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暖,春宵苦短,艳红的阳光又临碧纱窗。早朝的时辰已过多时,文帝依然无意起床。宣华夫人陈如水容华夫人蔡若玉,如两条美人鱼伴卧左右,莹洁光滑的身子,暖香的体温,都使文帝陶醉。独孤后仙逝的当晚,杨广便将陈、蔡二女送入了仁寿宫。自此之后,两度春秋,七百多个日夜,文帝几乎与这两位夫人形影不离。每到入夜,金烛摇红,合欢被内,三头并卧,六足同眠,少不得播云布雨,倒凤颠鸾。老皇帝气喘吁吁,新妃子娇yin婉转,夜夜荡魄销魂,朝朝同起同餐。依翠偎红怜香惜玉,免不了三天两头误了早朝。今天已是日上东窗,文帝显然无意临朝了。
宣华夫人见文帝瞪大眼睛直视帐顶想心事,把身子贴紧些,半是撒娇地说:“万岁,妾妃有一言启奏,不知当否?”
“爱妃有话只管奏来。”文帝轻轻抚摩她的酥胸。
宣华夫人奏道:“万岁,欢爱来日方长,莫要过于贪恋,早朝还是当上啊。”
文帝不觉点头:“爱妃所奏诚金玉良言。”
“不,我不许你起去。”容华夫人玉臂勾住文帝脖颈。
文帝亲吻一下她的额头:“休得使性,国事纷繁,朕不能有误哇。”他恋恋不舍坐起。
宫外,刘安在晨光中逗戏鹦鹉解闷。杨广悄无声息来到近前:“公公,好闲情逸致呀。”
“殿下,”刘安赶紧见礼,“敢是要见万岁?”
“百官都在朝房等候,父皇迟迟不去上朝,众人推我来探望一下。”杨广问,“不知父皇可曾起床?”
“尚无动静,”刘安说,“殿下既来催万岁上朝,待奴才入内通报。”
“不必,不去上朝方合本宫之意。”
刘安略怔片刻,随即点头称是:“奴才明白了,万岁久不临朝,殿下方能代理朝政。”
“主持国家大事,本宫可不想等到七老八十。”杨广向心腹吐露心机,“本宫要尽快承继大统。”
刘安全身一抖:“你是想?”刘安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杨广现出不悦。
殿内传出宫娥太监打水传膳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刘安告知杨广:“万岁起床了,看光景仍要上朝。”
“想不到两个粉骷髅,还拴不住一个老头子。”杨广从贴胸处取出一个纸包,“公公请收好。”刘安打开,却是一包水红色的粉末:“这是脂粉?”
杨广狡诡地一笑:“此乃天竺国传来特效春yao,人若饮服后便会欲火烧身。你每日不论万岁和二位夫人茶饭酒浆内放入些许,他们便难以自持。”
刘安领会杨广的用意:“他们就要云雨交huan,那么用不了多久,万岁那把老骨头便油干灯尽了。”
“到那时本宫登基,你便是总管太监。执掌宫禁,权倾朝野,势压后妃呀。”
“为殿下效劳,奴才便粉身碎骨亦心甘情愿。”
“好,本宫绝不负你。”杨广又告诫,“这包春yao可用一月之久。”
“奴才记下了。”
“你就去行事,看看是否应验。”杨广已急不可耐。
“奴才遵命。”刘安匆匆入内,寻机下手投药。
膳事房中热气蒸腾,几名太监在紧张地忙碌。有烹茶者,有切菜者,有的在蒸馍,有的在熬粥。文帝崇尚节俭,饮食简单随便,所以仅几人备膳即可。
刘安一副检查督促的派头进内巡视:“怎么样了,要抓紧哪,万岁用膳后还要早朝呢。”
烹茶的太监抢功讨好:“刘公公,小人已将香茶烹就。”
刘安过来看看金镶银嵌龙把凤嘴壶:“就这么往上送啊?不洁净,去找块新布来,再擦拭一遍。”“遵命。”太监转身取布。
