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浪:“我就说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原来是换了老板,听老哥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前几年我到苏州寻亲的时候还来这里喝过茶呢,我恍惚记得,那时候茶馆里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子,好像是老板的外孙女来着,怎么,她现在嫁人了吗?”
汉子哈哈一笑,猛拍了林浪一下:“你这个后生,我说怎么跟我提起这个,原来是惦记起了漂亮姑娘,不过啊,你可是白惦记喽。”
林浪:“大哥,这是怎么说?她嫁人了?”
汉子摇头叹了一声:“这咱也不知道,不过这姑娘是个可怜的,她爹没了之后娘就改嫁了,后来兄妹俩被向家老夫妻接到了向家,她爹留下的钱财和铺子也被向家收走了,听说在向家过得不咋好,长大了还被黑心的向老头和老太弄到了上海去赚钱,不知道经了什么事儿,回来的时候肚子老大了,后来这姑娘她哥把向家好一顿打砸,带着妹妹搬走了,也不知搬去了哪里。”
原来是这样,那个姑娘被外家送到上海,结果大着肚子回来,那肯定是在上海经了不好的事儿,她那副长相他是见过的,很招人,而且又没什么背景和靠山,遭遇可想而知了。
不过这样正好,就怕她遭遇不够悲惨呢,他选人的标准,就是心里得有恨和向上爬的野心,如果生活过得平平顺顺,很高兴很幸福,那样的人怎么会来主动掺和他们这摊事儿呢。
只有遭遇过生活的苦难,心里有痛恨有憎恶,又处境堪忧无法摆脱困境的人,这样的人才好洗脑和掌控。
接下来的事就是找到这个叫沐颜的姑娘了。
林浪连着在茶馆呆了两三个小时,跟好几个人搭过话,从这些人口中套出了不少消息,不过没什么有用的。
眼看在茶馆打听不出什么了,他便不再浪费时间,回去后他找人私下搜寻沐颜的下落,三教九流各种消息汇总在一起,很快,他找到了沐家兄妹当时租住的院子,还去了沐苏城工作过的缫丝厂,可到底来迟一步,隔壁的房东说他们已经搬去了苏州。
林浪只得返回苏州继续寻找线索,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上海那边还在催着他回去,说是警务司和市政厅爆发了冲突,他们的人手折损了好几个,得再安插几个眼线进去。
于是把找人的事情委托给苏州的线人,嘱咐他全力办好这件事,林浪很快就回了上海。
其实按照原本的发展,沐颜一直因为过去的遭遇心灰意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来,后来又遭逢哥哥离世,唯一的儿子也死了,在极度悲痛愤懑之下,林浪找到她,骗她说沐苏城的死另有隐情,以查清真相和复仇为由招揽了她,把她培养成名扬整个上海的交际花,为他们组织效力,直到最后凄惨死去。
这是她原本的命运。
可这次不一样,沐苏城没有早早死在火灾里,沐颜也不像原来沉浸在对自己的厌弃中,他们兄妹在林浪找来之前就搬到了苏州,这无疑给林浪的计划增添了很多阻力。
即使找到了沐颜,他也不能轻易地说服她,哄骗她,煽动她,除非来强的,或者在背后亲自制造一些悲惨和不幸。
林浪作为特训营的主教官,手段和心计是不缺的,营里所有人不见得都是自愿进来的,可要是被他看上了,哪怕背后使些手段,他也有法子让人乖乖听话。
苏州,傍晚,晚霞染红了天际,橙红色的光晕落在波光麟麟的水面上,进入四月,天气慢慢热了起来,好些做工回家的人们简单梳洗之后,端着饭碗坐在门前靠河的柳树底下,边吃饭边说话,享受着一天中难得的闲暇时间。
沐家租住的这条巷子大多住着些老人,本来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们天天进出沐家院子,这些老人还以为新搬来的这户人家做什么不正经的生意呢。
后来接触了才知道这里办了一个舞蹈班,沐颜跟人家说她是舞蹈专业毕业的,为了谋生办了个舞蹈班,这里也没人怀疑她,毕竟她确实天天在院子里教一群女的跳舞。
加上沐家兄妹挺会做人,平时见了面总会问候一声爷爷奶奶,大伯大娘,闲了还陪着老人家话话家常,串串门子,所以才搬来半个来月,就已经和街坊们混熟了。
早上去买菜的大爷大娘还会在院门口招呼沐苏城一起去。
今天是舞蹈班第一期的最后一天,晚饭后,沐颜和哥哥一人拿了把小藤椅,两人坐在一群大爷大娘中间,听他们扯闲话。
什么今个儿一斗的米价涨了几毛钱,肉价降了几分钱,谁家的姑娘定了人家,谁家的小子一个月能挣多少工钱,说的全是些家长里短,沐颜纯粹喜欢听热闹,沐苏城听不见别人说话,他也懒得费劲去看他们的嘴型,索性靠在椅背上看看夕阳和晚霞,顺带想想明天去浙江的事情。
是的,根据妹妹的说辞,她找的侦探已经打听清楚了孩子的下落,说是在浙江湖州吉安县下的一个村子里,当年带走孩子的那户人家祖籍就在那里。
那户人家姓梁,男人叫梁二柱,和婆娘生了三个闺女,回到老家的时候带着一个男孩,夫妻俩告诉村里人说那是他们的儿子,可沐苏城知道,梁家生的那个男孩出生没几天就夭折了。
那个带回去的男孩肯定是他的小外甥,不过听说那户人家前段时间又生下了个男孩,后头生下的这个应该才是梁家夫妻的亲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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