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正好赶上吃饭,反正也已经暴露了,壬年干脆就把魏歇拉进屋一起。
“就当自己家一样,放心吃随便喝。”
怕他感到不自在,她笑眯眯地安抚,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完全多余,他进了屋后轻车熟路地找到餐桌坐下,顺便盛了四碗米饭,衬得她更像客人了……
四个人围着餐桌,聊起魏歇爸爸鬼魂的事,奶奶肯定地说:“一定是去找头了,身子埋在学校里,头肯定也在附近,没准就在你们学校哪个角落,你们仔细找找。”
壬年点点头,问道:“昨晚的电影怎么样?”
如果好看,等风头过了她再去买票。
奶奶中肯地评价:“还行吧,没出现手撕鬼子的场景,那个男的演技还行。”
“那个男的?黄景行吗?”
“我哪知道他叫什么,就是那个演唱戏的那个男的。”
壬年先前看过电影简介和剧照,知道是黄景行错不了了,得意洋洋地炫耀:“也不看看是谁的偶像,演技能差吗?”
“你男朋友还在这儿呢,收收你那花痴样。”
奶奶嫌弃地撇嘴,壬年挺起胸脯:“在又怎么了,他又管不了我喜欢谁,哦?是吧?”тχтčy.čoⅿ(txtcy.com)
她桌子底下踢了踢他。
这么一个扬她淫威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让她过点嘴瘾也没什么,魏歇应道:“你说是就是吧。”
怎么听都很敷衍,壬年不爽,还要逼他进一步表态,一直默默吃菜的太奶奶出声:“你之前说,你有人家的联系方式?”
“嗯啰,知道您老也喜欢上了他,说吧,有什么想表白的话,我可以帮你转达。”
老太太陷入沉思,问:“那你能不能把他叫过来,我有东西要送给他。”
壬年咳得差点喷饭,缓过气来后讪笑:“是要送他什么礼物吗,可以快递过去啊,现在快递哪送不到。”
老太太失望地摇头:“办不到就算了。”
“一看你就是在吹牛,人家一个大明星,哪有空搭理你,唉……”
壬年拍桌:“我叫,我叫行了吧!”
老太太人生头一回追星,她就是绑也把人给绑来。
吃完晚饭,壬年回屋就上微信骚扰黄景行,隐晦探问他是否有再来桥头镇玩玩的打算。
“桂花马上就开了,晏小姐不是喜欢吃桂花糕嘛,我老太做的桂花糕可好吃了,她这回要亲自动手,你们可以来尝尝,嘿嘿……”
那头想了一会,给了她一个模凌两可地答案:“再看吧。”
“……”
什么意思。
“你跟魏歇怎么样了?”
黄景行询问她,壬年瞬间炸毛:“你们两个心机婊!”
竟然背着她勾搭到一起去了。
“这不能怪我,是魏歇交待我先别告诉你的,说你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追着他打听我的事,没完没了。”
他语调带笑,隐隐的幸灾乐祸。
壬年恼了:“我是那种人嘛?!”
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弯腰瞥了眼邻居隔壁,咬牙切齿地发誓:“他死定了!”
等正事忙完,她一定要让他后悔瞒着她。
“你为什么要帮魏歇?李敬非跟你有仇?”
“不是。”
“那你为什么……”
她真的看不懂了。
黄景行笑而不语,转叮嘱她:“得空把祠堂扫一扫,我们过段时间会回来。”
“过段时间?”
