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玦神色淡淡:“许是因为,无人认为一个女郎在那种情况还能保持理智、坐怀不乱吧。”
宋杬卿愣了愣,含糊道:“……嗯。”
“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奇怪。”宋杬卿皱了皱眉头,“这一切似乎太荒唐了些。”
“柳忆身后也没什么依仗,怎么设计好这一切的?还欺瞒了所有人,相府竟无一人生疑。”
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卸力倒在何玦怀里。
心中一个念头忽然升起——
这是本古早虐文。
核心全在男女主虐身虐心上面,其他的情节或许不会写得太清楚,部分逻辑甚至都有些不合理。
正因如此,有些事那么荒唐却还是发生了。
宋杬卿思及此处,心里忽然就释然了,在何玦怀里蹭了蹭。
一阵困意袭来,他缓缓阖上眸子。
何玦一手轻抚他的发丝,想着自己调查出来的事,眸色渐凉。
那件事的幕后推手可不少……
宋杬卿逐渐睡去,何玦将他放在床榻上,而后走到门外。
只要目光没落在宋杬卿身上时,何玦的神色总是十分淡漠,如黑曜石般的瞳眸中好似藏了寒冰一般冷冽,不近人情。
元元问她读心术是不是很好用,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最初时,她曾陷入一阵恐慌,分明周围人没张嘴,她却依旧能听到各自的声音。
她当时一度以为自己除了天生赤瞳外,又有了什么新的不祥之兆。
后来她逐渐明了,原来她听到的声音是众人心里的想法。
这不是什么不祥之兆,而是一个于她而言极为有利的能力。
之后,凌陌玦被凌帝派人送去北境。
在这途中,她看着那些表面上目不斜视、恭恭敬敬的侍卫,赤瞳中浮现出浓浓的讽刺之意。
『什么六皇女,不过是不得圣心的弃子罢了。』
『六皇女天生赤瞳,实在骇人,我可不想染上半分不祥。』
『六皇女乃不祥之人,我等护送到北境后定要远离才是。』
……
自从能读心后,人的本.性.赤.裸.裸地展示在凌陌玦面前,毫无保留。
街边,两个中年女人争执不休,皆是面红耳赤。
其中一个卖力夸赞自己儿子,只为将他卖得高价,好给自己唯一的女儿娶夫郎。
另一个则毫不留情地出言贬低,只想用最低的价格将那男子买下,然后高价买给当地某个贪图美色的员外。
客栈内,两名年轻女郎因言语不和在店内大打出手,场面极乱。
但二人其实只是想闹出事端引掌柜充当和事佬,而后免除饭钱。
类似情状,比比皆是。
北境比京城更加寒冷,大雪纷飞,让人睁不开眼。
墨家人镇守边境多年,凌陌玦与之并未见过几回。
她神色淡漠地看着那一张张并不熟悉的面容,根据容貌、年龄,将父君说的亲人一一对应了起来。
尽管父君常说父族人都是面冷心热,但凌陌玦却没分辨出“热”来,只觉得她们紧绷的面色昭示着对她的不喜。
不知为何,几人见面后都没说话,雪也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墨琸直直地盯着凌陌玦,浑身气势骇人,只道一句:“走吧。”
声音硬邦邦的,又像是在里面塞了冰渣子似的,十分冷漠。
凌陌玦本是这么想的,直到进屋后,她听见一道有些郁闷的声音:
『这孩子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吓到她了?』
『这是然然唯一的孩子,我定要好好照顾她。』
凌陌玦微怔,心中顿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祖母见到她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她的赤瞳或者不祥之兆?
师槐看着凌陌玦,眼眸中很快闪过一丝心疼,心道:
『那狗皇帝怎么照顾人的,我家然然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香消玉殒,这孩子怎么看起来也吃了不少苦,面黄肌瘦的。』
凌陌玦蓦地看了眼面色严肃的师槐,一时间怀疑自己幻听了。
祖父在心里骂母皇“狗皇帝”?
而且,虽然母皇不亲近她,但她的吃穿用度皆是不差,此行途中的一切安排亦是以她为主。
故而祖父说她面黄肌瘦……不免有些不符。
『几年不见,除了那双眼睛没变,这孩子怎么长得跟那狗皇帝越来越像了?』
凌陌玦缓缓转头,瞥了眼祖母身后那位面色僵硬的女子。
此人应当就是父君常提起的姑姑墨映安,和父君长得极相似。
她们怎么……
凌陌玦心中一跳,骤然意识到墨家人与她心中所想全然不同。
后来的相处也证实了她这一点。
墨家人不善言辞,全是冷面,但心理活动极为丰富。
凌陌玦最初还会惊异她们与表面迥然不同的心声,后来却是真正感受到她们的真挚情感。
凌陌玦终于领会到父君所说的“面冷心热”的含义,也逐渐明了这世间除了父君,还有人会对她好——
尽管她天生赤瞳、身附不祥之兆。
如若她没有读心术,或许发现不了墨家人暗藏于行动中的关爱,甚至可能逐渐成为与母皇极为相似的人。
墨家人让她感受到真情,她也找回了对人性的信任。
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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