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便挑了几户人家的箱笼往外去,好巧不巧往明月这边走,起起让让倒是显得尴尬狼狈。
这样几个来回,那个丫鬟就来人要给明月挪凳子,坐到外边去。
明月往屋里看了几眼,也没要凳子了,低声讲了几句话,便出去了。
谢欢不动声色地移回目光,唇角翘了翘。
赵霜商见那空了个位子,踌躇着正想去坐呢,却见一群小娘子陆陆续续都起了身,全跟着出去了。
赵霜商一尴尬,抬起来的屁股又坐回去了。
谢欢敛了笑,扇了扇手里的团扇。
外头没一会就传来笑声,是小娘子们在廊上踢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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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行折腾到午时,几家干脆聚在一齐吃了斋饭,吃完也才午时末。
众人守在廊下看着外头暴泄的雨水,钟夫人神情忧虑,“这样下,莫不是要闹灾了吧?”
谢氏最听不得这样的话,“哪里至于,这雨急,下不长的。”
正讲着话呢,一个婆子撑着伞推开院门,往廊下来了。
谢氏疑惑道:“这是哪家的,这样大的雨还来了。”
几个夫人都没辨出来,那婆子已经行到廊下了,穿着青色的小袄,看不出哪门哪户,只笑道:“前边的路是通的,主持要奴婢过来传话,讲是可以下山了。”
众人都大喜,哄闹着便起身预备回院子。
雨还在下,院里都是积水,水里都带着泥土,一脚下去能陷进去个脚脖子。
谢氏提着裙子直叹气,“还良辰吉日呢,这搞得多狼狈啊。”
夫人女郎们穿上油衣,丫鬟婆子撑了伞,搀扶着就下了水。
别说什么仪态了,雨水轰隆地砸在伞上,不管是丫鬟还是娘子,脚陷进去了要□□,俱都走得歪歪扭扭,伞要打不住了,衣服面上都是水。
几个小娘子倒是走得高兴,叽叽喳喳没个消停,叫前边的夫人冷着脸呵斥好几次,还暗地里拿水泼泼你撒撒她,身上的油衣都要浸透了。
明月牵着明娇的手,两人你歪一下我歪一下,看得翡翠心惊胆战,同明娇的大丫鬟圆杏一人搀了一边。
明月觉着小腹坠坠的,现下又泡了凉水,只觉得回去怕是要肚子疼。
身后传来赵霜商的一惊一乍的叫声,明娇被叫的不住往后看,小声道:“好像二叔以前养得小鸟,饿了就这样叫,嘎吱嘎吱的。”
明月抿着唇忍笑,也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谢欢同赵霜商走在最后边,几个婆子搀着,两人也都挺狼狈的。
一行人走到一个开阔些的位处,这是条山路,路很宽,最边上就是个断崖,但是这崖不高,也就几丈,底下是一片郁葱的林木缓坡。
虽然不高,但是这雨天把眼睛都下蒙住了,水哗啦啦地往断崖下流,众人望着断崖难免胆怯,俱都贴着山壁走。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一旁的断崖下窸窣几声,一群穿着短打,蒙着面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冲了上来。
来者大致十来人,俱都带着面罩,叫雨水淋得浑身湿透,手拿弯刀,眼神阴狠,在这群妇孺身上来回打转,看身上湿透了的模样,已经蹲守许久了。
一行人安静一会,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原本还有散开的,现下一时都拢到一齐了。
这一行都是妇孺,至多在话本唱词里听过土匪,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瞧着那暗沉锋利的刀锋,腿就先软了一半。
这一群人顶着雨势迅速包住了前后退路,堵死了所有逃跑的路径。
有几个小娘子还在尖叫,打头的男子已经浑身湿透了,不耐地吼了一声,“再叫一句老子先奸后杀,他娘的。”
这一声叫人群霎时安静了,那种粗俗的话像是刀一样抵在了人的耳膜上。
明月站在冰冷的雨水里,腿都有些发软,不由自主地同明娇站近了些。
男人显然筹谋已久,趁现下一行人还未反应过来,手下人立刻上去收了妇孺们头上的钗环。
有小娘子反抗的,拿小钗去扎人,那土匪吃痛,小娘子便被毫无怜惜的一巴掌打在了泥水里。
那个小娘子的母亲尖叫一声,扑打着过去扶她。
这一巴掌让那个娇俏的小娘子面上都见了血,这样电闪雷鸣的阵势,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僵在了大雨中。
明娇都要吓哭了,她素来顽皮,但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颤声道:“长姐,我怕。”
明月握着她的手,自己也害怕得很,还是低声安慰她,“我们都是官眷,没事的。”
土匪再来收钗环,那刀抵在眼睛前边,众人俱都老实给了。
苏州民风淳朴,几十年都未听闻山上有匪患了,今个这么一出,一群夫人简直猝不及防。
为了出行方便,随行的大都是方便伺候的婆子,这样一对上,气势先矮了半分。
夫人们短暂地惊惶过后,很快镇定下来。这群人瞧着像是土匪,俱都蒙面,但未必就是,且就算是亡命之徒,但难免也要惧怕官府。
夫人们默契地微微散开,同奴仆们不动声色地将小娘子们护在了身后。
翡翠打伞的手都在发颤,几人同旁人家的几个小娘子缩在一齐。
明月感觉肩上渐渐湿了,也没出声,悄悄数了数,匪徒一共有十五个人。
一个穿黑色短打的男子在清理财物,其余人把守路口,那个领头的一直死死地盯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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