刘安迅即将备好的药粉抖入壶中,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了。
文帝的习惯是先饮茶后进餐。太监送上茶来,宫娥斟好三杯,他与宣华、容华每人一盏饮下。这洞庭碧螺春名不虚传,饮下立觉沁腑馨香,顿时神清气爽。少时,帝妃三人开始用膳,这早饭才吃到一半,文帝便觉脸红耳热。他看着宣华夫人隆起的乳峰,不由放下匙箸,伸手探进宣华的胸衣。一向端庄娴静不失大家闺范的宣华夫人,竟也就随之发出了浪语淫声。那容华夫人也耐不得寂寞,扑到文帝怀内便做痴撒娇。文帝禁不住抱着她的头,在她樱唇、桃腮、粉颈上吻个不停。三人情兴愈浓,索性饭也不吃了,你拥我抱着再入罗纬。上了床便急不可耐地剥褪衣裳,再行云雨之欢。
殿外,刘安张见文帝与宣华、容华一入罗纬,立即去向杨广报喜:“殿下,绝好春yao,大事可成。”
杨广难抑兴奋:“本宫就去朝房晓谕百官,万岁今日不会临朝。你要记住按时投药。”
“奴才不敢有误。”
杨广匆匆去了。
金销帐里,文帝与宣华、容华事毕,都觉困倦,相继沉沉睡去。直到午时,文帝方一觉醒来。他揉揉双眼,见赤条条的宣华、容华玉腿都压在自己身上,轻轻挪开坐起。回想起半日的经过,犹如做了一场大梦,越想越觉行为欠妥。本该上朝,为何竟在白昼拥抱二妃云雨行欢呢?此时不只口干舌燥,周身也像散了架子一样酸痛。他明白乃房事过度所致。长此下去,自己身体怎能吃得消。他暗暗发誓,至少要停止房事三天,以便恢复体力。
文帝下床,宣华、容华也都醒来。二人穿好衣服梳妆之后,见到文帝都有些难为情。宣华颇为自责地说:“万岁,今日也说不清中了哪门子邪,妾妃竟在白日强与万岁求欢,想觉不胜羞惭。”
容华也说:“是啊,想起皇后临终所言,嘱我姐妹爱惜万岁龙体,反躬自省,你我当为万岁着想,要节制情yu才是。”
宣华深有同感:“此言甚是,今夜无论如何也要万岁将息。”
文帝会意地微笑:“二卿实乃朕的好妃子,我们共同克制,以期天长地久。”
长天收敛了最后一抹晚霞,仁寿宫在暮色中亮起了炫目的灯火,扑鼻的饭菜香味从膳事房向外飘溢,烹茶太监又沏好了香茗。
刘安笑呵呵来到他身后:“茶可备好?”
太监躬身答道:“公公,即可送上。”
“待我验看一下,”刘安把太监挡在身后,揭开壶盖之际,夹在指缝间的春yao便已落入壶内。他随即盖好,“不错,可以送了。”
于是,文帝和宣华、容华二位夫人,又饮下了经过刘安加工的香茶。于是,欲火中烧,急云骤雨一夜未停。三人直到五更时分方才入睡,文帝身子已软成一摊泥。莫说上朝,到了午时才勉强挣扎起床。于是,文帝与二位夫人又是一番反躬自省,发誓不再合房交huan。然而,香茶入肚,又是不能自持,不待入夜,三人便又拥做一团,滚入罗纬,同赴阳台,再续鸳鸯梦。
如是而三,几天过去,烹茶太监开始对刘安产生怀疑。当仁寿宫迎来又一个清晨,烹茶太监又煮好香茗,刘安又是准时来到。
烹茶太监当即主动发起进攻:“公公对万岁用茶堪称关心,每茶必来巡视。”
“那是,万一茶不洁净,会有碍圣上脾胃。”
“难得的是,公公的关心格外准时,总是在小人把茶沏好即将送走时,不早不晚恰好来到。”
刘安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音:“看来,你对咱家有疑问?”
