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了踏青宴上的事情,程某真的是不愿意拖累姑娘,若是你嫁过来就不幸守寡,那我就是千古罪人,耽误了姑娘的大好时光——”他还准备长篇输出,却迎来了女子毫不客气的白眼。
“不要自作多情,我说了不是。况且我得提醒一句,少拿这种事儿抬高自己,好像你拥有多么高尚的人格一样,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温明蕴重拳出击。
成天悲春伤秋地演给谁看,如果说上次她还有几分相信,男人是朵真的白莲花。
可回去之后,她越品越不对味,好家伙,这行事作风,不是跟她平时茶别人如出一辙吗?
当然被拒绝后的恼羞成怒,她是不会承认的。
“既然无仇也无怨,为何三姑娘要联手五公主,如此针对程某?置身事外不好吗?”
“看样子你清醒的时间挺久啊,听到我们不少谈话。”温明蕴轻轻瞥了他一眼。
最近三日,她每次和五公主来探望他的时候,都会大谈特谈,如何让程亭钰当驸马爷,温明蕴完全就是五公主的节拍器,一直给予支持和鼓励。
“你搞错了三件事情,第一,要搞你的是五公主,又不是我。第二,我虽和你无冤无仇,可我是五公主的手帕交啊,亲疏远近,我给她出主意,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如果今日不是你,换成李家大爷、魏家大爷,我照说不误。第三,此事有蹊跷,五公主刚回京不久,就盯上了你,肯定有人从中作梗,你去找罪魁祸首啊。”
温明蕴丝毫不怵,甚至还掰着手指头细数给他听。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那就是对待罪魁祸首唯唯诺诺,面对我这种说几句风凉话的小角色,却重拳出击。等你解决了五公主和那个罪魁祸首之后,再来声讨我是不是针对你,否则我都瞧不起你!”
“你怨天怨地,怨时运不济,哪怕是怨你自己的脸长得太好了,竟然被五公主一眼相中,那也怨不到我头上。”
温明蕴说得有理有据,不仅再次把程亭钰给怼了回去,甚至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程亭钰当场目瞪口呆,满脸震惊地看向她,宛如得了失语症。
介娘们儿不止心狠,还脸皮厚,并且极擅辩论。
她明明怂恿五公主,都被他给听到了,还能丝毫不羞愧,并且把道理辩得分明,听她说完之后,程亭钰脑子里第一反应竟然是:哎,她说得好像很对。我要是不把程世子夫人和五公主先掰倒,再来和她掰扯,那我就不是个男人!
言简意赅地总结一下:他不是个男人?
程亭钰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水给晃荡出去,坚决不能当这种找错仇人的混账。
“程某只是问一下而已,并没有记恨三姑娘。”
温明蕴可有可无地点头:“哦,那你还挺乖的。”
程亭钰:“……”
他都是三十四的人了,有多久没听到这句话了?
特别是温明蕴这个态度,不像是夸人的,倒像是夸狗的。
他需要道谢吗?
“行了,戏也看得差不多了,没什么意思。你是装死也好,当驸马爷也罢,我都不会拆穿的。念在相识一场,又同是时日无多的病友,我最后赠你一句逆耳忠言:程瘟鸡,你好好的,别被五公主给玩死了。”
温明蕴整理好裙衫,起身就准备离开。
男人却是面色急变,这叫什么逆耳忠言?
还有程瘟鸡是谁?难怪刚刚说爪子拿开,合着他在她眼里就是一只瘟鸡?
可她不也是病秧子吗?那她叫什么,温瘟鸡?
