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王景和荀攸都面露惊讶的神色:“奉孝如此胸有成竹,可是想了什么奇谋妙策?”
“主公,在嘉看来,冀州虽大,片纸可夺。”
随着郭嘉娓娓道出计谋的细节,王景和荀攸,都被郭嘉的这个计策所震惊到了。
王景更是笑着赞叹说道:“奉孝奇计百出,算无遗策,不愧是当世鬼才也。”
荀攸也是用赞赏的目光看向郭嘉:“鬼才之名,落在奉孝身上,真乃实至名归也。”
王景随后下令:“既然计策已定,那就让暗卫展开行动吧。”
荀攸拱手应是:“攸领命。”
北国秋月,凉风阵阵。
冀州邺城,韩馥坐在家中苦等了不少时日,在听闻袁绍即将赶回的消息之后,内心深处的惶恐与不安可谓与日俱增。
即使如今他人在家中,却也依旧坐立难安。
书房里,韩馥面容焦虑地来回踱步,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为何还不传回消息?”
“韩尚书何故深夜难眠?”
窗户倏然开启,案几上的烛光瞬间摇摇欲坠。
韩馥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妆束,还有对方脸上那标志性的黄金面具。
“哼,每次都从窗户进来,就不能走正门吗?”
韩馥被吓的心跳加速,气都差点喘不匀,自然对不请自来突然造访的丁三没什么好脸色。
“我倒是敢走正门,就不知韩尚书你敢不敢让下人通报我的身份了。若是让城中的颜良知晓在下我的身份,韩尚书你这一家子人,怕是都见不着明天的太阳啊。”
说完这句话,丁三对韩馥的态度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依着,随后拿出了一份卷轴,随意地丢给韩馥。
韩馥愣了下才接过:“此何物也?”
“一道圣旨,有了此物,你自能夺回冀州。”
看都没看圣旨中的内容,韩馥便勃然大怒大怒:“就凭这一张废纸?你难道是在寻我开心不成!”
如今的冀州已然易主,袁绍压根就不曾将刘协这位年幼的傀儡皇帝放在眼里,之前他甚至还想扶持刘虞称帝,可见野心已经毫不掩饰。
这样一个人,洛阳的圣旨算个屁!
因此在韩馥看来,想要夺回冀州,唯有北军从兖州出兵,然后自己与之里应外合才有可能出其不意地拿下邺城。
韩馥此时盼星星盼月亮,期待的根本不是什么圣旨,而是王景出兵的消息。
丁三直接开口打破了韩馥的幻想:“我主已然明言,冀州片纸可夺,无须动刀兵,韩尚书无须顾虑,只要依计行事便可。”
“我身家性命皆系于此,你让我无须顾虑?”
此时此刻,韩馥只觉得气抖冷,甚至一度认为自己要被王景当成弃子了。
仅仅用一张轻飘飘的废纸,就想让已经改旗易帜的冀州再次回到前任主人的手中,这种想法何其天真?
何其可笑!
然而身在局中的韩馥,却是手足冰凉,一点也笑不出来。
韩馥目光冷冷地看向丁三,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恶鬼:“我且问你,祁侯当真不肯出兵?”
丁三也冷冷地看着韩馥,语气森然:“韩尚书,事已至此,难道你还能回头吗?只待袁绍大军返回,届时无论你如何狡辩,都难逃一死。与其枯坐等死,不如此刻放手一搏,或许能夺得一线生机也说不定呢?”
随后丁三把计策告知了韩馥,最后又提醒了他一句:“计策已定,只要照着做,你就还是冀州牧,还请韩尚书切莫自误。”
说完这句,丁三转身走人,在百刃机匣的机括声中,他的背影很好便消失于夜幕里。
书房里,只剩下一个脸色阴晴不定的韩馥,还在犹豫和徘徊。
但丁三的提醒,让韩馥意识到,如今的他已然没有了任何退路,只有奋勇向前,才有那么一线生机。
几日来,光是耿武和闵纯等人搞的各种小动作,袁绍回来之后必然会调查个一清二楚,事情太大了,根本瞒不住有心人的查验,暴露只是迟早之事。
私自调动兵马,积蓄甲兵,这种事无论是谁掌权都必然无法容忍。
韩馥不信袁绍会是例外,因此他不得不早做打算。
深深地凝望了一眼手里的圣旨,韩馥不由唉声叹气:“希望祁侯的计划能够凑效吧,若否,我便是万劫不复了。”
翌日午时,烈阳高照。
邺城守军大营驻地,正在练刀的颜良忽然听到手下来报。
“将军,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惶?”
颜良手中的长刀顿时停下,心中更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消息,让颜良心中勃然大怒。
“将军,北军的张飞与吕布而人又杀了过来,兵锋已过漳河。”
“竖子,真当我冀州无人吗!”
颜良拎着大刀就开始着急部将,打算率军出战,漳河为邺城屏障,之前吕布和张飞袭扰其他地方也就算了,这次分明是冲着邺城来的。
就算对方全是骑兵,难以攻城,但只是在城外烧杀抢掠一番,也足够把袁绍的脸给抽得啪啪响了。
而如今颜良身为守城大将,被袁绍委以重任,若是任由此事发生,以后他还怎么在袁绍军的阵营中立足?
