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
    侯府，后院。
    一道道流光飞过，锋芒耀目。
    半个时辰后，流光合一，化为一把铁扇，寒光刺目。
    李子夜看着左臂上被铁扇划破的伤口，轻轻摇了摇头。
    还是无法做到慕白那般分毫不差。
    果然，那些天才的领域，不是那么容易触及的。
    不远处，房间内，灯火通明，俞青玄看着外面一直在习武的布衣侯，清冷的眸子中不带丝毫情感波动。
    此人，就是一个只会练武的疯子。
    除了练武，她几乎就没有见他做过其他的事情。
    按道理说，这样的武痴，应该不会做出下毒这般下三滥的事情。
    但是，李公子从侯府回去后，就中毒了，这布衣侯，毫无疑问有着最大的嫌疑。
    “唰！”
    思绪之间，一道流光划过，失去控制，破空而来。
    俞青玄眸子一缩，想要躲闪，却根本来不及。
    “呲啦。”
    危急一瞬，一抹虚影掠至，直接伸手抓住的扇骨，锋芒划破皮肉，鲜血横流。
    “抱歉。”
    李子夜神色淡漠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走回院子中间，继续练习。
    俞青玄看着前方的背影，心中波澜难抑。
    好快！
    她虽然不会武，却也知道，人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兵刃还快。
    与此同时。
    李园，内院。
    红烛、还珠排排坐，看着天际的明月，一起发呆。
    如今的李园，相比去年已冷静了许多。
    “好无聊啊。”
    红烛随手往嘴里塞了一颗青提，一脸郁闷地说道，“幼微不在，小子夜也不在，吃东西都不甜了。”
    “兄长正在很努力的习武。”
    还珠看着侯府方向，轻声道。
    “这也能感知到？”红烛诧异道。
    “我与兄长命格相连，兄长修为提升，我的修为也会跟着一起提升。”
    还珠神色温和道，“所以，我能感受到。”
    “那你破五境，小子夜会不会也一起破五境？”红烛好奇地问道。
    “当然不会。”还珠轻轻摇了摇，应道。
    “好吧。”
    红烛又往嘴里塞了一颗青提，说道，“想来也没有这么容易的事。”
    “虽然我和兄长的修为不能完全同步，不过，我的一些力量和手段，兄长还是可以用的。”
    还珠看着天空的皎月，如实说道，“而且，兄长的修为越高，可以动用的力量便越强。”
    “你是说，你兄长能借用你的力量？”红烛神色一震，难以置信道。
    “嗯。”
    还珠颔首道，“可以用，就是对身体的负荷太大，比如，五境大修行者可以像天地借力，我与兄长之间，和这个差不多，迫不得已之时，兄长也可以向我借力，至于，能借用多少力量，就要看兄长的身体，能承受多少。”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红烛一脸羡慕地说道。
    “不必羡慕。”
    这时，卯南风走出房间，说道，“还珠丫头所说的借力之法，可不那么容易，凡事，福祸相依，那小子要是敢借用超过他如今修为的力量，估计他的对手没死，他就先死了。”
    “这么危险？”红烛吃惊道。
    “当然。”
    卯南风在一旁坐下，说道，“借用别人的力量，借来十成，能用出三成就很不错了，其余七成都会浪费到乱七八糟的地方，但是，他身体却要承受十成力量的反噬，你觉得，合适吗？”
    “好像不怎么合适。”
    红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应道。
    “所以啊，不劳而获这种事，还是不要想得太多。”
    卯南风说道，“要是真有这么好的事，那小子就不会三更半夜还在练武了，武道无捷径，那小子，为人虽然阴险，人品也不怎么样，但是，脚踏实地这一点，做的还是不错的。”
    “老头，照你这么说，那我是不是也很难入五境了？”
    红烛撇了撇嘴，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努力了。”
    “红烛丫头你不一样。”
    卯南风立刻变脸，面露讨好地笑道，“为师一定想办法让你尽快入五境。”
    “那你快点。”红烛催促道。
    “好，为师尽力。”
    卯南风使劲点头道，“快了，为师最近又想到了几个帮你提升修为的好办法，待为师再完善完善。”
    “靠谱吗？”红烛一脸怀疑地问道。
    “肯定靠谱。”
    卯南风拍了拍胸脯，说道，“为师何时不靠谱过。”
    “……”
    红烛鄙视地看了一眼身前的老家伙，这老头子，何时靠谱过！
    “对了。”
    卯南风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一旁的还珠，说道，“还珠丫头，朝你借几瓶血做点实验，可以不？”