“小人不敢。”太监护住茶壶,寸步不离。
刘安冷笑一声:“你,端上茶随我来。”
太监不知刘安是何用意,端起茶水跟在身后。刚出膳事房,负责送茶的宫娥来到。太监问刘安:“公公,这茶当交与她。”
刘安又是一声冷笑:“让她一同随我来。”
宫娥也就跟在了后面。到了刘安居处,宫娥留在外间等候,太监被叫到室内。刘安当面取出春yao,以命令的口吻说:“你将它投入茶中。”
太监大吃一惊:“公公,这,小人不敢。”
“这是春yao,并非毒药,是帮助万岁与二位夫人交huan的。”
“小人万万不敢。”太监跪下了。
刘安又是冷笑,倒出半盏茶来,又取来些许白色药面放入。叫进宫女,命其饮下。转瞬间,宫女七窍流血而亡。太监吓得脸色煞白,惊魂失魄。
刘安走近他:“路只有两条,一条是像宫娥那样去死,另一条是投下春yao,日后太子登基,还有你的天大富贵。怎么样,想尝尝毒药的滋味吗?”
太监发呆。
刘安又调好半盏毒茶,送到太监面前:“请吧。”
“不,不,我不想死!”太监战战兢兢将春yao抖入茶壶中。
“这就对了,”刘安把一整包春yao全交与他,“以后逐日每次按时投药,直到万岁驾崩,若敢耍滑或走露半点风声,休说你的小命,你全家都难逃一死!”
“小人遵命照办。”太监完全屈从了。
斗转星移,半月过去,文帝便已卧床不起。近日尿中带血,腰部酸痛,双目失神。杨广、杨谅等宗室,杨素、李渊等大臣,都入宫问疾。
文帝强打精神,安抚众人:“你等无需挂念,朕将息几日自会康复。”
宣华夫人心中有数,忍住悲声说:“万岁不能起床理事,倘有紧急军情恐措手不及,按惯例当有王公大臣在宫中侍疾才是。”
杨广抢先:“父皇,儿臣愿衣不解带侍奉床前。”
杨谅岂肯被排除在外,他明白,文帝归天之前每时每刻都是至关重要的:“父皇,儿臣耿耿忠心,宫内留侍,可保父皇万无一失。”
文帝此刻哪有气力多想:“好,好,都是孝子,都留侍床前。”
宣华夫人感到欠妥:“殿下与汉王侍疾固然可信,然琐事怎好劳动,还是再加一大臣为好。”
李渊推荐:“黄门侍郎杨玄感办事机敏,臣举他入侍。”
对这一人选,无人提出异议。杨玄感与杨谅交厚,而他又是杨素之子,杨广也就认可了。于是,三杨便奉旨侍疾仁寿宫。三人无不恪尽职守,寸步不离床前,实则都惟恐文帝一旦有口谕或突然病危、驾崩,不在床前于己不利。文帝目前的状况是,多数时间昏睡,少时清醒。便明白时也不同侍疾的三杨交谈,只与宣华或容华缠绵。不觉又是十数日过去,杨广便有些不耐烦了。这日他见文帝睡熟,料到一两个时辰不会醒来,赶紧溜出,跑到刘安住处倒头便睡。睡意正浓之际,被刘安轻轻推醒。
“殿下,万岁已然醒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还能睡得着,不能掉以轻心哪。”刘安明白,杨广失势,他也要跟着倒霉。
“刘公公,我一个人实在顶不下来。”杨广说时显出气愤,“本宫欲召杨约进宫相助,可恨杨玄感那厮死活不允,毕竟无圣旨,却又奈何不得他。”
刘安想了想:“殿下,奴才设法暗中引杨约入宫。”
“你既然能做,何不连宇文述、姬威一起带进来?”
刘安略顿一下:“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为了殿下,我就甘冒杀头之罪了。”
“有他三人进宫助我,便汉王与杨玄感联手又何惧哉。”杨广亲昵地拍一下刘安肩膀,“刘公公,本宫顺利登基,你便是开国元勋。”
“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刘安确实是死心塌地了。
灿烂的阳光照耀着仁寿宫,碧瓦朱檐焕发出鲜艳的色彩。然而由于文帝病重,仁寿宫仿佛失去了生气。无人敢喧哗,连走路都放轻脚步。似乎一点点声音都会惊醒昏睡中的文帝,都会加速他死亡的进程。宫门口,两名司卫太监慵懒地斜靠在门框上,眼皮发粘,强打精神,勉强支撑着当值。刘安一行四人悄无声息地走来。矮太监睁开眼睛,见是刘安,赶紧点头打个招呼:“刘公公,您辛苦了。”
“当值时可是不许打盹的。”刘安边说边走,并不停步。
高太监觉得刘安身后三个太监眼生,便伸出右臂拦住去路:“三位留步。”
刘安止步回头:“做甚?”