男人想张口回嘴,可是房门已经被关上了,屋子里只剩他一只瘟鸡,另一只已经跑了。
*
温明蕴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整个人神清气爽。
艾玛,怼完程瘟鸡之后,她那些阴暗的污糟情绪终于可以退散了,从此之后她和他两不相欠。
当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愧对他的地方,毕竟他们之间又不是熟人,而且上次她帮过他一次,这回看了一场戏,就当是收回的谢礼。
她正拿着桂花糕在吃,忽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还传来相当吵闹的声音。
“姑娘,锦衣卫在搜人,说是有贼子流窜出来。您莫怕,奴婢见到官家女眷的马车,锦衣卫都不怎么为难。”红枫出去了解情况之后,立刻来回复,还轻声细语地安抚她。
温明蕴挑眉,似笑非笑地道:“那可不一定,你找机会回迎客来请五公主过来!”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锦衣卫的呵斥声:“锦衣卫查案是要事,什么温家刘家,就是公主的车马路过,也要接受检查。”
“绿荷,让他们查吧。”温明蕴轻咳了一声。
红枫见状,立刻悄悄混进人群里,快步往迎客来酒楼跑去。
车帘立刻被粗鲁地撩开了,却并无锦衣卫敢上前,似乎在等什么人,过了片刻之后,就见曹秉舟大步走了过来。
他的那双眼睛,像是狼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在看死人一样。
温明蕴拿着锦帕挡住半张脸,毫不畏惧地回视他,哪怕她坐在马车里,看起来纤白瘦弱,还是被他俯视的状态,其实却丝毫不减。
他大剌剌地走过来,绿荷下意识地往前迈一步,似乎想挡住他的目光。
曹秉舟这么盯着温明蕴看,分明就是没规矩,更何况这马车还是温明蕴的私人空间,就仿佛是半个闺阁,岂是外男这般窥视的?
可惜曹秉舟一个眼神看过来,她就被拉开了。
曹秉舟直接将上半身钻进马车里,眼神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扫视着。
温明蕴为了出行方便,她乘坐的马车空间并不大,除了能放几盘糕点之外,几乎一览无余,完全不需要这般仔细。
况且曹秉舟如此行径,也不是为了搜查贼人,分明是想戏弄她。
“温三姑娘别来无恙。”曹秉舟最先开口了。
温明蕴轻笑,“我方才还同丫鬟说,锦衣卫不查其他官家女眷的马车,可是必然会为难我们温家,毕竟曹大人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果然被我说中了。”
听到她如此说,曹秉舟瞬间面色突变,他轻眯起眼睛,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竟然如此胆大。
他当街给她难堪,虽然锦衣卫将百姓们隔开了,可是这条街上人来人往,仍然能看到马车上的“温”字,温家三女唯有温三娘还没出嫁,很容易就能猜出是她。
偏偏她还如此镇定,甚至还主动骂他,似乎嫌两人之间结下的仇怨还不够大一般。
是了,她一向胆大包天,之前敢装死欺君罔上,还逼迫他娶她的尸体当第一任妻子,行事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是真觉得我不会报复你?”曹秉舟冷声问道。
温明蕴挑眉:“曹大人在说笑呢,你这不是正在报复我?还没恭喜曹大人重回锦衣卫,只不过有句逆耳忠言送你,做人行事要低调,否则只怕这副指挥使的位置也坐不稳。”
曹秉舟之前被皇上革职了,勒令回家反省,但是查办舞弊案并不顺利,替补锦衣卫指挥使不如曹秉舟好使唤,皇上又把他调了回来,只不过降成副职。
她整理了一下鬓发,在心底感叹自己可真是个大好人。
一天送出去两条逆耳忠言,言官都没她勤奋,kpi稳了。
曹秉舟怒极反笑:“这是你自找的。”
他直接后退两步,对着马车内的人道:“这马车里有可疑踪迹,请温三姑娘下车,配合锦衣卫查案。”
显然他要将难堪升级,让温明蕴当众从马车上下来,不止周围的锦衣卫,就连这条街的百姓们也能看到她。
要知道高门大户的贵女,除了施粥做好事,会在街上晃悠,否则哪个不是坐在马车里。
而她如今被锦衣卫勒令下车,肯定会像只猴子一样被人参观,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别说是闺阁小姐,恐怕换个公子哥儿来,都会羞恼交加,这分明就是折腾人。
偏偏曹秉舟拿锦衣卫查案当筏子,温明蕴如果拒绝的话,只怕要被人从车上硬拽下来。
若是对其他官家小姐,曹秉舟或许还不会这么计较,可他就是冲着折腾温明蕴来的,她根本逃不掉。
而她配合着下来,锦衣卫自然也是查不到东西的,毕竟她车上什么都没有,曹秉舟恐怕只会不咸不淡地说声对不住,就带人离开。
温明蕴哪怕和温博翰告状,那作用也不大。
温博翰上奏给皇上,也只会被九五之尊定性为家务事的扯皮,皇上正是用人之际,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臣子的女儿,去责罚曹秉舟,况且温明蕴只是丢了颜面而已,又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敢问曹大人是发现了何踪迹?我刚和五公主见过面,车上除了吃食,什么都没有。”温明蕴并不下车,而是直接询问。
曹秉舟当然不会给她确切的答案,语气不耐烦地道:“涉及到朝廷要案,恕我不能明确告知温姑娘。还请三姑娘配合,尽快下车,否则就休怪我公事公办了。”
温明蕴轻嗤一声:“曹副指挥使的意思是,连五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了?”
