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洋这个人，也是一个拎不清的主。
    当年的县高考状元，魔都交大毕业，天之骄子，毕业后又进了编制，可以说内心深处是十分骄傲的。
    他以为自己在单位赔笑脸，装孙子，赚到的钱养孩子养老婆，供房供车，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劳苦功高，觉得老婆什么事都得让着自己，都得委屈求全一下。
    结果老婆动不动发牢骚，还把婆婆气的进了医院。
    这让刘洋很生气。
    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他老婆张芝芝为了这个家庭，牺牲了自己的事业，为了女儿受了更大的委屈，甚至不惜和婆婆吵架。
    一个家庭的圆满，是所有人共同的营造，而不是一个人拼命挣钱就能拥有的。
    刘洋自己不仅不挤出时间哄老娘哄老婆，还在和单位实习生小姑娘的暧昧中越走越深，以至于酿成大错，闹到两人离婚的地步。
    偏偏此时他被人诬陷，在纪检部门的追问下，暧昧对象直接把他卖了一个干干净净。
    要不是张芝芝最后良心发现，刘洋指不定落魄到什么地步呢。
    此时刘洋听了谷雨的劝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得对，抽空我会和芝芝聊聊的。”
    也不知道刘洋是敷衍谷雨，还是心里真的这么想。
    也许只有事情发生了，某些人“拎不清”的性子才会改变。
    ……
    接下来的几天，潘志勇装出差，搁浅了和天曳的谈判。
    很明显这是拖延战术。
    因为绿宝正在投标一项政府项目。
    一旦中标，对于绿宝的估值有很大的提高。
    这一点大家都看的十分清楚。
    果然不久之后，绿宝中标了，他们也马上通知天曳可以继续谈判了。
    甫一见面，潘志勇便道：“现在还有一些细节需要磋商，顺利的话，下个星期，就会和政府正式签订合约。”
    王子茹和谷雨对视一眼，都是一脸澹然，只是在眼角露出笑意：“恭喜潘总。”
    潘志勇继续扯大旗竖虎皮：“这会拿下政府项目，金融圈的很多朋友对绿宝又产生了兴趣，所以王总……陈总，我这个人可经不起诱惑，所以王总，你们得加把劲。”
    王子茹笑了笑，说道：“我们这不是来了嘛。”
    “好。”潘志勇放下酒杯：“那我们言归正传。”说到这里，潘志勇语气坚定：“八个亿，百分之二十。”
    王子茹回道：“五个亿，百分之二十。”
    “王总，如果天曳连八个亿也拿不出的话，那我们还是不聊了吧！”
    “拿出八个亿也行，但我要求百分之三十的股权。”
    “那不可能！我最多给你百分之二十一，”潘志勇断然说道。
    “潘总，绿宝三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潘志勇顿了一下：“百分之二十二。”
    “潘总。”王子茹步步紧逼：“按照同类型的公司类比，绿宝的估值到不了四十亿，而且绿宝三也不是独一无二的。”
    “绿宝三就是独一无二的。百分之二十二！如果你再还价，那咱们就不聊了。”
    王子茹笑着说道：“有诚意的买家才一直压价呢。”
    就在潘志勇作势起身离开的时候，谷雨说话了：“潘总，我这里有一份论文，你不妨看一看。”
    “论文？”潘志勇接过来翻了翻，随即眼神一凝，慢慢的坐回沙发上，认真的阅读起来。
    “潘总。”谷雨的声音犹如敲鼓一般，一锤一锤的击打在潘志勇的心理防线上：“针对绿宝三的各项缺憾，我做了相关试验，以甲醇为基准分子开发能够将乙醇完全氧化为水和二氧化碳的催化剂。利用空气中已经存在的氧气，将燃料的氧化自然转化为能量。其中的诀窍是不与甲醇或乙醇反应，只与氧气反应。
    而最终的结果，将可再生燃料分配给燃料电池。此后电池可以不需要充电，只需重新加注，而且不会向大气中增加额外的碳。
    这不仅能突破绿宝三所面临的的技术瓶颈，是想电池技术的革命性改变，更能响应‘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号召，绿宝集团拥有这项技术，不但能让你的电池事业几何式的翻天覆地，甚至能成为全世界的翘楚，而我们天曳也能凭此得到最丰厚的回报。
