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榜三十一。
    举世无双！
    眼底似有火光闪耀，黎渊心中却没喜色，反而脸色稍有些凝重。
    对于龙榜的规矩，黎渊打听来不少，龙榜上的名次取决于武功境界、武学造诣，天赋占比并不大。
    而依着常理来说，名次的变化至少需要在内门里修炼一次武功才对，他这前脚刚回来，龙榜居然就更新了？
    “这炉子过于敏锐了些吧？而且，似乎有些不一样……”
    黎渊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察觉到了异样，他眼底涌现的火光陡然暴涨，一股寒意瞬间涌入心头，像是寒冬腊月掉进了冰窟。
    嗡~
    裂海玄鲸锤微微一震，异象方才消失。
    “难怪这次龙榜更新的如此之快，那养生炉居然在主动寻找我？！”
    黎渊心中一跳，突然想到了老龙头。
    老头子去养生秘境了？
    “这龙虎齐现……”
    稍稍一惊后，黎渊已是平静下来，他不想出风头，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不是惧怕。
    身为大龙门主的亲传弟子，他又不是没有靠山，即便知道是他，又如何？
    “嗯……要真是老龙头催动的养生炉，那么，他之后怕是立时就要寻我来了……”
    黎渊心中正琢磨时，余光瞥见雪夜中有虹光亮起，一抬头，已瞧见了真罡缠绕之中，跨步如飞行般的龙夕象。
    “这老头平时看着温吞，但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啊。”
    黎渊整了整衣衫，就迎了上去。
    不过，龙夕象的身影并无停顿，径直从他院子上空横掠而过，很快消失在了雪夜之中，似是回了龙门主峰。
    “啊？”
    黎渊正自狐疑，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之时，就听到了龙夕象的声音，还是传音：
    “龙盘虎踞，我大龙门这一代居然还有如此禀赋的弟子，真是出乎老夫的预料。”
    先有声音传来，龙夕象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的道袍稍有些乱，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与谁交手，此刻如炬目光正注视着黎渊。
    这老头眼神冒光，活像是看着一件稀世珍宝。
    瞧见他的神情，黎渊心中顿时就是一定。
    然后，龙夕象开口了，满脸赞赏：
    “你姓甚名谁，谁人的弟子？”
    “……”
    这一问，黎渊差点破防了。
    一个月里，他起码去求见了五次了，合着连自己是谁都没记住？
    “不对，有些熟悉。”
    龙夕象嘀咕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大把纸张。
    “黎渊。”
    黎渊躬身见礼，龙夕象也同时抬起头来，眼神中的精光几乎化为实质：
    “你，你居然是老夫的弟子？！”
    震惊！
    黎渊从着老头的声音中听出了莫大的震惊。
    “弟子黎渊，拜见师尊！”
    黎渊长出一口气，他想给这老头子送一副肖像画，就挂他屋里，让他每天睁开眼就看到自己。
    “好，好好！”
    龙夕象白皙的脸上泛起潮红，像是喝了一坛子烈酒，他下意识伸手按向黎渊肩膀，却又收了力，拍去他肩上的雪花：
    “好孩子，跟为师来。”
    “是。”
    黎渊放松下来，也不问他带自己去哪，主打個言听计从。
    “好孩子。”
    龙夕象脸上笑容更多了几分，甚至开口解释：
    “你今天闹出好大阵仗，虽然及时隐藏，但却还是被两个老混账盯上了，得藏的好些，不然，之后还有两个老混账……”
    呼！
    黎渊只觉肩上一热，整个人已然腾空而起。
    他睁眼打量，纯白色真气如水银般在两人周身流动，犹如一层屏障裹住两人，龙夕象脚下轻轻一点，已到了数里之外。
    黎渊如今的眼力十分敏锐，龙夕象不是凌空虚度，但却真的是御风而行，那如活物般流动的真气，似乎与无形的气流有着他不理解的交互。
    “一去二三里，不对，五六里都有了！”
    黎渊眼神放光，听说与亲身体会自然是截然不同的，这种犹如飞行般的感觉，让他十分心动。
    御风而行，凌空虚度的字眼，前世他不知听了多少次，但这可是亲身体会！
    “飞天遁地！”
    呼！
    几个起伏，实则更像是一线划过，再落地时，已经到了龙山后的小庙前，速度比之辛文华视若珍宝的白鹤都要快！
    小庙内，龙夕象一拂袖，滚滚真气如水银般笼罩了整个院子，隔绝内外，更照亮了整间小庙。
    “那两个老混账还想跟踪老夫？”
    龙夕象冷哼一声，心中颇为愉悦，他虽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收下的这个弟子，但心中自然是无比满意。
    “师父，您……”
    黎渊回神，心中暗暗吃惊。
    那龙虎齐现似乎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夸张。
    “嗯，龙盘虎踞，今人胜旧人。你能引得祖师爷意志一起显化，说明你的天赋，至少胜过两位祖师爷里的一位。”
    似是看出他想问什么，龙夕象直接回答。
    他只是健忘而已，无论眼界亦或其他仍是天下顶尖，此刻细细打量黎渊，心中着实有些震惊。
