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趣相投”的,绝对不能因为一点儿事儿就掰了。这已经不是他跟袁宇两个人之间的事儿,而是涉及到整个家族利益……
孟祥天忍着怒火听他唠叨完,僵硬的说了声:“知道了。”就把电话摔上了。怒气冲天的冲一堆不相干的人发了火,却一点儿问题都解决不了,因为这些都不是当事人。
他坐在办公室里烦躁的抓着自己的短发,看了一眼镜子里鼻梁上的青紫,心里都能呕出血来。
曾如初那个小贱人,居然都敢动他了!简直是活腻歪了。
可是有袁宇护着,孟祥天还真是有多大的火都得憋着。一动都动不了他。
孟祥天琢磨了几天曾如初的几种“死法”,都能让他哭爹喊娘,后悔惹了他,还有勾引袁宇……
可是这些,都只能等袁宇哪天不喜欢那个贱人才能实施。等袁宇不喜欢他……
孟祥天一想到就觉得遥遥无期在,心里更加不痛快了。就在这时,放在紫檀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口气很不好的问道:“哪位?”
“祥天,是我。”一个语调不那么正经的男人声音在那边响起。
“我哪知道你是谁,没听出来,不说挂了!”孟祥天哼道。
“切,我,鸿日!”那边赶紧爆出名号来,怕他说到做到真给自己挂了。
“哦。”孟祥天没什么太大兴致的嗯了一声,听到是老同学也没有多大的热情。
“我是有好事儿要告诉你,你对我态度别这么冷淡嘛!”男人贱兮兮的说道。
“什么事儿啊?”孟祥天手指敲着桌面,忍着不耐烦问道。
“咱们高中同学有人这个月二十三号结婚……”鸿日说着停顿了一下,像是卖关子一样:“你猜是谁?”
“你!”孟祥天口气很冲,非常不给面子。
“就你这态度,我结婚还不通知你呢!”鸿日冷哼一声,说道:“是孙长辉啊。”
“孙长辉?”孟祥天觉得有点儿熟悉,又实在想不起来,心想就算以前认识也一定不熟,这丫叫我干屁啊……
“孙长辉孙长辉!你好好想想……”
“我说你丫是不是闲出屁来……”孟祥天嘴里的骂语还没结束,就消了声音,眼睛睁大,对电话那头传来的笑声道:“孙长辉?你说的是那个高中三班的?敢撬袁宇墙角的那个孙长辉?”
“除了他谁还敢叫孙长辉啊?”鸿日在那边沾沾自喜的说道。
“他不是滚出国了吗?”
“今年下半年才回来,回国跟女朋友结婚,婚期谁也没告诉,就通知了两个特别好的兄弟,那也被我打听出来了。”鸿日有点儿得意,问道:“怎么样?要不要去玩玩?”
当年孙长辉那孙子敢撬袁宇的墙角。圈子里不管跟袁宇熟不熟的,都想巴结这大少爷,当然是变着法儿的玩他。
只是后来袁宇出国后,曾如初消失了,孙长辉也突然转到国外了。
没想到孙长辉看着家境一般,还有那个势力把他弄走。
“玩……”孟祥天嘎嘎的冷笑两声,说:“玩,还得好好玩玩……”
在孙长辉结婚前一天晚上,孟祥天把搞来的两张烫金请柬派人送到了袁宇家。
第二天一早,孟祥天的车停在袁宇家别墅外面。
袁宇的车一开出来,他就按了两下车笛。
“滴滴……”
袁宇的车停下,左后车窗降下来,露出袁宇冰雕一样的俊脸。
“嘿,没看到我给你的请柬吗?你不去玩玩啊?”孟祥天像是没看到他那张脸有多么不待见自己似的,笑嘻嘻的开口道。
“我没空,你愿意玩自己玩去。”袁宇冷冷的道,然后吩咐司机开车。
孟祥天看着袁宇的车扬长而去,屁股留下一缕青烟,这个不高兴劲儿的!