曹秉舟拧起眉头,没想到她会拿五公主当挡箭牌,不过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了,他也骑虎难下,哪怕明知五公主是个不能招惹的人,却也心存侥幸。
温博翰和五公主可是死敌,这老匹夫不知道参过多少次,指责五公主私生活混乱,有碍大烨朝皇室颜面。
五公主私底下给他取了不少绰号,这么嚣张难驯的公主,能和温博翰的女儿关系好?
哪怕见面,恐怕也是互相对骂吧?
这么一想之后,曹秉舟更加有恃无恐,冷静理智地道:“家有家法国有国法,哪怕是五公主在场,也不能妨碍锦衣卫查案。温三姑娘,你已经拖延了太多时辰,我怀疑你在给贼寇逃窜时间,你们几个上去把温三姑娘请下来吧!”
曹秉舟一声令下,几个锦衣卫丝毫没有犹豫,立刻走上前,要把她从车上拖下来。
温明蕴眼睛眯起,她攥紧了拳头,已经准备动用自己的蛮力,先拖延一段时间。
“我看谁敢!”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就是女子的娇喝声。
温明蕴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五公主来得及时。
鲜红的马鞭在半空中滑过,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紧接着落到冲在最前面锦衣卫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当场就留下一道血痕,听得人牙酸。
“狗东西,本宫的贵客也是你们能动的?都滚远点!”五公主的鞭子极其灵活,抽完一个人,又冲着另一个人的脸甩去,丝毫没管被抽的人是锦衣卫,把嚣张任性刻在了骨子里。
原本锦衣卫没认出是谁时,一个个都习惯性地拔出了佩刀,准备拿下这嚣张的贼子。
待听到女子熟悉的叫骂声,以及“本宫”这称呼,瞬间都头皮发麻,又乖乖把刀放回了刀鞘,甚至整齐划一地行礼。
五公主之名,天下皆知。
她搞男人最疯狂的那几年,望京但凡是个年轻俊秀且不想吃软饭的男人,听到她的威名都瑟瑟发抖,一个个都高度警惕。
就怕出门撞上五公主,然后就被她收用了。
其中以锦衣卫最甚,毕竟锦衣卫大半都是年轻且样貌佳的男子,他们代表了皇上的颜面,各个还武艺高强,再配上劲瘦的身材,完全在五公主的性趣上狂舞。
有次几位公主聚会,五公主喝高了,直接放出豪言,她要把所有锦衣卫都收入囊中,让他们全都脱光了站成一排比身材。
明明当时没有锦衣卫在场,可是这句话却传得满城皆知,偏偏皇上还护着她,锦衣卫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见到五公主就跟耗子遇上猫似的。
“属下见过五公主。”
见到这位公主,曹秉舟也得弯腰行礼。
五公主却理都不理,径自下马冲到马车前,急声喊道:“如意,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就是受了些惊吓。”温明蕴娇弱的声音传出来,听得人心口发闷。
五公主立刻跳上了马车,顺手合上车帘,遮住其他人的视线。
病弱夫妻互演日常/继母她有两副面孔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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