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
颜良既为河北四庭柱之首,又是袁绍麾下最受信任的大将,于公于私,他都必须维护袁绍的名声和利益。
更何况连续进犯数日,吕布和张飞的具体兵力,颜良已经派人摸了个七七八八,不再一无所知。
吕布和张飞的攻势看似迅猛,可虚实已被颜良窥破,兵力单薄就是最大的弱点。
颜良认为自己只要小心应付,断无战败的道理。
心念把定之后,颜良便不再犹豫,当即穿戴宝甲,点齐兵马。
只是正待颜良要出城之时,闻讯赶来的治中别驾审配却是拦在了他的面前,黑着脸当着众人的面便大声诘问:“不知颜将军如此劳师动众,欲往何处啊?”
韩馥还在位时,审配就因性格刚直而不受重用。
直到袁绍以逢纪反客为主之计夺取冀州之后,统领冀州,审配才被委以腹心之任,并总幕府。
这次出战,为了保住后方大本营的安全,袁绍特意留下了审配辅佐颜良,有这一文一武两根定海神针在,邺城必定万无一失。
然而审配何许人?
身为魏郡之名门,阴安审氏出身的世家子弟,审配打心底里就瞧不起颜良这位出身兵家的粗鄙武夫,平日里都不带正眼瞧他的。
因此听说颜良正在召集手下准备出城作战,审配当场就怒气冲冲地跑过来阻止,语气更是一副上司对下属下令的姿态,不客气到了极点。
颜良本就被吕布和张飞搞得心情烦躁,加上与审配积怨甚深,现在被他这样当着属下将士的面诘问,脸色更是挂不住,怒哼一声便反驳道:“吕布和吕布已经兵临城下,此二贼手上只有区区两千骑兵,我乃是敌人的十倍,还坐拥坚城,难道审别驾觉得邺城会失陷不成?”
审配见颜良如此桀骜不驯,亦是大为恼火:“那吕布与张飞来了又能如何?几千骑兵能有何作为?邺城城高墙厚,他们难道还能背生双翼飞上城头不成?主公将邺城交于你我二人之手,我们只要力保邺城不失,就是大功一件,何必冒险出战?”
颜良当然不服气,梗着脖子就喝问说道:“这般缩头乌龟之举,如何能够服众?吕、张二人再有本事,难不成还能凭借区区两千骑就能打败我吗?”手中掌握着袁绍麾下除麴义先登营之外最精锐的部队大戟士,颜良心中底气十足,根本不认为自己会败,更不认为邺城会在他手中失陷。
坐拥强军,就是如此自信。
哪怕是对阵已经在战场上杀出威名的吕布和张飞,颜良也半点不虚他们。
因此审配说要坚守不出,颜良才会如此愤怒。
在颜良看来,守城能捞到什么功劳?
再有功劳,那也是你审配的功劳,关我颜良屁事?
就你审配平日里不把吾等武将放在眼里的做派,怕不是主公回来之后,还要偷偷告上一状,到时候我非但没有功劳,说不定还得吃上几句挂落,在主公面前大大失分。
因此颜良心中越想越是不忿:“审正南,如今吕布和张飞正在城外烧杀肆虐,我只需率五千兵马就可将他们击退。还是说你要我放任不管,任由他们折腾下去?若是如此,主公威名有损,这个责任算谁的?”
颜良说完之后,心中冷笑。
只要审配敢说个不字,颜良立马就把锅甩到审配头上。
城外死伤的人,损失的财物,还有事情后续所造成的民心不满和民心动荡,全都要算到审配身上去。
颜良就不信了,审配能扛得住?
审配何等精明的一个人,立刻洞悉了颜良的想法,心中也颇感为难。
自己若是继续阻止颜良出兵,还真有可能出现这种状况。
这个黑锅太大,审配自然扛不起,更何况他本人就熟悉兵事,心中推演了一番,发现让颜良带着少量精锐部队出城驱逐吕布和张飞,自己则统领大军镇守邺城,问题确实不大。
只要自己手握重兵,邺城便固若金汤,稳如泰山。
心中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审配终于同意颜良率兵出战:“颜将军,敌军来势蹊跷,行进路线也不合常理。此中必然有诈,所以此战你要谨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以全军为上,破敌次之。”
“哼,我自幼熟读兵书,通晓战策,岂会不知这些浅显的道理?”
颜良翻身上马,根本懒得去听审配啰嗦,手中大刀狠狠一挥,当即喊道:“全军出发!”