    说完，卯南风从怀里拿出一堆玉瓶，满脸都是期待。
    冥土啊！
    毕生难求的实验材料。
    “老头子，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红烛看到前者手中的十多个玉瓶，怒道，“信不信我把你脑袋里的水放了，装满这些瓶子！”
    “好像，是有点多。”
    卯南风讪讪一笑，将一堆玉瓶收起，只剩其中一个，期待道，“一瓶就行。”
    还珠看着眼前人期待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南风前辈若是研究出什么，也要给兄长一份。”
    “行吧。”
    卯南风颔首应道，“也不知道那小子给还珠丫头你灌什么迷魂汤了，时时刻刻都不忘了给他讨好处。”
    “因为兄长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处。”
    还珠轻声说了一句，旋即接过玉瓶，并指划开手臂，流出殷红的鲜血，一点点装满玉瓶。
    玉瓶装满后，还珠手臂上的伤口迅速复原，很快，连伤疤都已看不见。
    卯南风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面露凝色。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
    恐怕就算妖族，都没有如此惊人的再生能力。
    卯南风接过玉瓶，看着里面的鲜血，眸子微眯。
    表面上看，还珠的血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红的。
    不过，是只有还珠的血是红的，还是，所有冥土的血都是红的？
    得问问李子夜那小子，他和冥土交手的次数最多，定然比较了解。
    要是可能，再让他帮忙抓一个冥土。
    月黑风高！
    择日不如撞日。
    卯南风豁然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老头子，你做什么去？”
    后方，红烛喊道。
    “出去透透气。”
    卯南风应了一声，走出了内院。
    布衣侯府。
    后院。
    李子夜正在练剑时，突然，一只只黑色小虫飞至，在这漆黑的夜下，肉眼难辨。
    房间内。
    俞青玄无力地瘫倒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南王前辈，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院中，李子夜挥手收回一道道扇骨，开口说道。
    “找你问点事。”
    夜下，卯南风现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小子，道，“不错啊，进步挺快。”
    “南王前辈过誉。”
    李子夜拿出一瓶金疮药，随手往伤口上倒了一些，说道，“能让南王前辈大半夜不睡觉，特意跑一趟，肯定不是小事。”
    “有些疑问，只有你能解答。”
    卯南风凝声道，“你和冥土交手那么多次，可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
    “怪物。”
    李子夜平静道，“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妖不是妖。”
    “什么意思？”卯南风不解道。
    “南王前辈借到还珠的血了？”李子夜没有回答，反问道。
    “这你也知道？”卯南风诧异道。
    “以南王前辈的性格，怎会放着如此好的实验素材不用。”
    李子夜撕开衣袖，将手臂和手掌上的伤口包扎好，应道，“我大概也猜出前辈要问什么，我见过那么多的冥土中，要么根本没有血，要么是黑血，唯有还珠的血是红色的，巧的是，妖族中，也有一部分妖是黑血，一部分妖是红血。”
    “你的意思是？冥土，和妖族有关？”卯南风吃惊道。
    “冥土，是种很奇怪的存在，也很复杂。”
    李子夜说道，“南风前辈可知，妖，为何会有黑血和红血之分？”
    “妖食人，血便会变黑。”卯南风应道。
    “是，也不全是。”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此次，我在西境，从妖女神女口中得到了准确的答案，妖，只要吃妖族以外的血食，血统受到污染，就会变成黑血，只有那些不愿吃血食的妖，才能保证血统纯净，保持红血。”
    “这和冥土有什么关系？”卯南风皱眉道。
    “有关系。”
    李子夜沉声道，“根据我的观察和推测，冥土，很可能就是人族和妖族结合而出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