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生万物，万物也复归于天地，大宗师的意志，没有香火的滋养也会归于山林自然……”
    墨龙的用处，龙道主安排的明明白白。
    黎渊怀疑怕不是墨龙刚来，老和尚已经规划好了，灵相、骨血都没浪费，最后剩下的，只有一条大筋。
    暗红色，一米来长，从脱落的血肉中显现，不见血腥，反而有种玉石的色彩。
    “墨龙到底不是人，只有一条大筋……”
    龙应禅拉住两端，那条大筋绷的笔直，轻轻一松，发出剧烈的弹抖之声。
    “这筋比积年的蛟龙之筋还要有韧劲，足可作为神弓的弓弦。”
    “……”
    什么叫物尽其用？
    黎渊有些牙酸，打扫战场摸尸，他自忖也算是专业了，但比起龙道主来，还是自愧不如。
    这委实太老道了些……
    “你那什么眼神？”
    龙应禅顿时有些不悦：“你道老夫落到朝廷手里不是这个下场？”
    “没，弟子只是有些惊异。”
    黎渊忙解释。
    武者换血之后，体魄已然非人，他所看过的藏书之中，其实也有不少以宗师、大宗师之躯炼兵的记载。
    主要他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
    “行走江湖，切记不要弄险，你可以赢千百次，输一次，这就是下场！”
    借此机会，龙应禅顺便教徒：
    “好勇斗狠要不得，凡事谋而后动，没有胜算的事，不要去做，该逃就逃，该躲就躲！”
    “弟子受教！”
    黎渊肃然躬身，记在心里。
    这要是哪天被人扒皮抽筋，拆分成各种神兵材料……只是想想，他就觉头皮发麻。
    “你做的其实很好，老夫当年也不过如此。”
    龙道主又夸了一句，对于黎渊以雾遮身，陡然暴起偷袭的一幕，他表示了十分的赞许。
    于他看来，这才是合格的江湖人。
    “江湖厮杀，只有胜负，其他的，毫无意义。”
    说话间，龙道主已将墨龙安排妥当，之后，自然是应允黎渊的三枚龙虎大丹。
    “炉子打开。”
    龙道主板着脸。
    “呃……”
    黎渊伸出手，掌中那口小丹炉登时一颤，炉盖腾起，一枚枚灵丹被‘喷’了出来，闪烁着流光，香气浓郁。
    “……”
    想想之前开炉的艰难，又是香火，又要哄老头，龙道主就觉心口发闷，这炉子，委实不当人子。
    这小子开炉，怎么比祖师意志还快些？
    “唰！”
    想归想，龙应禅反应还是很快，袖袍一抖已将那一枚枚丹药收起，这里面不止有龙虎大丹、龙丹、虎丹、大还丹等等灵丹之王。
    一眼扫过，足有数十颗之多。
    好家伙……
    黎渊眼皮一颤，难怪老和尚火急火燎的找他，合着宗门的家底都在这炉子里。
    “这是你的。”
    龙应禅数出三枚龙虎大丹来：“别瞪眼，这可不是老夫一人的，要是都给了你，宗门得闹翻天。”
    “弟子断无此想法。”
    接过三枚龙虎大丹，黎渊眼巴巴的看着：“其他的几种丹药，弟子还没吃过呢。”
    “……想也别想！”
    龙应禅也瞪起了眼：“三枚龙虎大丹足够伱换血之用了，等你换血大成再说吧！”
    “您可以先给我……”
    “闭嘴！”
    龙应禅一甩袖子，根本不想和他讨价还价。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这些灵丹，每一粒都是有主的，哪有多余的匀出去？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但想了想，他还是从袖袍内取出一枚来：
    “虎丹壮骨，于你炼髓有奇效，不过，一枚足矣，多了也无甚用处，你根骨多次改易，炼髓这一步本就没差多少……”
    “多谢师父。”
    黎渊忙伸手接过。
    “行了。”
    龙应禅有些闷气，这可是他的份额。
    “您……”
    “行了行了，别说了。”
    黎渊一开口，龙道主就有些头疼，甩着袖子就走。
    这小子属饕餮的，太贪了些。
    “对了。”
    临走之时，龙应禅回头，带着警告：
    “养生炉有监察宗门之能，但却不能擅动，不能以此窥探其他门人，尤其是老夫。”
    “弟子明白。”
    黎渊神色一正。
    “真明白？”
    “明白！”
    龙应禅压下心中的担忧，就要离开。
    “师父。”
    黎渊捡起那条大筋：
    “那墨龙的血，能不能留给我炼兵用？”
    龙虎炉带给他的惊喜过于巨大，他都差点忘了诡道炼宝术。
    “炼兵？”