随即两千骑兵,三千步军,浩浩荡荡地出城。
此战意在驱逐外敌,士兵也大多是冀州人,因此军心可用,士气高昂,为了身后的父母家人,他们人人都有奋死之心。
而在城外,吕布和张飞遵照王景的指示,只攻击世家和豪族,并不侵犯百姓,倒是邺城外围附近的集市和马市里的商铺,都被抢掠一空,让本地商家损失惨重。
不过吕布和张飞都比较克制,没有胡乱杀人,只要乖乖地不反抗,一般就不会有事。
毕竟这一战目的是为了制造足够的压力,逼迫颜良出战,胡乱杀人不仅毫无意义,还会败坏王景的名声,故而决不允许。
看着城外集市火光冲天,颜良气急败坏,当即率领先锋骑兵策马来战,手中一杆长柄战刀,舞得虎虎生风,直接杀向张飞。
张飞看到颜良,肥硕的黑脸上,也是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森森白牙:“哈哈,颜公骥,终于舍得从你那乌龟壳里出来了?”
大战之前先骂战,这就是先声夺人。
颜良也不含糊,当即回怼张飞骂道:“张翼德,你不过一杀猪屠狗的屠户,焉敢在我面前嘤嘤狂吠?”
“找死!”
张飞历经兖州之战,曾率军大败黑山黄巾,因此也算小有名气。
奈何东汉是一个很讲究出身的时代,卑微的出身,往往伴随着人的一生。而杀猪屠狗这种工作,更是被视之为粗贱的营生,向来不被上流社会的圈子所接受。
因此颜良拿这个来黑张飞,可把张飞气得够呛,当即蛇矛在手,满腔怒火地朝着颜良拔马冲杀过去。
铛~
错身而过的瞬间,战刀,蛇矛,激烈碰撞,气劲交击,发出铿锵锐鸣,震得两人耳膜生疼。
只见劲风扫荡四周,扬起漫天沙暴。
两人皆是当世一流猛将,武骨大成,武道修为远迈同辈。
张飞炼煞入骨,其炁属火,乃是刚猛霸烈无比的先天丙火之炁,一出手便是烈焰席卷,漫天星火。
而颜良的刀法亦是不乏,招式如厚重如山岳,坚忍似大地,运用先天戊土之炁如指臂使,可谓是攻防一体,一时间连张飞都难以取胜。
铛~铛~铛~
双方交马错镫之际,便已交手数个回合。
张飞直觉手中兵刃上反馈回来的力道,震得他虎口发麻。
颜良其实也是如此,二人皆是力量刚猛的路线,仅仅交手数个回合,彼此就迅速确认了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
不过属性上颜良占据优势,只见他横刀架了张飞的丈八蛇矛,口中大笑:“张翼德,你忘了五行生克之理吗?火能生土,若是缠斗下去,败的必然是你!”
张飞同样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的先天丙火之炁有不少都被颜良吸纳转化,久战不利,必须速决。
奈何不止斗将失利,就连斗兵亦是落入下风。
张飞虽然悍勇,然而他手下的河东骑兵此刻却并不愿意拼命。与之相反,颜良手下的冀州兵,如今却是防守作战,师出有名,为了保卫家乡,更是人人奋勇争先。
很快的,张飞和颜良都还没来得及决出高低,手底下的士兵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都尉,弟兄们扛不住了。”
亲兵的喊声让张飞大为恼怒:“一群废物!”
颜良却是哈哈大笑:“杀猪的,你带兵打仗的本事不怎么样嘛。”
交战失利,张飞当即率军撤退。
而颜良得势不饶人,竟是尾随追击不停。
半路上颜良又遇到了吕布,同样交手不过数个回合,颜良虽然在斗将战中处于劣势,但是吕布所率的湟中义从依旧败给了颜良麾下的冀州骑兵。
颜良得势不饶人,趁机催动兵煞发动战法,击溃了吕布的骑兵。
吕布吃下这个闷亏,脸直接黑成了锅底:“我们走!”
接连击败吕布和张飞这两位绝世猛将,颜良的信心顿时膨胀,走路都飘了,盯着吕布的背影就是一通嘲讽:“三姓家奴,不过如此!”
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颜良一路尾随追杀,跑得飞快。
连续三天的追击战,双方数次交手,吕布和张飞屡战屡败,和颜良从邺城城外,杀到了阴安城外,颜良才终于勒马而停。
只见他的面前,又出现了数千步军,面北而列阵,队形严整,士气高昂,毫无疑问是一支身经百战的强军。
颜良表情严肃,不复之前连败吕布和张飞时的狂傲姿态。
只因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是名震天下的并州甲士,还有祁侯王景!
曾凭借一己之力击杀董卓,击溃整个西凉军的传奇名将,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惧?
两军阵前,王景只是简简单单地坐在马背上,浑身就有一种渊渟岳峙的气度。
在颜良的感知中,单单是王景一人,就比数万兵马都要可怕。
颜良身为武道高手,感知是何等敏锐,根本无须交手,他就能感受到王景身上那汹涌澎湃的力量,以及仿佛煌煌烈日一般的宏大气息。
仅仅是远远窥视,颜良就有种被数万根细针扎入毛孔一般,本能的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刺痛。
煌羽烈刀之威,刀未出鞘,敌人便已胆寒!
颜良此刻如临大敌:“祁侯,你当真要进犯冀州,与我军开战不成?”
王景却是一脸淡然的笑容:“颜将军说笑了,算算时间,邺城也差不多该失守了吧?我又何必多此一举,领兵进犯呢?”(本章完)
第206章 郭嘉奇谋,智取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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