他狠锤了一下方向盘,心想,爷还不是为了你,瞧你那小肚鸡肠的样儿!
孟祥天心想,曾如初我暂时动不了,我还动不了你孙长辉吗?你是曾如初的姘/夫,怎么收拾你也不冤枉啊!
孟祥天就理所当然的把怒火都撒在了孙长辉的婚礼上,把人婚礼都搅黄了,让两家亲戚哭得跟丧礼似的,他才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孙长辉是吧,这事儿还没完呢,你慢慢等着享受吧。”孟祥天临走前,捏着被人揍趴在地上的孙长辉的下巴,低声阴沉的说道。
孟家长辈对孟祥天的一致评价是,聪明是聪明,就是太冲动了,容易坏事儿。
孟祥天确实是冲动,要不然也不能袁宇才回来没几个月,就跟好友闹成这样。越想他越后悔,越觉得不值,不就是个床上的玩物吗?自己也是的,管得太宽了,都管到人家床上了,袁宇能高兴吗?换成自己自己也一定跟对方急!
孟祥天心里已经后悔惹了袁宇,但是撕不下脸来去直接道歉,就只能通过别的方法偷偷讨好他。
比如,他把当初撬他墙角的那个孙子婚礼现场,从完好到被他破坏成垃圾场,这过程都找一个专门的摄影师全部录下里了,就差剪辑编辑成个微电影了。全部发到袁宇的邮箱里。
袁宇虽然没有给他回邮件,但是孟祥天知道他一定会看。
他也不着急,找到孙长辉住的地方,每天像是一日三餐按点儿吃饭似的,找人骚扰一下他跟他的家人。
孟祥天连着一周给袁宇发邮件,袁宇也没回。孟祥天的理解是,袁宇的意思是还不够。他也就接着整人。
却没想到,孙长辉最先扛不住了,让手下找到他,一边哭一边说:“孟少爷,孟先生,求求您高抬贵手吧,或者让我见一面袁宇,我有话想跟他说,当年根本不是他看到的那样,我也是受害者!”
“你是受害者?”孟祥天亲自来到孙长辉家,蹲下身用手拍着他鼻青脸肿本来还算清俊的脸颊,讽刺的道:“你是受害者,难不成当年你是被曾如初强上了?”
孟祥天一副恍然大悟的惊恐状,然后狠狠一脚踢在他脸上,骂道:“当老子是傻子啊!想见袁宇我估计你这辈子是见不到了,但是想见阎王,你倒是可以自己抹了脖子提早下去见他。”
“求求你,孟爷!我真的是受害者!当年我是被逼的,我跟袁宇的情人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连个之前都没说过话!我们是被陷害的……”
孟祥天听到这里顿了一下脚步,转身坐到孙长辉家的沙发上,大长腿穿着鞋往茶几上一瞪,十足的流氓样。他掏出一根烟,旁边的手下很有眼力劲儿的连忙弯腰给他点上。
“怎么回事儿?说说吧。”孟祥天眯着眼睛吸进一口烟,漫不经心的问道。
伏在地上的孙长辉此刻露出为难的神色,看了一眼孟祥天的手下们,诚恳的说道:“孟哥,这件事儿实在是得当面跟袁宇说,不然,当年那个人能弄死我啊,除非你们承诺保护我和我家人安全,让我们出国再也不回来,要不然……”
“哪儿来这么多废话,给我打!”孟祥天听他罗里嗦,眼睛一瞪,直接对手下吩咐道。
“啊!求你了孟哥,我真不能说……”
孙长辉又被几个男人上来一阵拳打脚踢,都要昏过去了,还咬着牙说道:“孟哥,你就相信我一回!我真的是冤枉的……”
孟祥天一抬手,手下们得令立刻停手退到一边去。他眯着眼睛问道:“既然背后的那个人那么厉害,你怎么又想到现在找袁宇说了呢?”
