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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低喘夹杂着孙子浅浅的呜咽入耳,郝爷爷差点握不住手中的拐杖,一口气登时提不上来,瘸老的身形一晃,靠在墙面猛喘气……
剧烈起伏的胸膛憋着满怀的怒意,男人欺他的孙子是傻子,人好拐、好骗、好玩弄--过分!
郝爷爷气得睡不着,手拿着拐杖一下又一下的敲着地面,声声皆是对孙子的蠢笨与不知男女有别感到彻底心痛与愤怒--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蠢得不知反抗、不知有违伦常、不知什么该与不该做……怎会这么傻!
昏花的老眼骤然涌上水气,瘸老的身子颓然坐在床沿,他怨--老天爷不开眼;不知怜惜这孩子……
孩子从小因高烧而烧坏了脑子,呆傻的受尽取笑,如今还遭受男人玩弄……
引狼入室,环境复杂的男人真不是个好东西!
郝爷爷提袖猛擦眼泪,怨天怨地怨自己的孙子傻……
紧握手中的拐杖,郝爷爷行动缓慢的步出房外,坐在厅上等到天色微亮──郝古毅蹑手蹑脚的溜下床,小心翼翼的套回衣裳,抬手揉揉快撑不开的双眼,没忘爷爷的交代,要出去卖油赚钱。
他回身偷偷的爬上床,小心避开葵的身体,伸长手捞来竹筒,再悄悄退回下床,套上鞋,才走出房外。
乍然--
“古毅,早上别去卖油,下午时候,我有话要问你。”
郝古毅吓了好一大跳,回过身来才发现有黑影在屋内,“爷爷?”
郝爷爷憋着一肚子怒气暂不发作;他知道环境复杂的男人不好惹,何况这屋子和孙子都被男人据为己有。
若是惹恼男人,天晓得男人会干出什么事。
他必须制止孙子继续让人玩弄,他等男人睡醒且出门后,再跟孙子说明白。
郝古毅不知大难即将临头,听话的点头说:“好。”
时至晌午,郝古毅到房内叫醒葵,“起来吃饭了。”爷爷说过要好好伺候葵,他没忘。
花葵接过他递来的衣裳,视线锁住那一脸呆傻的模样,不禁露出一抹满足的笑。
“过来。”长臂一伸,将人扯来怀中,感受到小老鼠浑身一僵,“怕什么?”他问。
“我……怕葵乱塞东西。”郝古毅任他抱着,不敢乱动。葵的脸在他的脸颊磨蹭,又像小鸡一样啄他。“葵,肚子饿就吃饭。”
花葵俊美的脸庞枕在小老鼠的肩,轻声道好:“好。”他喜欢小老鼠的伺候,虽然只是叫他吃一顿饭,拿件衣裳,这些小动作都证明小老鼠的心里有他的存在。
“乖乖的让我养。”他不会腻、不会嫌弃他傻,“跟我说好,不许你说不要的蠢话。”花葵占有欲十足的命令。
郝古毅听话的说:“好。”心想他会赚钱还给葵。
花葵贪恋的抱着他好一会儿,耳闻小老鼠的五脏庙开始抗议,这才放手。他开口催促道:“快去吃饭。”
虽然,小老鼠不太会做菜;煎煮炒炸搞不太清楚,但,入口的滋味依然不腻。
“哦。”郝古毅折好了棉被,才离开房间。
饭后--
花葵在离去前,总会站在门口交代:“不许你出去卖油,听懂了没?”
郝古毅点点头,想着爷爷要跟他说话,还不能去卖油。
花葵终于放了心,无视于老废物在屋内,落唇轻啄了一下小老鼠的脸颊,这才满意的离开破窝。
郝爷爷待人走得远了,脸上渐渐显露怒意,瞧孙子还处在门边发傻,他沉声怒喝:“那位爷有什么好看的?”
郝古毅立刻回头,虽不懂爷爷问的意思,但感觉到爷爷似乎不高兴。
郝爷爷握着拐杖走向孙子,“我问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欺负……”郝古毅纳闷了会儿;偏头想想最近没有被狗咬,也没有小孩来捉弄他,“有人说我是傻子……这是欺负吗?”
孙子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郝爷爷气得把话说的浅显易懂,怒问:“你是不是被人脱光了衣服睡觉?”
郝古毅点点头,老老实实的说:“原来爷爷知道了。我不是故意要出声吵醒爷爷。葵脱我的衣裳,葵的身体不正常,会乱塞东西,可是我没有长针眼,爷爷,我没有多花钱。”
郝爷爷闻言,所有的怒意一瞬爆发,一口气提不上来,杵在原地猛喘、猛咳,差点气得升天。
“咳咳咳……你你你……”他拿着拐杖指向孙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到现在还不懂自己被玩弄……你这傻瓜……你你……”郝爷爷一气之下,拿起拐杖就打往孙子的身上。
“啊!”郝古毅惊然一叫,当场瞠目结舌,抚着发痛的手臂,无法明白爷爷怎会打他。
“你你……我会被你气死!”郝爷爷拿着拐杖,蹒跚的步履不稳,仍不放过又呆又傻的孙子竟然受人欺负也不会反抗。心痛胜过于疼宠,所有的怒气藉由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孙子身上--背上、手上、腿上……无一幸免,郝古毅眨着泪汪汪的眼,叫:“爷爷……不要打我……”
他抱着头,躲着角落窝着,身上继续吃痛,他不明白爷爷怎会打他。
“爷爷,我没有花钱……没有……”
郝爷爷继续打孙子,气得口不择言,“你这蠢东西,别人用几颗糖就拐你脱裤子,你你你……存心气死我!”猛然一挥,最后一下打在孙子的背上,随即听见孙子闷哼,“匡啷--”他丢了手中的拐杖,骂:“你你你……给我出去……油没卖完就不许回来!”