高太监不自然地一笑:“公公,这三个人怎么从未见过?”
“看样子你是对咱家有怀疑呀。”刘安脸子拉下来。
“不敢。”高太监陪笑解释,“黄门侍郎杨玄感大人吩咐过,万岁病危,非常时期,务必严守门禁,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入内。”
“这么说,咱家也是闲杂人等了?咱家带的人你是信不过了?我看你这差是当得不耐烦了!”刘安越说越气直逼过去。
矮太监赶紧圆场:“公公息怒,他这人太木讷,不懂事,惹您生气,等会儿奴才开导开导他。您快入内,大热的天,别把您晒着。”
“好吧,看在你说情的份上,且饶他这次,再要对咱家不恭,我非裁他出宫不可。”刘安气哼哼领三人扬长而入。
他们前脚刚走,杨玄感便来到宫门。望着刘安四人背影问:“那几人是谁?”
矮太监答:“是刘公公一行。”
杨玄感发觉高太监神色不对:“你为何哭丧着脸子?难道对本官不满?”
“奴才怎敢,”高太监说时委屈,“因为你杨大人险些砸了我的饭碗,还对我吹胡子瞪眼睛的。”
“怎么?”杨玄感不由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矮太监意欲阻拦,暗示高太监:“你胡说些啥呀,信口开河当心受罚。”
“你住嘴!”杨玄感制止着,回头逼问高太监,“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高太监嗫嚅地说出:“适才刘公公带三个太监打扮的陌生人进宫,奴才查问一下,刘公公就火了。”
“有这等事。”杨玄感回头再找刘安一行,已从视野中消失,他意识到是杨广在做手脚,思忖片刻,拔步向外就走。
矮太监埋怨高太监:“你是缺心眼还是发傻,咱们当奴才的要紧睁眼慢开口,祸从口入呀。犯不上搅和到他们鸡争狗斗的漩涡里,哪头咱们也得罪不起。让你乱说,杨大人气冲冲走的,决不会轻易放过你。”
高太监登时吓颓了。
没多久,杨玄感带领十数名宫卫太监来到。黄门侍郎本职,是负责宫廷四门守卫的,只是后宫内苑不归他管辖。如今杨玄感奉旨侍疾,他为防止杨广再做手脚,就把亲信调来协同守卫仁寿宫宫门。这一着杀手锏,可说是对杨广的致命一击,刘安的出入也受到了监视,杨广要搞鬼堪称难于上青天了。
在刘安住处,杨广与杨约、宇文述、姬威等密谋对策。宇文述不无忧虑地报告:“殿下,汉王府集结上千家兵,与汉王交好的将领,也都在整顿兵马,枕戈待旦,准备应变。如今的长安城,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杨约补充:“据报,李渊部属亦在城郊集结,而此人一向与殿下若即若离,不能不防。”
“看来,形势所迫,不能静以待变了,要主动走棋了。”杨广心中本已是急于接班,如今便更趋于抢班了。
姬威对杨广意图心领神会:“圣上病危,宴驾只在早晚,殿下何不早登大宝。”
“这如何使得,只要父皇一息尚存,本宫便不能越礼而为。”杨广既掩饰一下心迹,也暗示亲信待文帝咽气他方肯继位。
宇文述不赞成抢班,他建议:“殿下即位本名正言顺,不可图一时痛快而自陷于非法。为今之计亦当秣兵厉马,有相当武力为后盾。一旦万岁归天,杨谅辈胆敢逆天行事,我方亦有备无患。”
“我等俱已入宫,外面的军事布署,只有家兄方能胜任。”杨约谈出见解。
“有理,也只有越国公杨大人方能对其子杨玄感施加压力。”宇文述表示赞同。
“可是,何人去国公府传信呢?”姬威觉得很难,“殿下绝对不能离开,我三人秘密入宫,又不能再公开露面。”
“只能是刘公公辛苦一趟了。”杨约对刘安拱手致意。
刘安摇首:“并非咱家推托,越国公与我交往不多,见了咱家总是板着面孔,只恐话不投机。”
“这有何难,让殿下修书一封,公公传信就是。”杨约提议。
杨广欣然同意:“也好,本宫即去写来。”当即展纸研墨,杨广提笔一挥而就。内容无非是文帝旦夕难保,帝位有人觊觎,为防突然事变,请杨素准备好一万精兵,听他号令包围皇宫,剪除异己,扶他登基。
刘安此刻已是无可推托,将信贴胸收好:“各位,咱家送信去也。”
宇文述叮嘱:“公公,事关重大,千万不可将信遗失,若落入万岁手中,可就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刘安不以为然;“宇文先生未免太小看咱家了,比这重要的机密事也办过不知多少件了,送一封信我还不至于出差吧。”