“我……”孙长辉眼泪顺着青肿的脸颊滑下,提到这个哽咽的说道:“我未婚妻怀孕三个月了,您的人天天来找我麻烦,我倒是扛得住,可是我岳父却不让倩倩嫁给我了,还要把她肚子里我的孩子拿掉……”
孟祥天观察了半晌孙长辉的神色,觉得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孬种样,实在不像是装出来,就吩咐手下道:“你们先都出去,在门口等着我。”
手下鱼贯撤出去后,孟祥天把烟灰直接嗑到都是被摔坏的家具的地面上,说道:“这下你说吧,我跟袁宇是多铁的哥们儿你知道。我就给你这一个机会,你要是不说,也甭想见到袁宇了。等着你未婚妻加别人吧。”
“我说……”孙长辉绝望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缓缓道来十二年前那件事情的另一个版本,让孟祥天彻底惊呆了。
第三十八章
手下看到孟祥天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跟往常完全不一样。他拧着眉头,脸色肃穆沉重,对着他们吩咐沉声道:“先不要动这个人了,给我看着他。这段时间谁也不能见他。”
孟祥天吩咐完,匆匆忙忙的上车走了。他想去找袁宇,但又想到如果孙长辉说的假话,袁宇岂不是又希望落空,白白让人耍了一通。
孟祥天捏着拳头,决定还是自己查清楚是不是真的,再告诉袁宇。
孟祥天给一个不是他们这个圈儿里的朋友打电话话,交代好让他帮忙查的后叮嘱道:“这件事儿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
曾如初每天早晨睁开眼睛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还剩多少天。
今天是星期五,阴历十二月二十七,也就是还有两天过年。而离他跟袁宇约定的日子,也只剩下四十五天。
曾如初每天数着日子,本应该每临近一天,就更高兴一点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他现在对人世间的事物愈发得冷淡,没有感觉,他实在是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袁宇的手臂还圈在他的肩膀上,好像只是随意的搭着,但是曾如初每天早晨的经验告诉他,除非是把袁宇弄醒,否则自己甭想先下床。
今天曾如初醒来时候的姿势是侧身向外,正好能看到墙上挂着的复古石英钟,此刻指针正好指向五点四十五分的位置。
郑青的公司前两天就放假,曾如初秉着在最后这些日子里绝对不惹怒袁宇的心态下,放了假就搬来了袁宇家别墅。
放假本来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尤其是在年前这几天里,街道上,商场里,就连袁宇家的下人,脸上都不自觉流露出一种节日的喜气,把这冬天都衬得好似没那么冷了。
可是曾如初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亲戚朋友实在是太少了,连让他想送个礼,都没处送去。这几天休息在家,就懒洋洋的赖在二楼书房的躺椅上看书,看一会儿就睡着了,有时候睡几分钟,有时候睡个把小时,醒来了他就接着看……一整天就是这么过的,有时候他渴了想到一楼冰箱里找罐可乐,居然也能走错方向。可以看出他实在是迷糊的厉害。
白天睡多了,晚上又被加班回来的袁宇硬拉着睡觉,早晨自然醒的比平日早。
起来也没什么事儿,还是一边发呆一边打盹儿,曾如初也就放任自己躺在床上瞪着双大眼睛想事情。
到了年根儿,袁宇公司越发忙起来。
这一个月以来,袁宇睁开眼睛就去公司,有时候加班到九点多回家还没吃饭呢,就自己泡碗桶面在客厅的茶几上几口解决掉。
两人见面的时间少了,话比以前更好了。