    所以，潘总，你认为这篇论文能否换取百分之十的股份？”
    潘志勇脸色不断地变幻，最终开口道：“这篇论文是你写的？”
    “论文是我的，专利也是我的，但我是以天曳公司的副总身份和潘总你谈判。”
    “可是我怎么知道，你的这个专利能进行商业化？”
    “潘总懂科研，你应该已经知道这份专利的商业化可行性为百分之百。”
    废话，布鲁斯-韦恩的工科技能结合当今最前沿的科研，还怕不能将绿宝三更上一层楼？
    潘志勇合上论文，闭上眼睛，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好，八个亿，这篇专利，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不，是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刚才潘总已经提到百分之二十二了。”谷雨澹澹的道。
    “陈总！”潘志勇双目圆瞪。
    “潘总有不同的意见？”谷雨微笑着问道。
    潘志勇站起身来：“好，百分之三十二！”
    王子茹微笑着端着酒杯站起来：‘潘总，您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也许吧！”潘志勇眼神囧囧发光，和脑袋一样闪亮。
    ……
    当潘志勇离开之后，王子茹的镇定瞬间消失，看着谷雨的表情充满了不可思议：‘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么一篇论文，居然让潘志勇做了这么大的让步。’
    “这篇论文和背后的专利，是我针对绿宝三的种种缺憾说做出的整改方案，并在其中做出了革命性的升级工作，潘志勇只要识货，他一定意识到这篇论文的价值所在，所以我们的条件就算击穿了地下室，来到了老鼠洞，他也得接受。”
    “可是潘志勇要是不识货呢？”王子茹问道。
    “他要不识货，绿宝集团也不会发展到今天的位置。”谷雨微微一笑。
    王子茹贴近了他，闻着那令人舒服至极的唐僧肉的味道，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扫了一眼她欲进还羞的样子，谷雨笑着揶揄道：“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虎，我还以为你忘了矜持呢。”
    王子茹说道：“我怕。”
    “怕？”
    “把你吓跑了怎么办？如果是别的男人，贪图我的钱，自然没有必要害怕，可我知道你深藏不漏，短短一个月谈成上亿的订单，随手又拿出令潘志勇让出股份也要拿到的论文，我是在看不透你，甚至觉得……
    “甚至觉得配不上我吗？”
    “……”
    王子茹没有说话，而沉默就是承认。
    “你确实配不上我。”谷雨能够感觉到她的身体一僵，“而且我也知道你身后有合伙人，不会让你轻易结婚。所以我们最多是坦诚以待吧。”
    是够坦诚的。
    都坦诚到这个地步了。
    但这话要是从别的男人嘴里说出来，以王子茹的身份包准一个大嘴巴扇过去。
    但是换做谷雨，王牌投资人，身价上亿的王子茹却连丝抗拒的勇气都没有，原因很简单，她大了他十岁，可是她的人已经离不开他了。
    简而言之，她现在有一种难以克制的自卑心理。
    谷雨笑了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王子茹顿时脸红了。
    ……
    确定了投资份额和股权占比，谈判很快进入了快车道。
    一周后，所有谈判顺利完成，双方举行了隆重的股权融资签约仪式，天曳正式投资绿宝，而王子茹和谷雨也成为绿宝集团的副总。
    其中谷雨以论文和专利为技术入股，占据了部分股权，由天曳代理行使投票权，担任公司副总的同时还兼职技术总监，从某些方面讲，他比王子茹更深入绿宝公司的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