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么明目张胆地对罗赫德动手,真的能成吗?
“您难道还要继续颓废下去吗?您还算年轻,可您父母的年纪都不小了,他们能一直等下去吗?”
常平说话一直都轻描淡写的,可却字字句句扎在了保罗的心肺上,由不得他不动摇。
“你们打算怎么动手,需要我做什么?罗赫德出行向来有保镖贴身保护,寻常人很难靠近他,而且他对我有戒心,我想接近他是很难的。”
保罗显然对常平的话动心了,他愿意一试,不仅是因为自己和罗赫德的仇怨,还因为楚兴帮的能力。
巨龙帮卢大虎的死大家都说是楚兴帮做的,可偏偏最后查出来他们还成了受害者,所以这事能做,不过要保证他全身而退才行。
常平回答他说:“这点谢尔先生不必担忧,您只要在领事馆的咖啡粉中加点东西就行,后面的事就跟您无关了,日本人会帮您背这个黑锅的。”
保罗讶异地看他:“可是咖啡机和磨出来的咖啡粉是共用的,领事馆其他人都是无辜的。”
常平向前倾了倾身子,提醒他:“可只有保罗先生对花生过敏啊。”
保罗还是头回听说这件事,他忍不住问常平:“你是怎么知道的?”
常平摆摆手:“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您得尽快动手了。”
保罗仍然心有疑虑,就算他下手成功了,可这如何能推到日本人头上,日本人最近跟他们并没有冲突,哪来的动机暗害罗赫德呢?
“这点您放心,跟日本人的冲突明天就会有了,听说罗赫德夫人的弟弟最近很喜欢圣安娜舞场的一个舞女啊,巧了不是,日本商会的土肥圆三郎跟他看上了同一个人。”
这不是送上门来求着人做手脚嘛。
而且不止如此,事后他们跟罗赫德夫人那里也有说法的,保管能叫两边狗咬狗斗起来。
保罗最终还是拿着常平交给他的东西离开了,要不是罗赫德欺人太甚,他也不想做到这一步的。
其实罗赫德花生过敏的事情被瞒得很好,全世界对花生过敏的人也很少,不到百分之一的比例,其中严重过敏人群更是少之又少,不幸的是,罗赫德就是其中之一。
他曾经在英国就有过过敏性休克,来中国后家里的所有食材和接触到的东西都被严格检查过,要不是常平之前见过跟他类似的人,也不会发现这点。
有了怀疑之后再去调查,结果不出他所料,罗赫德确实是罕见的过敏症患者。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郁自安自从在北平听沐颜向他抱怨罗赫德夫人的事后,回上海就让常平去查了罗赫德一家,这次正好把两个垃圾一起解决了。
保罗第二天在领事馆上班的时候,果然听到了众人的闲谈,说领事夫人的弟弟和一个日本人在舞场大打出手,双方还见了血,他顿时心思一定,在下班前借着冲咖啡的名义往咖啡粉里加了东西。
上海的很多营业舞场白天也开张的,所以英国人和日本人为一个舞女大打出手的场面被很多人看到了,还有他们被送到医院的场景,还被记者拍了下来。
栖川林都要被手下的蠢货气死了,土肥圆三郎是他的人,这几年一直呆在上海的日本商会,偶尔还会跟他出去一阵,土肥圆家族以前是他们家的家臣,所以他向来待对方很亲厚,没想到这回稍不注意便给他惹出了这样的麻烦。
他们现在需要的是低调,而不是因为一记桃色事件弄得满城风雨,而且还和英国人结了仇,听说跟土肥圆动手的那位正是英国总领事罗赫德先生夫人的弟弟,所以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他人呢?”
栖川林冷着脸问前来汇报的人。
来人恭敬地低下头:“少佐,土肥圆三郎受了伤,已经被送到了医院。”
“这不是第一次了吧,你跟我说说,他之前是不是也惹了不少这样的丑事,这次不过是因为惹到的人来头比较大,和他互不相让,所以才闹大了。”
那人颔首,虽没说话,但其中的意思却表露无疑。
“混蛋,蠢货!”栖川林狠狠踢翻了眼前的椅子,他这几年在中国游走,从不敢到处惹事,不论到哪里都是低调谦逊的样子,结果底下人就给他来这招,拆台也没有这么拆的。
待冷静下来栖川林吩咐:“准备礼物,明天跟我去探病。”
说不得还需要上英国领事馆登门赔罪,等那个蠢货出院了,就让他回日本吧,不然他怕自己忍不住会给那个混蛋一抢。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中国的一些俗语用起来还真是贴切。
不过没等他上领事家里登门赔罪,第二天罗赫德领事就在英国使馆晕了过去,等手下张罗着把人送进医院时,他已经生命垂危了。
医生不知道病人有过敏史,单看他的症状也不能分辨病因。
当时罗赫德的血管开始扩张,渗出增多,还伴有不自觉的哮喘,医生急救根本来不及,而且也没找准病因,所以等罗赫德太太赶到医院时,人已经蒙上了白布。
保罗谢尔当时张罗着送人来了医院,之后他便装着和同事一样着急,他的心脏跳得极快,等到医生推着盖了白布的罗赫德出来时,他终于松了口气。
接着便是跟旁人一样假惺惺的做戏了,说实话,他本以为罗赫德死后自己会很高兴,可是并没有,他只是觉得有些茫然,事情这么顺利就做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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