    龙应禅微微皱眉：“大宗师的血，用来淬火太浪费了，不如肥田，几十上百年里，灵草能长不知多少……”
    “弟子有一门奇门炼宝术……”
    有龙虎养生炉在手，黎渊解释的很容易，随其心念一动，养生炉轻轻一颤，已勾勒出一片光影来。
    正是他在惊涛堂，和聂老道的对话交谈，以及他以血铸兵的过程。
    “以血炼兵？”
    龙应禅眸光微凝，端详片刻，确信不是邪神教的仪式，方才取出墨龙留下的血液。
    这血液粒粒分明，根本不溶于土石。
    黎渊正打量时，龙应禅已悄然离开。
    啪！
    他打了个响指，光影交织中，正是龙道主的背影。
    “不愧是天运玄兵，大宗师都察觉不到。”
    黎渊心中暗赞，但他对于偷窥老和尚也没啥兴趣，见龙应禅回了主峰，也就散去了光影。
    “呼！”
    长出一口气，将所得四枚灵丹之王都收了起来，黎渊心中颇觉满意。
    虽然龙道主那还有几十颗，但那是整个宗门的用度，能额外敲出一颗，也已经满足了。
    “三枚龙虎，一枚虎丹，足够我换血大成还富裕了吧？”
    黎渊伸手拿起墨龙留下的那条大筋，轻轻一拉，只觉韧性十足，松开时发出‘崩’的一声，声音比宗门内暗藏的神臂弩发射时都要大。
    “这筋，的确是上上等的神弓材质。”
    轻拉着这条暗红色大筋，黎渊眼神微亮，他对于弓箭也一直念念不忘，这两年也很是兼修了几门箭术武功。
    只是迄今为止，还未见过一把神弓而已。
    “大宗师的血、筋在手，或许可以尝试炼制一口，上等神弓？”
    黎渊眸光发亮，轻甩大筋，发出‘唰唰’声响：
    “不愧是万逐流的化身，我如今的大筋，就远没到这個程度。”
    这筋的延展度惊人，最远能甩出三十米外，且对于真气的耐受度极为惊人，作为神弓材质的确是绰绰有余了。
    甚至若辅材足够好，配合诡道炼宝术，未必不能铸出上等神弓来。
    “大宗师的体魄，着实惊人，这大筋一个弹抖，铁人都能抽碎。”
    把玩片刻，黎渊也就收起，继续清点收获。
    龙虎养生炉、四枚灵丹之王、大宗师之筋，击杀墨龙的好处极大，大到黎渊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感应起灵光之地。
    此刻，他已经确信，宗师、大宗师的精神波动，比寻常武者的要强很多。
    “居然有五阶香火！”
    黎渊心下微惊。
    灵光之地，香火缭绕，不入阶虽占大多数，但一二三阶的也有不少，最高的两道，高达五阶。
    这香火比之千灵度人碑里的自然不算什么，但这是一条稳定获取香火的道路。
    黎渊很上心，琢磨思量了许久，方才将香火一一引入掌兵空间。
    “香火……”
    黎渊清点着自己的香火。
    对于香火，他用的很节约，聆音都只用一二阶的，以至于掌音箓迟迟没有晋升五阶。
    “等这次合兵后，有多余香火，就可以晋升掌音箓了。”
    黎渊心中有着规划。
    这些香火，最优之选，是锤子，叠起锤法天赋，是重中之重，之前他还寻公羊羽定制了一批重锤，算算时间，年后应该也送来了。
    其次，则是靴子，这要等聂英出关之后，从她那拿灵兽皮。
    “或许，不用叠天赋了？”
    灰色石台上，此时两色交织，裂海玄鲸锤外，龙虎养生炉也在起起伏伏，绽放着如火光芒。
    “肉身天赋与锤法天赋，应该可以一定程度上叠加吧？”
    黎渊心下自语，却也没有去猜，心念一动，眼前光芒大放：
    “掌驭，龙虎养生炉！”
    嘭！
    黎渊只觉鼻子微热，像是有血流出，掌驭天运玄兵对他的冲击已没有之前那么强烈，稍一调息，已恢复正常。
    嗡~
    继而，一股股无形之力自体内升腾而起。
    “掌驭加持来自于灵魂，由内而外……”
    随着精神力的增长，黎渊的感知也无比敏锐，闭目调息，感受到了来自于龙虎养生炉的加持。
    “吼！”
    “昂！”
    刹那之间，黎渊好似听到了虎啸龙吟之声。
    最先感知到的加持，是星辰龙虎，这龙虎之力降临，黎渊的筋骨立刻发出‘咔咔’声响，似是不堪重负。
    黎渊恍若未觉，已沉浸在龙虎养生炉的加持之中：
    “纯粹的力量加持，星辰龙虎不如移星之力，但，这其中的确蕴含着诸般形体，星辰龙虎，至少是千形级的改易？”
    这股力量极为磅礴，黎渊一时也无法估算，只知道，以他如今的体魄，如果同时催动这两口天运玄兵的加持，怕是会爆体而亡。
    “至于天赋……”
    黎渊心念一动，已来到了玄鲸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