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最北端，海岸线乱石嶙峋，构筑了难以计数、或长或短的幽深海峡，即便极昼的漫长阳光，也很难照亮悬崖最深处的幽暗。
    林祐踏足悬崖顶端，俯身张望。耳中听着海风穿过乱石的呼啸声，悬崖底下时不时泛起大片的白色，那是海浪拍打悬崖底部溅起的浪。
    按时间算，这会儿应该是午夜时分；遥看西南，太阳降到了一天中离海平面最近的地方。
    “托尔、提尔，你们在家吗？”林祐朝海峡深处大喊，声音刚一出口就被海风刮得稀碎。
    两道身影从海峡深处腾空而起，魁梧的身形裹挟着海风更剧烈的呼啸声落在悬崖上。落地时如平地炸响一记闷雷，恍若地动山摇，让人错以为悬崖会在下一刻被这两道身影一脚踩塌。
    “执笔人？”雷神托尔语气不善，这一声显然不是打招呼问候，祂们与执笔人的“友好”状态仅仅持续到揪出洛基和海拉背叛的真相。
    林祐的态度却不像对方那么咄咄逼人，宛若熟人寒暄的语气调侃道：“看来出门久了，不管是人是神，都会怀念自己的故乡。”
    众所周知，北欧神话里那些极端属性的世界，全都来源于现实中北欧一带靠近极地圈的气候环境。托尔和提尔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落脚，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是“回家”。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托尔并没有寒暄的打算，而是厉声发出质问。
    “靠它帮忙。”林祐片头示意，让对方注意到盘在自己脚边的几条长蛇，“蛇的嗅觉很发达，尤其是追踪它自己分泌出的毒液，即便隔着半个地球都能感知到方位。”
    “你在洛基身上下的蛇毒？”提尔的脸色同样阴沉。
    “海拉身上也有；”林祐提醒道，“所以我才能发现祂们两个被安置在一起，猜测这个地方一定是你们在大世界最隐蔽的老巢。”
    “所以呢？”战神语气中释放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林祐宛若不察，接着说道：“所以，我觉得你们两个应该也会守在这里，至少其中一个会留守这里；洛基和海拉虽然沉睡不醒，可毕竟是两个主神，小心点总没错。”
    “你是专程来找我们的？”
    “当然。”
    “为什么？”
    “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兴趣在大世界到处走走看看，深入接触了解一下近现代人类社会的风土人情；如果愿意，我可以代为安排。你知道，我手底下不少服务业的人材。”林祐满腔“赤诚”溢于言表，“或者你们不想局限在地球？那也不错，地球之外，大世界还有广阔空间值得探索。”
    这点“赤诚之心”自然是瞒不过活了几千年的神明。提尔冷笑一声：“你想把我们赶走，或者控制起来？”托尔一声暴喝：“做梦！”手中雷神之锤应声爆出一团电光，刺眼夺目。
    “别误会，我是抱着极大的诚意，希望能与你们和平相处；大家相安无事，过完剩下这四十年，不好吗？”林祐试图跟对方讲道理，“用时间禁区里的和平相处，换取我支持奥丁的‘新诸神黄昏计划’，大家各取所需，没必要大动干戈。”
    可惜，提尔却表现得像一根筋，至于托尔，祂的表现还不如提尔；“你所说的，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从神王那里接受的命令，也只能由神王亲口来解除；在收到新的王令之前，我们必须恪尽职守。”
    林祐叹了口气，这个回答完全在意料之中，并没有让他太失望；如果换一个神，比如洛基那种性格的遇到此类问题，就不会拒绝得如此干脆而不加转圜，态度上更不会如此生硬。“如果不想去旅游……那不介意的话，能否说一下二位今后的打算？两个沉睡中的主神还需要照看，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林祐貌似好心地提出建议。
    理所当然地，这个建议没有得到任何正面回应，托尔和提尔不约而同地嗤之以鼻。
    你来帮忙？什么时候帮忙解开蛇毒，来个突然背刺？连洛基这种老牌阿萨神族成员都背叛了，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执笔人一介外来者？
    提尔反问道：“不论我们有什么打算，你都不会让我们如愿，不是吗？否则，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在场的两位主神都不以智谋手腕闻名，但不代表祂们愚蠢无知。
    “别的地方你们没有机会了；那些隐蔽的、迂回的手段，你们能用的也都用尽了；对人类社会和巫师社会的渗透你们远不及我，二十年、三十年的长远布局，也不是你们的风格。所以，真打算孤注一掷啊？”
    一句话，两个主神齐齐色变。
    “看来我猜中了。”林祐微笑着点点头，仿佛在给自己点赞；“战士的思维就是这么直来直去。”
    “你怎么猜到的？”提尔按住蠢蠢欲动的雷神，追问了一句。
    “跟战士接触多了，突然就福至心灵。”
    林祐下意识偏了偏头，看向一旁严正以待的戴安娜。自从得知会面的对象是两位北欧主神，亚马逊公主就立刻进入一级戒备状态；紧张情绪在对方现身后更是达到了顶峰，旁听了大半天都没有发出丁点声响。
    “你的帮手？看着很陌生，但是我从她身上感觉到阿瑞斯的气息。”提尔若有所思。
    “你不认识？”林祐讶然。
    “她不属于任何一个神系的成员，我猜应该是来自哪个故事世界的奥林匹斯支系神？”提尔半是猜测半是提问。
    “原来你真不知道；来自dc世界，神奇女侠。”
    “噢，听说过，嗯……”提尔眉头微蹙，“她不像是看破维度真相的存在，你把真相泄露给她了？”
    “这样一位大美人，怎么能拒绝她的魅力呢？”林祐两手一摊，振振有词，“我倒是更奇怪你居然完全不认识她；明明dc世界也有你们北欧的支系神，而且《神奇女侠》故事大多数时候都和神族有关。”
    “诸神黄昏让我们焦头烂额，我们不能承担任何一点意外，所以很少离开九界，也没有闲心思分给其他世界。”提尔一边说，一边拔剑出鞘，也不再制止处于暴走边缘的雷神。
    林祐一边披上黄金圣衣，一边仍在摇头叹息：“看看这诸神黄昏，都把你们逼成什么样了？”
    寒暄结束，决战开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