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前的泥土都是新翻过的,原本的泥土渗入了血迹,怎么也无法去除,只得全部翻掘了,这地看着就显得新的很,没了岁月沉淀的厚重。
这寺前的泥地可以翻新,寺内的地砖就只能将就了,反复的冲刷,仍有红红的斑痕夹杂在破碎的砖缝中,仔细看去,一地血红。
令狐冲心中一凛,记起当日的数千人血战,这佛门终究是成了血海,纵使高僧们如何超度亡魂,平和的禅院依旧沾染了血污,再也回不到旧日的祥和。
“晚辈令狐冲求见方证大师。”
守门的僧人们轻声商量了几句,道:“方证掌门不在寺内,施主请回。”
令狐冲想方证大师必是去了华山,急忙道:“方生大师可在寺内?请大师替晚辈通传一声。”
“方生师叔亦不在。”
“不知贵寺哪位大师当值,令狐冲有要事求见。”令狐冲相识的两位大师都不在寺内,这少林寺中再无一位高僧可以说得上话,但既然已经到了少林寺,他期望着能有所收获,这几句话他有力运足了内力,声音远远传出,在少林寺内回响。
“大胆狂徒!竟敢在我少林寺前放肆!”一个苍老的声音愤怒的喝道。
令狐冲一愣。
人影闪动,一个灰衣老僧如飞一般从寺内掠出,人犹在远处,已经向寺前的僧人问道:“方才何人冒犯我少林?”不待僧人回话,灰衣老僧已经看清了寺前只有令狐冲一人,身形一晃到了令狐冲面前。令狐冲只觉眼前一花,胸口一紧,陡然间天旋地转,重重的被人摔倒在地。
灰衣老僧喝道:“无知狂徒,真当我少林无人否!”
怒气冲冲的转身回寺,嘴里教训着守门的僧人:“连个门口都看不好!要你们何用?”
守门僧人苦笑着应了,最近少林的威名不值钱,寺里各位师叔师祖火气大得很,总算下手仍有分寸,那年青人不过是狼狈些罢了,也没受什么伤。
令狐冲一股怒气直直的冲上脑门,他在少林几次出入,都是方证方生亲自迎送,何曾受过此般羞辱?铁青着脸伸手就要拔剑,却被一只手按了回去。
“施主稍安勿躁,少林寺中没有施主想见的人。”守门的僧人陪着不是,言语中却含着鄙视和拒绝,会点武功就跑到少林寺前传声吆喝,怪不得被人打。
令狐冲右手用力一挣,那僧人的手就像铁钳般紧紧的握住了令狐冲的手,任由令狐冲怎么用力都无法将剑拔出分毫。
令狐冲大怒,左手击出直取那僧人胸膛,他盛怒之下用力甚大,这一掌含着他八成的内力,蓄意要将那僧人打得飞跌出去,甚至于口吐鲜血。
那僧人随意的伸手一架一格,令狐冲的一掌便落在了空处,不待令狐冲变招,那僧人脚下一拌,将令狐冲摔倒在地。
“施主犯了嗔戒,当念法华经平心静气。”
令狐冲借着摔倒在地右手脱离了僧人的控制,抽剑出鞘翻身而起,他一身功夫都在剑上,拳脚上受些挫折,倒也在意料之中,此刻一剑在手,眼神立刻变得无比自信和阴冷。
“少林就是这般对待来客的?方证大师竟有这般门人弟子,当真是侮辱了方证大师的清名。”令狐冲真心的替方证抱屈,门派大了,总有些杂碎混在里面。
剑光中,令狐冲剑刺那僧人的肩膀,那僧人仿佛不知道般立着不动,令狐冲反倒微微作难,难道真的要刺伤一个少林弟子?手上不觉一缓。
就在这一刻,那僧人陡然迅疾无比斜斜跨出一步,重重的一掌打在了令狐冲的胸口。
令狐冲仰天飞起,落地时眼前发黑,胸口气闷非常。
“阿弥陀佛,施主心中起了杀念,沾染了佛门圣地,贫僧只能请施主下山了。”那僧人毫不担心的一把拎起令狐冲,手中内力暗吐,将令狐冲的穴道制住,远远的扔到山下,道:“施主心中无佛,已经渐入魔道,切切悬崖勒马,回归正途。”
令狐冲听了这话,几欲吐出一口鲜血,平时见方证对着魔教妖人说出这些话时,觉得情真意切慈悲为怀,不想易地而处,却觉得这言语简直可以将活人气死,死人气活,端得威力无比,眼前一黑终于昏了过去。
……
“说!你的到底是谁?”画影图形比对了几次,却没有一张脸能和眼前慌张的脸庞扯上关系,抓住陆大有的几人终于不耐烦了。
“我不是华山弟子,你们抓错人了。”陆大有眼角撇过那张画着魁梧大汉的画影图形,傻瓜都知道这些人遇到一个卖假画的骗子了,谁要是主动承认,谁就是比石介更笨的本大。
“你还要抵赖,分明听你在喊令狐冲大师兄,你还不是华山弟子?”几个人鄙视,身为男人,一点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果然是是非只为多开口,陆大有追悔莫及,情急之下道:“我是讥笑华山派大师兄令狐冲不过如此。”
那几人半信半疑,商量了几句,既然图形上没有,可能真的不是,讽刺令狐冲的人多得是,他们当众就有人几次讽刺过令狐大师兄。
那是把人放了?当然也不行。
一来已经结了仇,今天把人放了,说不定明天就有几百个人找上门,二来画影图形这东西,太过抽象了,能看出谁是谁,多半要看有没有特别好认的标记,比如有颗大痣,脸上有道疤,或者少只眼睛什么的,拿着画,当面认不出人也是常事,是与不是,总需少林确定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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