，一万缕七阶香火？！”
    黎渊倒吸一口凉气，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你，你知道元火？”
    察觉到黎渊的反应，小母龙心下一喜：“你若助我，待回了天市垣，我给你一……十道元火！”
    “蜃龙王血后裔，只值十道元火？”
    “？！”
    小母龙心中一紧，这是遇到癞蛤蟆了，個不大，口气不小。
    “你，你知道元火何等珍贵……啊？”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房间内金光闪烁，黎渊手掌中腾起一片金光，不止七阶，还有八阶香火。
    虽只一闪，但小母龙自然瞧见了，她有些结巴：
    “你，你居然有元火？！”
    她震惊了！
    心之所向，信念汇聚不难，但接引元火的法门，在天市垣也很少流传。
    这地方，居然有人能接引元火？！
    她心下微寒，想起了把自己打下云天的那间古庙，这庙难道有主不成？
    “元火不元火的，姑且不谈。”
    画出来的饼，黎道爷从来不吃，收起元火后，询问起天外天，或者说天市垣。
    “天市垣，群星汇聚之地，你，你知道什么是群星吗？”
    小母龙不知道怎么解释。
    但出乎她的预料，这个小土著居然点头：
    “知道。”
    “你知道？”
    “知道。”
    “……行吧。”
    小母龙将信将疑，就当他知道了。
    “群星汇聚之地，然后呢？”
    黎渊对于天外天很好奇，而天市垣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了前世。
    前世的古人，为星辰命名，天市垣，顾名思义，就像是天上的集市……
    他估摸着，地方可能不一样，但意思，可能差不多，毕竟一直交流，他听到的是母语。
    他的母语，可不是大运官话。
    “然，然后……地方很大，人很多，有，有很多的，门派，学府。”
    “……”
    这种解释。
    黎渊有种听撬家出走的小女孩，在结结巴巴说着自家住址一样，她自己怕是都不清楚？
    “天市垣有多大？”
    “很大，很大。”
    “天市垣属于谁？”
    “天市垣不属于谁……嗯，五大洞天，吧？”
    “洞天？”
    黎渊微微一怔，这词可太让他亲切了。
    洞天在道经中指的是神仙居住的地方，这让他只是一听，就有些怦然心动。
    但他还是按耐着询问：
    “什么是洞天？”
    “洞天，就是群星。”
    小母龙有些慌了，这小土著越问越多，让她有种被长辈质问的错觉。
    “群星，洞天……星辰的别称？”
    黎渊心思发散，对天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洞天，听上去就像是修道之人的命名啊。
    “五大洞天是？”
    黎渊询问。
    “船夫海、武仙门、魔麟院、玄蟾学府、毒龙学府。”
    小母龙心不在焉，她有些绝望，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没有肉身，她根本无法沟通老祖宗。
    “毒龙、玄蟾、墨麟、船夫……”
    黎渊消化着所得，这和苍龙子留下的那本祭神册里的外神对上了。
    “外，外神？”
    听得黎渊的询问，小母龙首次沉默，她甚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周，方才回答：
    “神不可提及，我，我也不知道太多……只知道，神，可长居于幽境，寿元绵长。”
    “幽境？”
    “……”
    小母龙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这越回答越多了，根本回不完啊。
    “幽境，无所不在，无所不通。”
    心中叹气，小母龙也不管他听不听的懂了：
    “相传幽境中有无尽造化，亦有无尽危险……幽境覆盖群星，只有通过幽境，才能挪移群星，来往于诸洞天。”
    这位王血小母龙很配合，显然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有问必答。
    黎渊凝神，将她的话一一记在心里，真假不论。
    奈何，这小母龙知道的也着实算不上多，也或许有所藏，没一会儿，就被掏干净了。
    她对于五大洞天，天市垣的了解并不多，至于幽境，所知也就那么两句话。
    再问，就是不知道。
    “那你……”
    “别问了，不知道，不知道。”
    小母龙有些抓狂了，这小土著问题太多了，她心里乱糟糟，只想安静一下。
    “不知道就算了。”
    黎渊本想再问问祭神篇上其他那些外神，主要是与邪神教九大法主同名的那些。
    但见她不想回答，自然也不逼迫，随手将她丢进了掌兵箓。
    “呼！”
    黎渊没有了睡意，他起身出门，在院中踱步，消化着方才所得，心中阵阵悸动。
    “洞天福地，仙人所居啊。”
    抬头望天，四轮大月熠熠生辉，黎渊恨不得飞上去看看。
    “依前世天体间的距离来算，即便天市垣就在天外，飞到老死，我也到不了，更别说，还有重力……”
    看看天，看看地，黎道爷心中复杂。
    这一晚，他辗转反侧，天都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甚至少见的做了个梦。
    梦中，他踩着一道神光，在万众瞩目下，羽化飞升，带着嫂子一家、小耗子、小虎崽子……
    然后，梦醒了。
    “呼！”
    黎渊伸了个懒腰，回忆了一下方才做的梦，心里回味了一下。
    起身，推了两套桩功，正准备将蜃龙之带更换下来时，心下微动，敲门声也随之响起：
    “黎师弟，青龙阁的人来了，师父唤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