“公公莫怪。”杨约接话,“从来大意失荆州,小心无闪失,杨玄感精明诡诈,不可轻视,愿公公顺利出入,早去早回。”
刘安不再理睬他们三人,只向杨广一躬:“殿下,请静候佳音。”言罢,派头十足摇摇摆摆而去。
烈日高悬,像火炉烤在头顶,强光如千万枚金针,刺得刘安睁不开双眼。汗珠儿不停地从头上滚落,周身很快便如水洗一般。刘安热得实在透不过气来,摘下帽子,解开衣衫,敞开胸怀,多少感到风凉一些,步伐也加快了。出仁寿宫,出皇宫,直到越国公府。杨素尽管对刘安不十分买帐,但亦不敢怠慢,很快便在客厅相见。
寒暄献茶后,杨素发问:“公公光临,有何见教?”
刘安与杨素并无闲话可说:“咱家受太子之托,特来传信与杨大人。”
“但不知所为何事?”
刘安伸手去怀中一摸,这一惊非同小可,哪里还有书信。立刻意识到,是在宫中解衣散热时把信失落了!
杨素追问:“太子何事相托,请公公明告。”
刘安毕竟见多识广,随机应变答道:“殿下获悉汉王与李渊等俱在调集兵马,惟恐一旦万岁归天时他们乘机为乱,请杨大人火速集结一万精兵,做好应战准备,以确保太子继位万无一失。”
“殿下可有书札?”
刘安终归心虚,迟疑一下:“殿下说不便修书,口信为宜。”
杨素并未多想:“好吧,请回复殿下,老夫照办,保证入夜后有一万人马听令。”
刘安起身:“咱家回去复命。”
“公公好走,恕不远送。”杨素起身,算是对刘安的礼遇。
刘安急慌慌返回宫中,循原路低头寻找那封书信。他默默祈祷上苍保佑,可是往返搜寻,哪有信的踪迹。一名太监走过来问:“刘公公,可是在找一封信?”
“正是,”刘安急切地伸出手,“一定是你拾到了,快交与我。”
“刘公公,信落到杨玄感手中。”
刘安登时有些发傻。
太监告诉刘安:“杨玄感持信与汉王共议对策去了。”
刘安更加心慌,事态对太子十分不利,应立即告知杨广。他步下生风直奔自己住处,只有杨约、宇文述、姬威三人。宇文述为人精明,见刘安神色不对,未免生疑:“刘公公,莫非有何变故?”
刘安竭力稳定情绪:“不,咱家要找殿下。”
“殿下又去侍疾。”杨约也审视地问,“刘公公去传书递柬此行如何?”
“啊,”刘安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总算不负所托,越国公答应照办。”
宇文述不放心:“杨大人可有回信?”
“不曾。”刘安回以教训的口吻,“口信即可嘛,落在文字上,万一落到杨玄感之辈手中,岂不麻烦。”
“也说得是。”杨约感到有理,“这事无论如何不能让杨玄感抓住把柄,否则将对殿下大为不利。”
刘安默默无言,他心中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仁寿宫寝殿内静悄悄的,隋文帝均匀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太监、宫女在殿门外无声侍立,气氛肃静安详。此刻本应是杨谅当值,但他被杨玄感找走了,大概是为杨广那封信商量对策。由于太医精心调治,文帝近来身体已大有起色,已不必寸步不离守在床前。
杨广身披骄烈的阳光赶来接班,走近寝宫便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整个宫室太静了,静得令人不敢大声呼吸。途经西配殿,里面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他不禁驻足向内观望。透过雕花窗,玉石围屏后露出女人的背部。那洁白的胴体,是那样悦目撩人。杨广贴近细瞧,又看到了那女人的半边粉面和一侧酥胸。啊!原来是宣华夫人正在更衣。他略一思忖,便推门而入。
宣华夫人听到脚步声,急忙抓起衣服:“何人?且莫入内。”
杨广也不应答,几步跨过围屏。
宣华夫人来不及掩好胸部,玉ru半露,满面绯红:“殿下,你,快请出去。”
杨广一言不发,逼近宣华,二人鼻尖几乎相撞。
宣华夫人后退数步:“殿下不可失礼。”
杨广又跟过几步,将宣华逼至墙角,一双手牢牢握住宣华的玉臂。
宣华又羞又慌:“殿下,你意欲何为?”
