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眼下面对旁人的嘲讽,她只淡淡说了一句:“今天是聂公子的婚礼,杨小姐确定要将我和新郎官扯在一起吗?”
笑话,她又不喜欢聂新元,难道还得表现出一副羡慕嫉妒的神情,满足旁人的无端臆测吗?再说她要是喜欢聂新元,今天站在这里的新娘就不会是林家小姐了。
几人说话的功夫,台上的婚礼仪式已经开始了,主婚人是国府参议院院长王京安,证婚人是国府参政院政务委员谢露云,介绍人是国府财政部部长和交通部部长,男傧相和女傧相也是著名的进步人士,来宾一千五百余人,包括国府高官和各界名流,总之这场婚礼办得格外盛大。
仪式结束后新人敬酒,萧曼冉觉得无聊想偷偷溜走,结果被她兄长眼疾手快地拉住。
“曼冉,你干什么去?后面还有舞会呢!”
萧曼冉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再拖下去家人难免担忧,近来萧家上下都把她的婚姻大事放在首位,前一天萧家夫人就再三叮嘱女儿,让她一定要留下来参加婚宴后的舞会,多结识些青年才俊。
其实和萧曼冉交往慎密的男士中很多都是当世俊杰,奈何萧曼冉一个都看不上,萧夫人只能让女儿再多认识些人,期望她有能看上眼的。
萧曼冉昨天答应得好好的,可眼下要是萧家兄长不注意,她就成功溜走了。
“哥,没什么?我出去散散心,里面有点闷。”
“好啊,那我陪你一起,正好我也觉得闷。”
萧曼冉脸上的笑顿时僵住,继而将她兄长拉到一旁无人处,“哥,说实话,今天的舞会真的没必要让我参加,我心里其实已经有了钟情的人了,就在昨天,一见钟情。”
萧家兄长狐疑抬头:“你不是骗我的吧,这两天你基本在家没出去过,哪里来的喜欢的人?”
萧曼冉一跺脚,她这次说的是真的,家里天天催着她结婚,这次她好不容易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怎么现今反而怀疑起来了。
“哥,我没骗人,就在咱们家门口,欸,不对,是咱们家对面的李家门口,昨天下午我遛狗回来,正巧看到一个男人从李家出来,那男人真的哪哪儿都合了我的审美,你要是真操心我,就去李家帮我问问,从中牵线让我们认识一下。”
萧家兄长闻言这才高兴起来,妹妹这次说得有头有尾的,想来不是骗人的,“行,我回去就去李家问问,不过小妹,那男人长什么样啊,你可是头一回跟我说喜欢一个男人,还对人家一见钟情。”
萧曼冉回想了一下昨日下午见到的那个男人,他穿着一身驼色风衣靠在车边,个子很高,身材挺拔,长相极俊极美,甚至比今天的新郎官聂新元还要俊朗得多,当时她遛狗回来,狗狗见到生人叫了几声,男人闻声看过来,那眸光如同一潭冷水一样,让她浑身上下颤栗不已。
她的男性朋友虽多,追求她的人也不在少数,可她以前从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典故,直到昨天见到那个男人,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这四个字的魔力所在。
她本是个乐观外向的女孩儿,可当时竟然没有勇气上前跟他打个招呼,而是指望着家里人去打探一下对方的身份,为两人牵线搭桥。
那个男人也并不像其他惊叹和沉迷于她美貌的男人,他当时只是往她这边扫了一眼,看狗的时间好像都比她多,随即便很快开车离开。
“哥,反正就是这样,我嫁人的话肯定就是昨天那个男人了,别人我肯定不会嫁的,所以今天的舞会真的没必要让我参加,我跟表妹约好了下午去做头发的。”
她都已经这样说了,萧家兄长只能放她离开,继而自己去母亲跟前和她说了这件事,萧夫人闻言喜出望外,“真的?那可真是谢天谢地,菩萨保佑了。”
不过他们对面的李家,对了,李叔林老先生这两天从上海回北平就住在对面,难不成是他的晚辈,那倒也算般配。
萧夫人心里这样想着,刚好就看见大厅不远处聂总长正笑着和李老先生说话,她心神一动,想走过去打个招呼,接着就看见聂总长带着李先生去了后面。
李叔林拄着拐杖在聂总长后面走着,他心里叹口气,明白早晚会有这么一遭的,可面上却不动声色,不时和对方客气说笑一声。
聂总长带着李叔林进入一间小会客室,吩咐秘书去泡两杯茶来,顺带让他关上房门。
“李老先生,坐,对您我可是仰慕已久啊,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面,咱们两上次见面大约还是在□□年前吧。”
李叔林笑着回答:“是啊,八年前您来上海做征兵宣传时,我们见过一面,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聂总长哈哈大笑,他的长相是极为稳重成熟的那类,今年才刚过五十,鬓边有些许银灰色的痕迹,略微的老态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儒雅可靠。
“李老先生好记性,是,是八年前,那时我的头发还满是黑的,如今已经染上霜色,岁月不饶人啊,倒是老先生您,仍和以前别无二致,还是那么精神矍铄。”
李叔林摆摆手:“唉,老了,老了,哪能跟八年前相比,您是谬赞我了。”
这两人都是官场上混出的老油子,你来我往太极打个没完,叙旧互捧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慢慢有了进入正题的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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