不过,曾如初觉得袁宇对自己的态度倒是越来越好了,至少不再像最开始那样看到他就横眉立目,或者后来两人吵过之后冷得想一块儿冰。
曾如初能够感觉到,袁宇在试探着跟他好好说话,试探着跟他和平的相处。他不知道这是好现象还是不好的现象,但是两人能在契约终止之后还维持一种点头之交,淡如水的感觉,曾如初觉得自己很愿意配合他。
曾如初发扬他的发散思维,一会儿想想这儿,一会儿琢磨琢磨那儿,不经意的抬眼皮,发现袁宇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也不知道吭一声。曾如初有些尴尬的想,自己刚才神游太空的样子最好别太傻。
“早安。”袁宇的声音经过一宿的睡眠显得有些干哑,他低沉声音像是带着某种磁性钻进曾如初的耳朵。
曾如初不明所以的红了耳朵,他在袁宇深沉得仿佛带着灼热温度的注视中躲开目光,不太自然的回了一声“早安”。
曾如初有些尴尬的把袁宇的胳膊从自己赤裸的胸膛。
袁宇看着他慌乱的跳下床,胡乱的穿衣服然后进浴室,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在这一刻,他突然很想问曾如初,等期限到了,自己怎么做可以留下他。像现在这样继续过下去。
两个人之间并不一定非要有爱,才能走下去。
可是袁宇到底没有问出口。他挺害怕曾如初一张嘴,又说他不爱听的话。
袁宇本来说好今天要陪曾如初去看甜甜,临过年给老欧送点儿东西。结果饭桌上他的电话响了好几遍,他不耐烦的接了,然后神色变得有些古怪的看着对面正喝粥的曾如初,对着电话轻声说了句:“好。你就在那儿等我吧。”
“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儿事儿。”袁宇说道。
曾如初非常理解的点点头,平静的说道:“没关系,本来也不用你陪着。你忙你的。”
袁宇看着曾如初低下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没说出来。
袁宇走后,曾如初收拾了东西拿上钱和钥匙出门了,在老欧家门前的小市场里买了将近二百块钱的笨猪排骨,又买了几只猪手,去给老偶家送去。饮料什么的小孩儿喝了不好,而且甜甜特别喜欢吃肉,尤其是排骨,欧嫂平日里虽然对孩子很宠溺,可是也是手头紧惯了,倒是不能总给她买着吃。曾如初就每次过年过节多买点儿,让欧嫂放在冰箱里冻上,等甜甜想吃了,就给她炖上。
去过老欧家,坐了一会儿曾如初就要走,老欧留他,他就说:“要过年了,我去墓地看看我爸。”
老欧听了再没留他,让他带上一瓶二锅头,拿了两个红彤彤的苹果,非要他带给他爸。曾如初笑着退回去,说道:“我爸不喜欢吃这些。”
“那伯父喜欢什么?我家有就给他拿点儿。”老欧说道。
这是曾如初第二次在他面前提起他爸爸。第一次是七八年前在监狱里,他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白得像纸,一会儿神情恍惚,一会儿无限悲痛,一会儿又哈哈大笑。
老欧记得自己问他怎么了,他平静的说:“我爸死了。”欧纪宇到现在仍然记得,曾如初平静的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是怎样的悲怆。而这次,是曾如初第二次提到他爸爸。
曾如初在门口换好鞋,听了老欧的问话,温柔的笑着说道:“他只爱海/洛/因。”
欧纪宇愣在门口,曾如初却笑着走了。
曾如初真的是空手来到他父亲的墓碑前。
这几天下了几场大雪,城市里有些街道都来不及清扫,白茫茫一片,而这片寂寥的墓地里,却连一丝杂血都找不到,地上一阶一阶大理石透亮干净,可以想象这片墓地的价格有多高。
具体有多高曾如初不知道,只是有一次他跟郑青参加一个大公司老创始人的追悼会的时候,郑青悄悄地跟他说,这里面住的,都是a市非富即贵的人,这里的一块儿墓地,比市中心最豪华地段的一套六十平公寓都要贵。