    表面上，这只是个身材挺拔，干练精悍的少年人，但在他的感应中，却更像是一枚金丹！
    圆融不漏，道体天成。
    “这……”
    这评价太高了，黎道爷一时也不知怎么谦逊了。
    “只是有些奇怪。”
    龙夕象手里攥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自己收下黎渊，以及他曾引得苍龙影现的事迹。
    自己之前忘了记，还是看走眼了？
    但又觉不对，以他的眼力，除非是陆地神仙在前，否则怎么可能看走眼？
    再者说，自己看走眼，祖师爷也看走眼了？
    “嗯……伱这样的禀赋，按理说刚入门时，祖师爷就该察觉才是。”
    “这……”
    黎渊就低下头，心思电转，路上他就在想着怎么解释。
    他对天运玄兵所知并不多，但就他翻看过那些本书，以及各种传说之中，可都没有提及过天运玄兵还有再造天赋的说法。
    亦或者有，只是没有人流传下来？
    “弟子也不知道。”
    没法回答，黎渊只能摇头。
    “嗯，或者说，你的禀赋特殊？”
    龙夕象想了想，但缺失了四十多年的记忆，他甚至记不起上次见黎渊时是什么样的，也只能猜测：
    “老夫听说这世上有一些极特殊的体质，往往需要极为苛刻的条件才能焕发光彩，或许你就是这种？”
    他想起了不少历史上的名人，比如那位大运太祖，相传他身怀大日之形，却到了七八十岁才展露锋芒，
    在那之前竟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出端倪。
    “还有这些的体质吗？”
    黎渊‘一脸茫然’，将这话记在心里。
    下次老龙头再问，他就知道怎么回答了。
    至于这次，回答即便有些错漏也无妨，毕竟下次他就忘了。
    “天地广大，无所不有。”
    龙夕象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轻飘飘一句就揭了过去，询问起黎渊的武功。
    对此，黎渊没有隐瞒：
    “回师父的话，龙禅金刚经还差一些火候，龙虎浑天锤，将将大成！”
    “嗯，大成，嗯？大成？！”
    龙夕象眼皮一跳，又从一堆纸里翻了起来，很快翻到了。
    黎渊飞快瞥了一眼，上面零散写着几句话，‘今日传黎渊半部龙虎浑天锤’，‘今日外借黎渊一枚怒晴鸡蛋，他锤法小成’以及对应日期。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
    龙夕象掐指一算，这是在算时间：
    “月前才传你半部浑天锤，如今，你已然大成了？”
    嗡！
    黎渊抬手，五指捏合，拳似锤落空中，只听‘嗡’的一声，整间小庙都为之一震。
    龙虎浑天锤重势不重招，他这一拳，正是对于势的掌控。
    “好。”
    龙夕象抚掌赞叹，他来回打量黎渊，越看也觉满意：
    “嗯，造诣很深，已经能学下半部龙虎浑天锤了！”
    老龙头很满意，也很大方，直接将后半部的龙虎浑天锤取了出来，递给黎渊：
    “秘籍后面，有为师创出的一门秘法，你先自己翻一翻，有不懂的再来询问老夫！”
    “多谢师父传功！”
    黎渊躬身而拜，心下稍有些感触。
    比之初学白猿披风锤时的艰难，如今，一门道宗传世绝学，他轻易便到手了。
    “你天赋绝顶，但也不要张扬，今夜之事，老夫顺手替你遮掩了一下，至于龙榜……”
    龙夕象微微皱眉，他虽然顺手从养生炉中抹去了黎渊引动龙虎齐现时的痕迹，但龙榜排名涉及养生炉择主，非他可以左右。
    “对外，就说你练成了老夫传你的‘龙象合流’！”
    “龙象合流？”
    黎渊心中一动，之前在德昌府时，老龙头的真气化形就是以此与那赤焰龙王交手的？
    “这是老夫所创之秘法。”
    龙夕象也没解释，只是交代他如何对外说，以及隐藏自己。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天赋太好，禀赋太高，很容易遭人觊觎，能藏一藏，便藏一藏，没有坏处。”
    “多谢师父提点。”
    黎渊深以为然，他一直是这么做的。
    “嗯。”
    龙夕象点点头：“以你的天赋，无须好高骛远，真传不必强求，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弟子谨记。”
    捧着后半部龙虎浑天锤，黎渊也没浪费机会，求取了龙禅金刚经的后半部。
    龙夕象也只稍稍思量，就许了他。
    黎渊长出一口气，躬身退下。
    至此，入门不足一年，他已入手了两门绝学！
    “呼！”
    目送黎渊离去，龙夕象长出一口气，也没撤下真气，一招手，取来了纸笔。
    “嗯……”
    他想了想，取出身上的厚厚的纸张翻阅了起来，片刻后了然于心，这才奋笔疾书。
    不多时，一副画已出现在他的笔下，栩栩如生，正是黎渊。
    “龙虎齐现，关门弟子，黎渊！”
    “今日传了他龙象合流，若契合，‘龙象金刚天’也可传之……”
    “要藏一藏，防备苍献之、赫连风，嗯，聂仙山，还有老龙也得防着。”
    “唯一的顾虑，是龙行烈，道子之位……”
    ……
    龙夕象奋笔疾书，赶在自己忘却之前，将心里思量、推测全部记了下来。
    最后一张纸上，则标着‘李元霸’三字。
    “天赋蜕变，也可能是天运玄兵？或许……”
    龙夕象心中喃喃，他落笔写了下来，又觉不妥，伸手将那一页纸震成齑粉，这才点点头：
    “老夫都记不得，这才稳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