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蝴蝶效应的影响
    丹德里恩先生以极度自恋而闻名于朋友圈，如果是以往的时候，被人评价得如此不堪，他肯定要当场做出凌厉的反击——当然只是用口舌之利。
    可是这一次诗人先生却什么都没说，而且还盼着对方能把这个评价传扬得更广，最好比那些诽谤皇帝的诗篇更快传遍帝国全境。
    谈话的两位主角都没注意到诗人的心理活动，他们似乎都意识到对面那个人与众不同，哪怕一个是孩子，另一个是女人。
    “现在你见也见了，接下来呢？”林祐始终把右手藏在车窗下，保持着随时可以挥动魔杖的姿势。猎魔人世界颇有些针对魔法的特殊手段，而且术士们的魔法运用也有些诡异莫测，不能有丝毫大意。
    犹记得，强如“魔武双修”的威戈佛特兹，一个综合战斗力可以在人类中排前三的强大术士，也会因为两次小幻术阴沟里翻船，稀里糊涂丢了性命。而且那两次致命的幻术还是通过魔法道具间接发动，施术者根本就不在现场。
    那位年轻女士的反应比林祐坦然也轻松得多，她说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一个问题；你大肆宣扬皇帝的秘辛，更肆无忌惮诋毁皇帝的伦理道德，同时又一路南行，仿佛自投罗网一般不断靠近帝国的统治中心。激怒皇帝又接近皇帝，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有我的理由，但不想告诉伱。”林祐冷漠地说，“每个人都有些小秘密，就好像你口口声声说想认识我，又试图打探我的秘密；但是你自己却始终不做自我介绍。”
    女士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名字：“你可以叫我蕾娜，蕾娜威德。”
    “蕾娜，真是个好名字。”丹德里恩突然插嘴说道；他对年轻女士充满感激，而且不知为什么，诗人总觉得对方的相貌有些眼熟，却又不是那种曾经见过面的熟悉。
    林祐瞥了一眼诗人，懒得说话。任何一个美女，只要长得年轻漂亮，那么她的名字都会是诗人口中的“好名字”。
    “或许丹德里恩先生难得说对了一次。”后边行李架上的恶魔罕见地开口，“在上古语中，‘蕾娜威德’的意思大约是‘女王的孩子’。”
    冈特·欧迪姆总是消除存在感，而且喜欢玩弄文字和谜语；祂从不轻易开口，但是当祂突然插话时，往往就是有意想提示点什么。
    林祐琢磨着“蕾娜”这个名字，心里暗自将她与原著、游戏中的重要女性人物去一一对应以探寻身份；不过心理活动并不耽误他继续与对方交谈。
    “蕾娜女士，你为什么执着于打探我的目的呢？”
    “只是好奇罢了。”
    “只是因为好奇，就派出那么多部下连续发动两次袭击？”林祐冷笑，“如果这就是您的态度，那我们可以结束这次谈话了。”
    “好吧，我承认，我想抓到那个吟游诗人；他对我们有用。”蕾娜的气势稍稍弱了几分。
    “他对你们有用？”林祐故作不解，“他不是一个只会爬贵妇床的小白脸吗？”
    同样的话在蕾娜嘴里说出来，被丹德里恩视作知心人；在男孩嘴里说出来，就不免引来诗人的白眼了。
    “当然，但是他同时也是一个恶意诽谤皇帝的重犯。”蕾娜说，“我和我的部下们过去同帝国执法部门有些龃龉，我们都认为，如果能为皇帝陛下立点功劳，或许对改善自身的处境有所帮助。”
    “所以他是一份功勋，一份送给皇帝并祈求特赦的礼物？”
    “是的。”蕾娜果断地答道。
    这一刻，知心美人的形象轰然倒塌；丹德里恩哭丧着脸缩到车厢边上，为自己谋求更多一点安全感。诗人不参与谈话，却总是因别人的谈话而受伤。
    林祐断然拒绝了要求：“我不能把人交给你；对我来说，丹德里恩先生同样有大用处。”
    “不能做个交易吗？”蕾娜不肯放弃，“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同时触怒皇帝又接近皇帝，也不知道您最终的目的；但是我自认为在帝国还是有些门路的，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帮您实现目标，而不是非要借重这位吟游诗人。”当年轻女士绞尽脑汁进行劝说时，一直在记忆中搜寻信息的林祐突然灵光一闪：他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
    男孩突然狡猾一笑：“女士，我怎么感觉你非常迫切想把丹德里恩先生弄到自己手里？如果您是为了立功赎罪，那明明我才是诽谤皇帝的主使者，可你为什么却专注于一个表面上的执行者呢？”
    蕾娜脸色一僵，很快又强笑道：“因为您是一位强大的术士；虽然这么说很令人沮丧，但我们确实不愿意与您彻底结下死仇。”
    “你们是一群强盗，而您是这伙人的首领；是这样吧，蕾娜女士？”林祐突然话锋一转，说起一个不相干的话题，“这是您的真名吗？”
    “您为什么这么问？干我们这一行的，讨论名字真假可没意义。”
    “不见得。”林祐眼中突然透出审视的光芒，“我可以换一个名字来称呼您吗？比如说，席安娜；或者……席薇雅？”
    蕾娜脸上血色尽失，目光开始慌乱起来。
    “我不知道您想说什么，这两个名字我从没听过。”说着，年轻女士突然拨转马头，仿佛逃跑一般打马离开。她的部下虽然难掩讶异，但是惯性使然，也纷纷跟随首领拍马离开。
    “他们是怎么了？”一直冷眼旁观的米尔瓦大惑不解，手中迟迟不敢放下弓箭，唯恐是对方的圈套。
    林祐不以为意：“没什么，只是被我说破了秘密，心虚逃走了。”
    “秘密？您说的是那两个名字？”米尔瓦追问，“这两个名字很特别吗？”
    “只是两个十多年没有使用，几乎要和它们的主人一起被人忘却的名字。”男孩坐回了车里。
    一个活跃在那赛尔行省的女性强盗首领，短发、干练、而且年轻貌美，又特别关注丹德里恩；这么多条件合在一起，让林祐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巫师3》游戏资料片“血与酒”的两个女主角之一，陶森特女公爵安娜·亨利叶塔的亲姐姐——席薇雅·安娜。
    与十几年后游戏剧情开始时相比，这个女人眼下还在当她的强盗首领，并没有后来收买陶森特贵族、在公国策划血案、搅动政治风潮的实力。
    她宁可冒着风险来见林祐这个“强大的术士”，也要尝试带走丹德里恩；根本原因恐怕也不是单纯想在皇帝那里立功，而是看中了诗人先生与陶森特女公爵的私情关系。
    显然是准备把诗人当做一张复仇时可用的牌。
    不过，一场针对皇帝的诽谤风波，居然把一个十几年后才会现身的反派boss给提前钓了出来；看起来蝴蝶效应的影响比预想的要大得多。
    正在这个时候，林祐突然心神巨震，体内蛇夫座小宇宙疯狂运转，神性激荡；连一直潜藏在小宇宙深处的“摩伊赖命运种子”都隐约变得活跃起来。
    林祐从车窗探出头去，双眼直视天空，目光仿佛要穿透头顶那片湛蓝，投向更遥远的虚空。
    与此同时，冈特·欧迪姆也在抬头望天；好半晌两人才同时收回视线。
    “你也感觉到了吗，恶魔先生？”
    “当然……我听到了；那是‘命运’给我们的第一声回响。”
    第三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