曾如初想到这里,觉得他那个不尽人事儿的爸爸,还算是没白养活自己,毕竟,自己能让他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里不用倚门卖笑,想要多少毒/品就有多少,死后还能与这帮a市的有钱人在一块躺着。
“我来看你了。虽然你不一定想要看到我。”曾如初对着那块儿墓碑,平静的低声说道。
“我来,就是想让你知道,我还活着呢。别说这跟你没关系。如果跟你都没有关系,我的死活还跟谁有关系呢。还好,就算是你这么想的,现在你也不能说出来了,这样,我还能当你想知道,你的儿子我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曾如初说了一会儿话,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茫然的站在墓碑前面好久,然后被寒冷的北风打透了衣衫,才意识到自己可以走了。
“再见。”曾如初回头,看着那块儿墓碑深情而温暖的笑着说:“如果我哪一年没有来看,应该真的就是去找你了呢。”
往墓地外面走的时候,天上有飘起了雪花,大片大片的散落在广阔无垠的大地上。曾如初裹紧了大衣领子,觉得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冰冷……
曾如初没有直接回家,他搓着手坐公交车到了城市偏远的一片平房,搓着手在商店里拎了两箱鸡蛋,两箱水果。然后把前几天就从银行取出来的两千块钱塞进苹果箱子里,拎着左拐右拐,走进一个胡同,然后在一个破铁门面前停下,轻轻的叩了几下。
过了很久,才有一个声音说:“来了来了,谁啊?”在院子里响起,然后是拖鞋敲在冰上的声音。
门开了,一个五十来岁带着明显乡土气息的妇人出现在门里。
“是你?”那女人看到曾如初的时候非常惊讶,随后脸上露出生气的表情,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来看看你们,顺便给你们买点儿东西,过年了。”曾如初在这农村女人面前,语气柔和亲切,好像还带着特意的讨好在里面。
“我们不要,你拿回去吧。”女人说着就要关门,曾如初伸出一双冻得通红的手顶住门,脸上还挂着笑意,说道:“那我就房门口了,大嫂,你记得拿回去。”
那女人看到曾如初的态度和他冻得通红的手指的时候,眼睛里一瞬间闪过不忍。
“你这又是何必!”女人说道:“你再怎么做我们也不可能原谅你的,你还年年来干什么?我家囡囡再也不会回来了……”女人一提到这里,眼眶一下子红了,然后哄曾如初一样使劲儿关上大门,说道:“你走吧,再别来了,让我家那人看到他又该生气了……”
破旧的铁门在眼前关上,曾如初的脸上露出失望和悲凉的神色。
曾如初低着头往前走,突然被一个人挡住。
他不经意的抬起头,看到满身风雪的袁宇……
第三十九章
袁宇站在他面前,像是一堵坚厚的墙壁。
曾如初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满身的风雪,愣愣的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还不等袁宇回答,曾如初的脸色就变了,他想一定是袁宇在他手机里放了追踪器,或者是找人监视他什么的……他都懒得去想了。
袁宇张开嘴,语调艰涩干哑:“孙长辉,都……告诉我了。”
曾如初抬头,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袁宇看到了他想看的一幕,嘴角渐渐往上勾起,露出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对吗?”袁宇的声音很轻很轻,飘忽得好似要消散在这风雪中。
曾如初感觉手脚冰凉得要僵住了,心里翻江倒海,却不敢说话,他不知道袁宇怎么突然间找到了孙长辉,也不知道孙长辉跟袁宇说了多少。
“是真的,对吗?”