“呜呜……我没有多花钱……爷爷不要生气……”鼻水、泪水在脸上泛流,郝古毅不顾身上有多疼,仰起脸来对爷爷说:“不要生气……我没有乱花钱……”
他手指着桌上,“竹筒有好多钱,爷爷可以看清楚,我很乖,没有乱花钱……”
“你……”郝爷爷咬牙,顿了会儿,痛心疾首的说:“我是怎么教你的,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钱,你为了钱把身体给大爷玩弄,你是……作贱!”
郝古毅不断哽咽,问:“什么……是作贱?”
“作贱就是不要脸!跟大爷在一起就是不要脸!从今天开始,我不准你吃大爷给的糖,不准你用大爷的东西,你现在就给我出去卖油,把赚来的钱还给人家,跟大爷断得干干净净!”他的孙子再傻,也不能继续沦落成为别人的玩物。“你真是蠢得……要命!”
喝!
连爷爷也讨厌他蠢……郝古毅的脸色一瞬惨白,跪在爷爷的脚边,抓着爷爷的裤管,紧张兮兮的乞求道:“我会出去卖油,爷爷不要讨厌我……我会乖。”
仿佛要证明给爷爷看似的,郝古毅立刻爬到油桶边,抓起绳子,起身跌跌撞撞的离家--郝爷爷昏花的老眼含着泪,望着孙子的背影愈来愈模糊,缓缓的弯身拾起地上的拐杖,发泄怒气之后的心疼、懊悔与不舍……等等揪在胸口;常言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他打唯一的孙子,是要孙子搞清楚状况--别在继续受人欺负……
郝古毅跌跌撞撞的走了一段路,脑中不断想着爷爷好生气,说葵玩弄他……什么是玩弄?
是脱光衣服让葵塞东西吗……
‘我不准你把裤子脱下来让别人玩弄,只有我可以。’赫!
难怪葵给他糖……说喜欢他蠢。郝古毅骤然停止步伐,手一松,任油桶掉在地上,不断摇着头,嘴上喃喃自语:“我不是要这么傻的……不要生气,爷爷……不要生气……”
他低下头,看着脚上的鞋,泪水滴滴答答的浸湿在上头,心里沉甸甸的……
想着葵会买鞋、买糖就是为了欺负、玩弄他……
因为他是傻瓜……
卖油郎(下)
第一章
花葵并未回摘星楼,约略估算时辰,直接前往城东的方向,赴约。
自从接收章氏纺织坊一半的经营权,存心让人先喘口气,享受新婚燕尔的滋味。
纸包不住火,他想看看章氏这老女人得知小儿子娶一房媳妇而败家产的脸色会有多好看。
花葵不禁边走边摇头,“啧啧……可料想凤仙未来的日子怎会好过。跟那不好伺候的老女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得天天看人的脸色过活,就不知章腾能否保住妻子么?”
呵,花葵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人来到一户豪宅,其外观为典型的四合院建筑,大门依风水‘坎宅巽门’之说位于院东南角,占地可不小。
花葵在仆佣引领之下,由大门进入,迎面为一磨砖影壁,西折入前院,他不陌生这宅院的格局;妖美的眼淡扫四周--南屋乃设客房及仆室之地;主院墙上设华丽的垂花门,住院后部坐北朝南为正房,一向是供奉牌位、接见贵客之所。
正房两侧接耳房,居住长辈或作书房;东西厢房居住晚辈,院内游廊把正房、厢房和垂花门连接起,庭院中铺十字通路,四隅栽植花木或陈设盆景,空间透过游廊互相交错,花木扶疏,光影错落,洋溢一片静谧。
整座宅院的建筑格局明显有长幼、尊卑之分。
年近五十的仆佣将人带至正厅,恭敬的说道:“花爷,您请坐。我这就去请章少爷。”
花葵站在章氏祖先牌位前,摆摆手,一派穷极无聊的说道:“去吧。”他在看章氏的列祖列宗,其中一尊牌位写着‘章霸’,“啧啧,人死了,老女人倒是有心把他供奉在这里……碍眼!”
别开阴鸷的视线,迎上厅外浩浩荡荡前来的一群人,由老女人带头,那脸歪嘴斜果真难看的紧。
花葵脸上的笑容更形扩大,双手背于身后,像看戏似的,等人兴师问罪。
章大夫人在两天前才得知纺织产业其中部分落入外人的手里。
一直被蒙在鼓里,延至她查帐本才发现纺织的丝、棉、麻料怎经由永旗商行来进货,遂逼问之下,得知小儿子为了一名烟花女子而败产--怒不可抑,命令过门的媳妇儿罚跪在刑房,三日不给食物,之后得下纺织坊做工。
章大夫人不过四十出头的岁数,岁月并未在她菱形的脸上刻划太多的痕迹;高颧骨、柳叶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和略薄的唇,予人精明干练的形象。
她派人请来摘星楼的老板,目的是要买回丧失的经营权。
甫踏入待客厅上,章大夫人就问:“你是摘星楼的花爷?”锐利的目光打量着眼前之人,细微的抽气消失在儿媳们的窃窃私语声中,此人好生面熟,那俊美的容貌多像她的……
心下一惊,否决脑中想法--不可能……
“怎么,章大夫人吃惊?”花葵瞥了一眼来人,大家族就是人多势众,可惜……又能耐他何?
随即镇定了神色,章大夫人坐于高堂之位,其子和儿媳共七人分别坐于两侧,她道:“花爷请坐。”
“不用。章大夫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可没空耗在这儿。”
喝--
花葵无视于众人惊诧的表情活似见鬼,又说:“我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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