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旁的,是魏夫人同清河郡主吵起来了。
两人的动静不大,但明月现下颇有几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意思,那边声音一高起来,明月就吓了一跳,听人讲是清河郡主同魏夫人起了争执,这才缓过来,忍不住多瞧了几眼清河郡主。
清河郡主近来憔悴了许多,一是为着谢欢的事情,朝中拉锯数日,顾治成没有替她运作的意思,谢欢挨了黥刑,被流放至玉门关。
先不讲谢欢这辈子算是完了,清河郡主觉着自个的脸就像是叫人撕下来丢到地上踩了,比起谢欢被流放,她更难过的是顾治成不给她脸面,明晓得谢欢是她亲近的养女,他连个面子情都不做。
以顾治成的声名地位,他但凡求个情,谢欢都不至于是今日的下场。
其二便是顾治成同谢家逐渐走近了,顾治成没有遮掩的意思,清河郡主看在眼里,只觉着心口有一把邪火在烧。
今个清河郡主本不愿来,那赵夫人在外边养得那些戏班子,最近也成了清河郡主的一块心病。
赵夫人这些粗俗手段,对旁人可能无用,笑一笑便也过去了,私下讲个和,不至于在外边吵吵闹闹丢了这个久的脸面。
偏偏清河郡主这么一个面子比天高的人,赵夫人这么一番连打带唱的,还不如去把她的祖坟通了,她心里都好受一点。
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若不是皇后下了旨,清河郡主最近又同太后闹得不愉快,她是不会来走这个面子情的。
清河郡主免不了想起当初风光的时候,皇后的面子她懒得给就懒得给,到底是今时不如往日。
今个同魏夫人争执起来,清河郡主是颇有几分拿她当筏子出气的意思,柿子挑软的捏,魏夫人正好又撞上门来了。
魏夫人跟招了一身虱子似的,一手撑着额头,似笑非笑道:“娘娘,您讲话要讲证据的,妾身一向本分,从来没对娘娘不敬过……”
魏夫人娘家也是显赫门第,平日里或许对清河郡主要礼让三分,今个自个占理,还真不必怕她。
魏夫人方才同边上的夫人讲闲话,两人讲的都是京城里的事情,自然要讲京城最近的红人,那赵夫人了。
赵夫人最近在圈里可算是风头无两,虽说不是什么好名声,但也确实招人眼球,谁家聚在一齐讲话都要提她一嘴的。
清河郡主现下是新仇加旧恨,她还记恨着那日在魏家的宴上,魏夫人明里暗里地刺过她几次呢,现下又总觉着旁人是拿赵夫人暗讽自己,嘴上便也不饶人起来。
且清河郡主现下只想立威,何不打打魏夫人这个出头鸟,叫自己找回往日的风光来,哪里管魏夫人是不是真的在讥讽自己,只道:“魏夫人不想吃宴,尽可以回你的府上去,不必在这碍旁人的眼。”
魏夫人好气又好笑,她长这么大,还没人同她这么不客气的讲话呢,清河郡主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魏夫人瞥了一眼清河郡主,压着火气没出声。
皇后还在那坐着呢,清河郡主倒是把自个当主家了。
屋里一下静极了,不住地在几人间打量,等着皇后做主了。
皇后笑着摇扇子,讲众人的神色收于眼底,就道:“我新得了一尊玉观音,搁偏殿里搁着呢,魏夫人不若去瞧瞧……”
众人一时都惊讶,更无人讲话了。
皇后今个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拉起偏架来了,也没听闻清河郡主同皇后有甚私交啊?
清河郡主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拿眼角瞧了一眼魏夫人。
魏夫人脸色就不好看了,她既能在这殿里坐着,身份比起清河郡主也差不离,这样被人呛声,她合该拂袖离席才是,偏偏皇后现下拉偏架,她好好的正殿不待,只得被人领到偏殿去了。
魏夫人算是谢家的人,大谢氏往日里定然是要出来维护一二的,现下却也没心思了。
明月在边上瞧着,越瞧越觉着皇后不对劲,魏夫人叫人请出了主殿,黑着脸,一言不发地便走了,明月就悄悄地叫紫竹去追人。
皇后明摆着就是有问题了,何不叫魏夫人就此机会离开宫中。
紫竹连忙便去了,这时谢嬷嬷也回来了,伏在大谢氏耳旁讲了两句话。
大谢氏的脸色一下就凝重了,手里的扇子摇的要飞起来。
明月瞧着,心凉了一半。
大谢氏低声嘱咐,也招了明月同几个妹妹来听着。
原来谢嬷嬷方才出去走了一圈,宫里的人手跟手脚跟脚的,态度倒是和善,就是除了主殿与一侧偏殿,旁的位置都不准去了,外边时不时有莫名吵嚷的声音,谢嬷嬷问起来,宫人就扯些旁的搪塞过去。
眼瞧着临近午时,接了帖子的夫人们几乎都到了,谢嬷嬷被人跟着去不了旁的位处,只得回来,方才进来的时候,瞧着外边的侍卫都走了,大白日的,两仪殿的殿门都要关上了。
大谢氏本还同一旁两个夫人讲话,这下也讲不下去了,案下的手不住地揉搓,脸上的表情很是紧绷。
大谢氏沉默了一会,就低声同明月道:“皇后怕是要以下犯上!你带着几个妹妹,讲去更衣,立刻离开!”
现下一家子都走显然是不可能的,不如先把几个小辈送出去。
皇后办宴,不仅仅是办在了两仪殿,还是办在了长青宫中,那里多是朝廷命官,现下也来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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