袁宇还在定定的看着他,那目光中的疯狂让曾如初觉得有点儿害怕。可是袁宇此刻好像非常有耐心,越下越大的雪花砸在他的头发上,脸上,肩膀上,他像是没有感觉一样。
曾如初嘴里有点儿发苦:“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袁宇的瞳孔猛然一缩,反问道:“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曾如初心里非常乱,躲开他精锐的目光,想从他身边绕过去:“我们先回去吧。”
袁宇只伸出一只手,就牢牢的抓住曾如初的胳膊,他头都没抬回,冷冷的说道:“先说清楚。”
“我很冷。”
曾如初故意这样说,袁宇却依然不为所动,拽着他好像要钉在风雪中一样。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曾如初想走都走了,语气充满无奈。
“我要听你亲口说。”袁宇转过身,面对着他,眼神冰冷而愤怒,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亲口告诉我为什么当年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不跟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说你不爱我,爱的是那个孙长辉……”
袁宇一口气说出这些话,声音又急又怒。他根本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下午跟孟祥天见到孙长辉之前,他还在想,自己也许能够努力试着忘记当年曾如初的背叛,等到曾如初要走的时候,自己能用什么办法留住他,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好,哪怕两人之间没有爱……
可是,他没想到他的人生,他为之痛苦十多年的人生,在这个平凡的下午,被孙长辉的一番话彻底改变。
孙长辉说,当年他跟曾如初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是袁宇的母亲威胁他让他必须这么做,否则他根本没那个胆去陷害他们。当年他被袁母的人带到房间的时候,曾如初已经赤/裸/裸躺在床上被下了药,就连他身上的痕迹,都跟自己没有一丁点儿关系,后来他不得不跟曾如初上演一场穷家小子真挚爱情的戏码,再后来袁宇出国,袁宇的那帮追随者不断找他麻烦,他也被袁母秘密送出国,去英国一所知名大学深造……而曾如初,他后来再也没见过,再也没有听说过。
在袁宇的逼问下,孙长辉一口咬定自己真的不知道当年袁母用了什么逼迫曾如初,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曾如初一定是被威胁的。否则,他不会那样……
袁宇听完,红着眼睛狠狠地踢地上的孙长辉,把人踢得吐血,才被孟祥天和手下硬生生拉住。
他红着眼睛一直骂:“你他妈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
人都被他踢得躺在地上快没气儿了,哪里还能回答他的话。孟祥天跟手下死死的搂着他,给其他手下使眼色让他们把人送到医院去。虽然他也觉得孙长辉这事儿干得不太漂亮,但是也不能真闹出人命啊。
“行了,你再打他就打死了。他他妈的敢说吗?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老娘在圈儿里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孟祥天死死搂着袁宇的脖子,感觉拉架拉得浑身肌肉都疼,更别提是地上孙长辉得有多惨了,他心里冒出来点儿同情,就说道:“姓曾的跟你那么久都没说,你丫朝个小人物撒什么风啊,有什么回去好好跟那家那个聊聊吧!”
袁宇一眼不发的推开他们就走,打曾如初的电弧没人接听,直接给公安局的一个朋友打电话,逼他违规查曾如初的位置。
他一路闯了几个红灯没查,到了这片密集的小市场车进不来,果断的扔下车就往里跑,终于在这里找到了曾如初。
袁宇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心脏一下子承受太多复杂的情绪,有一种快要被撑爆了的感觉。
当他听到孙长辉说完的时候,第一个想法是庆幸狂喜,曾如初从来没有背叛过他,他爱得人一直是自己……可是很快的,他就由狂喜变成了疑惑,愤怒……当年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为什么要跟外人一起骗自己,为什么要彼此折磨折磨多年,他为什么啊……
“……我妈她到底拿什么威胁你,让你这么狠得下心?”袁宇抓住曾如初的肩膀,简直在嘶吼一样问道。
曾如初很想笑一下,却发现这个动作实在是太难。他没有让袁宇等很久,缓缓说道:“当初但凡有一点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你……袁宇,你信吗?”
袁宇一言不发,红着眼珠死死的盯着他,咬着后牙槽道“我看不出来哪里没有希望!我他妈两只眼睛就是没看出来!你只要跟我说,我都给过你机会了啊!曾、如、初。我他妈当时就差跪在你面前求你给我个解释了啊!”