杨广开口了:“夫人,何必明知故问。”
“殿下不可有非分之想,行非礼之事。我与你乃母子名分,蒸奸本乱lun秽举,断不可为!”宣华脸色紫涨,“快快放手。”
“夫人,何苦自欺欺人,亦不必大惊小怪。父皇年事已高,怎如你我青春年少。鱼水之欢,男女所求,不需见拒。”杨广又加表白,“自与夫人相见,便生爱慕之心,我杨广决非只求苟且之欢,而是望终生眷恋。夫人尽请放心,一旦父皇百年之后,本宫定册你为妃,决不食言。”
“殿下垂爱,妾妃断不敢受。此身已属万岁,岂可再受玷污,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夫人,”杨广把宣华牢牢抱在怀中,“此情如火,既已燃烧,决难熄灭。今日相遇,天巧无人,岂非缘分,时机不可错过。”
宣华竭力挣扎,哪里能够脱身。杨广把她按倒在床上,狂吻乱摸,撕扯衣裙。宣华扭滚着躲避抵挡,无力地哀告:“殿下,万万使不得呀!你父皇就在隔壁,被他知晓便是杀头之罪啊!”
杨广此时哪里还有斯文:“俗语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本宫与夫人前生有缘,今日定要云雨阳台共效于飞。”他一把将宣华内裤拽掉。
宣华羞怕交加又怀有几许期待。杨广高大伟岸的身躯,英俊倜傥的容貌,周身洋溢出的勃勃青春气息,怎不令她怦然心动。她亦无力,同时也不想再反抗了。
“宣华,宣华……”隔壁传来文帝的呼唤声。
杨广与宣华夫人都为之一怔。
宣华夫人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穿内裤,套罗裙,系衣带,边埋怨杨广:“殿下,你不听我良言相劝,如今惹下杀身之祸了。”
杨广意识到了危险,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夫人,父皇面前,莫要胡言乱语,否则……”他眼中射出凶光,又接了一句,“休怪本宫手下无情!”
宣华打个寒噤:“不劳殿下嘱咐,妾妃自会为你掩饰。”
文帝在隔壁又叫起来:“宣华,宣华。”
“万岁,妾妃就去。”宣华夫人只得且先应答,急忙整理衣裙。
“宣华,速来见朕。”文帝声音透出发怒。
宣华来不及再整云鬓,稳定情绪,急步趋入寝殿,奔至床前:“万岁,妾妃见驾。”
杨广在配殿不敢离去,侧耳静听。
“爱妃去何处偷懒,缘何久呼不至?”文帝面带愠色。
宣华不敢正视文帝:“妾妃在配殿更衣。”
文帝听出宣华说时气喘吁吁,呼吸不匀,注目打量,又见她云鬓蓬乱,顿时生疑:“你近前来看着朕。”
宣华只好靠近文帝,转过面孔:“万岁面色红润,显然龙体大安,此乃大隋洪福,妾妃甚喜。”
“哼!”文帝发怒了,他看出宣华神色不定,面颊潮红,眉宇间露出不安,厉声发问,“适才你在配殿是做何事?说!”
“妾妃在更衣啊。”宣华目光躲躲闪闪。
“大胆,你岂能骗过朕的眼睛。”文帝用手一指,“你乌云散乱,衣裙不整,神色慌张,魂不守舍,分明做出了不贞之事,还不从实招来!”
“万岁,妾妃不敢。”
“怎么,还欲抵赖。”文帝发狠,“若不实说,着即金瓜击顶。”
“万岁饶命。”宣华扑通跪倒,“万岁待妾妃龙恩浩荡,恩泽似海,又值万岁病中,妾妃焉敢越礼,实实冤枉啊。”
“看来你是不想活命,那就休怪朕恩断情绝,”文帝喊一声,“来人。”
殿门外承值太监入内:“万岁有何旨下?”