“嗯,她的生辰。”
“哦。”
晏语浓的生辰。
——
在舆论的推波助澜下,警方的办案速度出奇地快,短短一周就摸清了前因后果,跟网络传播的大差不离,让壬年惊诧的是,导致她爷爷死亡的那场车祸竟然也是李敬非有意制造的,原因是当时车里有个乘客欠钱不还,可经过警方一一排除,车里的乘客没有一个欠他的债。
壬年却知道,车里有她的爷爷和魏歇父亲的魂,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有人信有人不信,分尸碎魂都能想到了,显而易见李敬非是信的。
最终魏父的家书没送到,她的爷爷也没有回来,看完案情通报的那一刻,壬年放声大哭。
随着李敬非被批捕,紧接着被曝光的便是他女儿李雪茵校园霸凌一事,几分钟的录音将她身为霸凌者的丑恶嘴脸展露在世人面前,害死了人还不知悔改的态度彻底点燃大家的怒火,纷纷留言必须要严惩这种学生,甚至还有人扬言要报复她。
在舆论的压力下,学校迅速做出了开除李雪茵以及她一群同伙的决定。
通知下来那天,壬年刚好有十六班的课,教室里一下空出几个座位,老师包括底下的学生都挺不适应的,私底下讨论倒是没少,以前李雪茵在班里耀武扬威,他们都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如今终于盼到她遭殃了,岂止是他们十六班,整个学校都议论得热火朝天的,一时间父女两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活该,就是可怜了不堪她折磨跳河自杀的女孩。
当初冷眼看着杜嫣被欺负的那一批人,如今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起施暴者同情起她,唯一一个对她伸出援手的人早已转学去了别的地方。
上完课从教室里出来,壬年突然想再见一次李雪茵,听听她现在怎么想的,估摸着她可能在办理退学手续,壬年提着教具直奔教务处。
还真是巧,没走到政教处就看到了人,她跟两个男生在楼梯拐角争论什么,其中一个男的忽然扇了她一巴掌。
那两个男生,正是以前跟着李雪茵为虎作伥的“手下”,将跟她一起被开除。
见他们愤怒地对李雪音拳脚相向,壬年习惯性要上前阻止,呐喊声到喉咙口却止住,她沉死一秒,脚步一转悠悠往回走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轮不到她来多管闲事。
下班前,又去了一趟顶楼的卫生间。
杜嫣一见她便慌里慌张地飘过来,“壬老师壬老师,我总感觉这栋楼像要塌了。”
“呃,此话怎讲?”
壬年一脸疑惑,杜嫣围着她焦急地走来走去,“一到了晚上这幢楼就晃,太可怕了。”
“那你去查看过怎么回事了吗?”
她摇头:“我不敢。”
“……”
胆小鬼。
“你要不去其他地方呆两天?”
以防万一楼真塌了对她有影响,壬年提议道。
“那我去桥底下呆几天,天黑了就走,你跟程子誉讲一讲,让他先别来这里找我了。”
“嗯,对了,李雪茵被开除了,刚刚离开学校。”
壬年才想起过来要说的正事。
杜嫣听过后,望着远处灰蓝色的天空沉默,良久扯出抹苦涩的笑。
活人的事,与她已无太多关系。
———
吃晚饭时,壬年将杜嫣提的这一茬随口说给了在坐的人听。
太奶奶耳背,魏歇又不懂这些,还是奶奶提醒她:“那栋楼有什么奇怪的吗?”
“一样的构造,没什么区……”
她愣愣地张嘴,想起第一次注意到那栋楼时还是天气热的季节,正午阳光明媚,那栋楼的楼脚却被其他楼挡住,无时不刻不处于阴影中……
杜嫣也是,明明死在水里,却总是在卫生间附近徘徊,一定是有强大的怨念将她吸引过来。
她一手掩唇,目瞪口呆拍拍魏歇,“今晚跟我去趟学校。”
她好像知道魏父的头颅埋在哪里了。
魏歇走正门肯定要被询问登记,保险起见,壬年决定带他走之前的老路——翻墙。
天气变冷,巡逻的保安都跟着犯懒,两个人轻而易举就来到了教学楼下。
会看到魏歇的父亲,是早有预料的事,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魏父旁边还有一个鬼。
铭刻在脑海中的背影和穿着,壬年的眼泪一瞬间涌出模糊了视线。
“爷爷……”
被怨气包围的两道身影一齐转过来,可怖的红色一点点消褪。
“年年?”
中年男人朝她伸手,面容的状态停留在去世那年。
而奶奶已经是头发灰白的老人了。
壬年捂住脸,痛哭失声。
另一个无头鬼魏歇打转,痛苦地想表达什么。
“别转了,他就是你的儿子。”
她抽噎着说了一句,魏歇一怔,抬起的手指尖颤抖。
次日,在警方的主导下,掘地叁尺,于教学楼下挖出了最后一块头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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