曾如初轻轻的摇摇头,嘴角的笑容在袁宇看来极为嘲讽。十二年前好像就是这样,曾如初一旦露出这样这样的神情,袁宇的心脏就好像被针扎透一样疼。曾如初的眼神好像在告诉他,袁宇,你想的太简单了。好像他袁宇永远也不值得他相信,根本不能让他依靠得住……
袁宇极度厌恶他这样的笑容。
“袁宇,你想的太简单了……”果然,曾如初这样说道。
袁宇眼神冰冷血红的瞪着他,用了全身的意志力才没有让自己跟他嘶吼,反驳他的话。
“你是袁家的大少爷,无论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过错也总不会轮到你承担。”曾如初露出疲惫的表情,费力的跟他解释:“我跟你不一样,我什么保障也没有,你家里人随便的一句话,都能让我万劫不复,彻底把我毁了,你说我在哪儿能看到希望?”
“有我在,谁也不敢动你……”袁宇咬着牙挤出来。
“呵呵……”曾如初轻轻的笑了,眼睛里却尽是苍凉:“是,有你挡在前面谁也动不了我。可是我的家人呢?我的朋友呢?而且,如果有一天你不愿意在当在我身前,你考虑过我会有什么下场吗……”
“我不会!”袁宇声嘶力竭的低吼:“你知道我不会!”
“我不知道!”曾如初的声音突然尖利了不少,他看着袁宇猩红的眼睛,语气冰冷的说:“我不知道你袁家大少爷到底能喜欢我多久!你是谁啊?你是a市第一大富商袁家的继承人,你从小要什么有什么,你的朋友都跟我说,你喜欢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而那些费尽心思得到的呢,就像是曾经喜欢的玩具额,还不是转眼就能丢到角落里再也懒得看一眼。我不知道我跟那些玩具有什么区别。所以,你对我越好,我越是能感觉到那种失去的可怕……”
“你……”
“袁宇,你不需要怪我,也不需要怪当年拆散我们的人。可能那人做的,不过是让我们提早结束而已,我跟你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站在同等的位置。我是为了替父亲还债,不得不把自己卖个你的穷人家的孩子,而你是说买就能买买我的大少爷。我们之间的所有,都是你要你说一句话的事儿。所以,就算我们当年没有分开,你也许早就不爱我了,让我像个玩够的玩具一样,不是丢弃在角落里落灰,就是送人了……”
“别他妈说得像你多了解我一样!”袁宇猩红的眼睛里布满痛苦和愤怒,他说:“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根本不会觉得我把你当成什么狗屁玩具,就不会把我说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败家少爷一样。我他妈为了跟你在一起,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要我吃什么哭,造什么罪都能行……”
“你只是说说……”曾如初打断他,语气有些冰冷:“我也相信你有这样的想法。可是,袁宇,这些都只是想法而已,不是现实!现实是你连吃个剩菜都能进医院,穿的衬衣里有一点儿的非棉材质都能过敏,你连普通饭馆里放味精的饭菜都吃不了……可能你依然觉得你什么苦都能吃,可是其实你从出生的生活环境已经把你娇养的不可能了。你怎么不明呢……”
袁宇被他说得梗住,他心里嘶吼着想说不是这样的,可是到了嘴边儿,却发现他能说的都很苍白,因为曾如初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
“反正,我怎么做,在你心里都是那个一事无成的大少爷罢了。”袁宇脸上写满自嘲:“所以,我们走到今天这步,也都是我的错……”
袁宇的神情却一点儿跟他的话不符。就像是曾如初觉得他把他们之间的一切想得过于简单一样,他觉得曾如初把这一切想得太难了。
爱情,不就是两个人的事情。
只要他爱他,他也爱他,所有的问题在袁宇的眼里都不是事儿。只要两个人抓着对方的手不放开,就谁也拆散不了他们。
能拆散两个人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没有必要再提了。”曾如初看着袁宇的表情,极力想忽略掉心里疼痛的感觉,面上依然很冷淡的说道:“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真相,实在是觉得没必要,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曾如初云淡风轻的笑笑,轻轻的把袁宇握着他肩膀的手推开,率先兀自往前走去。
袁宇站在原地,看着曾如初毫不留情的背影,心里一绞一绞的抽疼。
曾如初走出巷子里,手掌在袖子里几次握成拳头,又缓缓松开。他闭了闭眼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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