宣华一见文帝要动真格的,求生的欲望使她顾不得杨广了:“万岁,妾妃愿招。”
文帝令太监退下,然后怒视宣华:“讲!”
宣华珠泪抛洒:“万岁,实在不关妾妃,是太子强行非礼。”
“啊!”文帝大吃一惊,“你,此话当真?”
“妾妃岂敢信口雌黄。”宣华简略讲述了经过,“若非万岁呼叫,妾妃几乎失身。”
病榻上的文帝怒拍龙床:“气煞朕也!”
配殿中的杨广把这一切全听在耳中,不由得瘫坐在地。
寝殿内,文帝疾呼:“来人!”
承值太监入内听旨,文帝传谕:“速召汉王、刘安、杨玄感。”
承值太监领口谕一走,宣华不免跪地叩头不止:“万岁息怒,千万饶恕妾妃,太子相强实无力抗拒,身不由己呀。”
“你,却为何不呼救?”
“此事关乎皇家与妾妃脸面,怎敢声张。”
文帝已有些同情宣华:“这个不肖之子。独孤误我!”
杨谅、杨玄感双双来到,跪倒见驾。
文帝奇怪地问:“你二人来得好快,莫非就在殿外?”
杨谅答:“儿臣并非奉旨前来,而是有要事启奏。”
杨玄感紧接着奏闻:“为臣不敢隐瞒,太子有谋反之心。”
文帝不由皱起眉头:“杨玄感,你好大胆子,受何人指使,竟敢中伤太子,离间我父子。”
杨谅与杨玄感轮番进攻,他又接过话头:“父皇,儿臣作证,杨玄感所奏属实。”
“有何为证?”文帝不信。因为这太巧合了,刚刚太子有子蒸父妃之丑举,就又来谋反之恶行,莫不是阴谋陷害?
杨玄感将刘安遗失的那封信呈上:“请万岁过目,一看便知。”
文帝仰卧床上,从头看罢,半晌无言。
杨谅、杨玄感对看一眼,都猜不透文帝心中打何算盘。良久,杨谅不见文帝做声,便又试探着说:“万岁,此信乃太子手书,决无差错,如何处置,恭请圣裁。”
文帝长叹一声:“畜牲何足付大事。”
刘安奉召匆匆来到,床前跪拜:“万岁呼唤奴才有何吩咐?”
文帝随口下旨:“速召我儿。”
刘安起身:“奴才遵旨,即刻召太子见驾。”
“非也,”文帝烦躁地更正,“是召勇儿。”
“啊!”刘安大吃一惊。
杨玄感则是喜出望外,他不露声色地问:“万岁,是否起草诏书?”
“由你与汉王共同草诏,废杨广再立杨勇为太子。”
杨谅、杨玄感同声响亮地回答:“遵旨。”他二人离寝殿去写诏书。
刘安趁机溜出寝宫,直奔自己住处。进得门来,见杨广与杨约、宇文述、姬威,不知为何事正吵得面红耳赤。他猛劲一跺脚:“别吵了,殿下大祸临头了。”
杨约摇摇手:“刘公公,你的消息是马后炮了。殿下在配殿俱已听到,一切我等皆知,如今是在商议对策。”
“还容你们商议。”刘安满面沮丧,“圣旨即将颁示,杨勇就要进宫,万岁金口已开,殿下被废已是笃定,我们都等着被株连吧!”
杨广在烦躁的转动中突然止步:“不,决不能让圣旨出宫!”
“但是,谁又能阻挡得了?”刘安双手一摊。
宇文述开言:“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死里求生。”
“对!”杨约提议,“形势紧迫,即当采取非常行动。”
姬威表白说:“只要殿下发话,小人愿以死报效。”
杨广思路趋向清晰:“到手的鸭子决不能让它飞走,为了皇位当不惜一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各位卖命的时候到了。”
杨约、宇文述、姬威同声应答:“为殿下冲锋陷阵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本宫登基,你们全是开国元勋。”杨广说出了一句令众人毛骨悚然的话,“为今之计,只有干掉父皇!”(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杨广蒸父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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