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七点了,谢宴还没回来。
荆戈忍不住拨通了谢宴的电话,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给谢宴打电话,心情莫名有些紧张。
嘟嘟的铃声响了二十几秒,终于接通了。
荆戈清了清嗓子,温声道:“阿宴,你在哪呀,什么时候回来?”
对面很安静,只有很浅淡的呼吸声。
荆戈喉结微微滚动,又继续道:“我给你做了晚饭,等你回来一起吃。”
电话那端,谢宴的声音终于响起,经过电波的干扰,他的声线似乎格外颤抖和沙哑。
“荆戈,我……”
“你怎么了?”荆戈敏锐地发现了异常,温柔的声音顿时变得急切起来。
谢宴那边似乎有呼啸的风声响起,让他的声音变得模糊起来,“我很快就回家,你等我。”
“阿宴,你……”荆戈还没说完,谢宴就挂了电话。
拿着手机的手垂落在身侧,谢宴呆滞地望着手里的匕首。
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匕首又重新沾染上新鲜的血液,鲜红的颜色遮盖住原本的金色。
他的脚下躺着一具尸体,胸口的血洞里不断流出鲜血,像是永远流不尽一般。
血腥味实在是太重了,谢宴闭了闭眼,沉默着处理好尸体,然后清洗干净身上的血迹,将匕首收好。
回到家时,他一进门就看到荆戈坐在餐桌前,桌上布了七八个菜,还冒着热气。
谢宴收拾好情绪,走了过去。他坐在荆戈身边,轻笑道:“我回来了。”
荆戈的侧脸落在一片阴影中,直到谢宴开口,他才转过身来,倾身凑近谢宴,轻轻嗅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阿宴,去哪里了。”
谢宴顿了顿,回答道:“工作。”
荆戈垂眸看着他不含情绪的双眼,心里翻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轻轻吻了下谢宴的脸颊:“辛苦了。”
谢宴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没有想吃的吗?”
谢宴推开座椅,转过来坐到了荆戈身上,他抱住荆戈的脖颈,望向他身后的视线空洞不已:“我不想吃了。”
荆戈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落在谢宴的后背上,“累了吗?要先去休息一会儿吗?”
谢宴摇摇头,贴着荆戈的耳朵说:“我想做爱。”
——
“将军,谢宴教授已经在A区杀了32人,B区杀了45人,C区杀了13人……部分地区已经形成恐慌,流言四起。”
“王室那边虽然有意保住谢宴,但现在也快要顶不住压力,在商议是否对谢宴教授采取特殊手段。”
荆戈看着他派去的人传来的实时录像,画面里,谢宴闯入了一个平民家中,将这个三口之家的父亲从房间里揪了出来,下一刻,他熟练地将匕首捅进男人的身体里。
几分钟后,男人倒在地上,没有了反应。谢宴并没有离开,而是等家里的母亲和孩子醒过来。
一大一小看着地上死去的男人,疯了一般嘶吼痛哭。
谢宴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录像的仪器是星舰基地里的,清晰度很高,将谢宴的每一寸表情都分毫不差地传递到电子画面中。
荆戈终于开口:“小越,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
小越惊讶地「啊」了一声,“这……这……将军,我不好说。”
“说你最真实的想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小越纠结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将军,那我就说了。谢教授作为您的妻子,将军有心护他,大家都能理解。但是,谢教授现在杀了这么多人,很多还是没有过错的普通人,这已经触犯我们天阙星的法律了,说是反人类、反社会,也一点都不过分。”
“将军实在不应该再徇私情,就算不让他以命偿命,也要抓起来限制他的行动。再这样纵容谢教授杀人,连将军自己都难保现在的位置。”
“将军可能不知道,现在基地里都是风言风语,说您的妻子是杀人犯,是敌对星系派来扰乱天阙星的间谍。”
荆戈仰靠在皮椅上,看着画面中的谢宴,此时,他已经从那户人家里走了出来,身上都是血迹,他手里拎着那把匕首,血滴了一路,像是索命的恶鬼。
某个瞬间,谢宴的目光看向了镜头。
荆戈心脏顿时一缩。
那眼神,跟待在他身边时全然不同,没有半丝波澜,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一点生机都看不到。
荆戈甚至觉得,好像碰他一下,他就真的会像木偶一样散架,再也拼合不起来。
是啊,正如小越所说,他是率领星舰保卫天阙星的将领,面对扰乱社会秩序的杀人犯,即使对方是他的妻子,他也应该做出表率,除之示众。
可……
谢宴已经数不清这是他杀死的第几个人,他本应该麻木了,可听到那悲凉刺耳的哭泣声,他的脑袋还是会痛得像是要裂开一般。
他杀死的,都是被世界意识吞噬掉灵魂的人类,是一俱一俱失去灵魂的空壳。
从那天看到他的小管家也被世界意识吞噬后,他就明白了,当时「孟斐」为什么不畏惧被他杀死。
因为世界意识有无数个灵魂碎屑,即使再虚弱,也可以轻易吞噬人类的灵魂,寄居在人类的肉体中。
世界意识以人类的肉体为温床,滋养自己的灵魂,他的目的,就如同之前的荆戈,想要在合适的时机,将所有碎裂的灵魂融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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