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写了,静候回音。
明月笑了笑,悄悄往外探了探头,外边的烛火都熄了,翡翠也去了隔壁的厢房。
明月披了件外裳,在梳妆台前挑灯写信。
明月有的没的写了许多,都是讲的开心的事情,还写了明祁,讲自己很担忧他,也写自己会等着谢琅玉,只相信他的话……最后独一件事情,明月犹豫许久,还是写了。
京城里形势复杂,明月又有个身份未知的生父,那人极有可能对明月的事情了如指掌,难保不会牵扯到谢琅玉或为两人的婚事带来变故。
明月写了自个的猜测,她觉着那人有可能是谢欢的养父,那个姓顾的首辅,不管真假,希望谢琅玉多注意。
等把信寄出去了,府上也平静了一段时日,女郎们跟着学管家,一齐窝在花厅里消磨时日。
明月还惦记着那封写着明家二姑娘的信,堵着明娇问。
明娇还怪不好意思的,讲这信是李君延写的,李君延像是确实有几分喜欢明娇,还想着同明娇继续姻缘。
明娇磕着瓜子道:“我娘还有些松动呢,我是不想的。”
李家二夫人如今也是常常在明府走动,时不时捎带些珍贵药材。
明娇又道:“我是不想嫁给李君延的,他都能利用自个的妹妹,虽说十分解气,但日后遇上事情了,他指不定把我也送到庄子上去了。”
明月也想起了上次在李府的官司,当时觉着不对劲,现下想来还是觉着奇怪,搓着手炉道:“原本觉着他是个聪明人,现下想来,像是步步错棋,自个的妹妹下了庄子,谁都会猜他是故意的。”
明娇道:“总之我是不愿意同他继续了,软硬不吃,已经把我搞烦了,找个机会,吓得他知难而退!”
明月好笑道:“你同大舅母讲清楚便是了,何苦这样折腾。”
明娇道:“我娘是疯了,我要吓的可不只是李君延一个人……李二夫人日日上门,你晓得我娘为何还怪亲热的吗?”
明月也抓了瓜子磕,道:“李二爷是二舅舅的顶头上司,自然要好好相处了,不然,就上次潜哥儿那事,早就不来往了。”
明娇道:“可不止这个,长姐,李家二房还有个真正的大公子呢。”
明月哎呀一声,都忘记这个人了,道:“舅母这可真是。”
明月好笑道:“舅母这是陷在李家不想出来了。”
明娇直撇嘴,道:“我可瞧不上呢。”
没几日就过年了,府上热闹了一阵子,日子就过得飞快了。
·
京城里,从昨个后半夜就飘起了雪,宫门一开,过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谢琅玉进了宫,辰时末的时候,就到了乾清宫。
大殿的钱德全笑眯眯地打伞迎上来,宫人们都安静垂首侍立在一旁,还有洒扫的小黄门见了贵人便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这钱德全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谢琅玉被接到宫里来教养的时候,这钱德全就已经跟在陛下身边十来年了,宫里宫外谁都给他个面子。
钱德全颠颠地给谢琅玉打伞,可惜个子矮了,打不上,只好笑道:“郎君,这下大雪也是不可马虎的,落到身上是要化成水的,那赵全福呢,怎么一点也不上心?”
谢琅玉手里还拿着上朝的笏板,随意地背在身后,微微弯了弯腰,叫钱德打上了伞,边道:“这几日冷,他腰疼,我叫他在府上歇着了……”
钱德全把伞支高了,边领着他往里边去,担忧道:“这样啊,唉,还是年纪大了,腰杆子倒是越来越软了……”
宫人默不作声地掀了帘子,谢琅玉带着肩上的雪进了内室,钱德全也不浆糊了。
乾清宫很大,陛下节俭也没什么摆件之类的,一眼望过去都觉着有些空旷了,边角站着宫人,这么大一个殿,里边就燃了一个炉子,不必外边热乎多少,垂下来的帘子都是素净的,谢琅玉微微垂着眼睛,跟着钱德全走了进去。
陛下穿着一件朴素的长袍,端坐在御桌后边,他年轻时应该也是个英俊的郎君,五官深刻,个子也高,细看之下,同谢琅玉还有几分相似,不过现下头发花白,比皇后还显老,此刻正拧着眉看折子。许是久居高位,他坐在那就有股不怒自威的感觉,整个人严肃板正,气势骇人,眼神锐利,让人望而生畏。
谢琅玉动作自然地跪在地上,道:“陛下万岁。”
陛下抬眼瞥了谢琅玉一眼,道:“外头下雪了?”
谢琅玉点点头,没讲多的。
陛下却也没叫他起来,就看着手里的折子。
谢琅玉看着御桌上刻着福纹的边角,殿里安静了好一会,陛下才不冷不热道:“你晓得今个为何把你叫来吗?”
谢琅玉没讲话,但是直了直身子表示在听,陛下也不想听他的回话,他靠在椅子上,平静道:“时间过得真快,你如今二十三了,确实该操心婚嫁的事情了,皇后心善,昨日病了,还叫我替你操持,不管如何,你要感谢她。”
谢琅玉微笑道:“陛下,乘风晓得的。”
陛下嗯了一声,眼神停在人身上的时候像是带着刺一样,他打量着谢琅玉,眼神晦暗,道:“皇后讲赵家就不错,你像是也中意?自个看着办吧。”
谢琅玉拱了拱手,道:“谢陛下。”
陛下摆摆手,道:“你自己晓得就好,可别只在口上说说,心里想着别的……皇后这么多年,有对你不好过吗,你有不满意的地方?你是觉着……在礼部屈了你了?跑到皇后那里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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